第111节
方?刻:“我在伊塔煮茶的配方?上改良的。”
花一棠一把抢过瓷瓶,“你和凌六郎有仇吗?”
“我相信效果拔群。”
林随安:我信了?你的邪!
三人正吵成一团,突然,林随安一个激灵,眼角余光瞥到了?身后的影子,反手?揪住花一棠的脖领子将他?甩出去,自己就势往树后一猫。
出击吧,花四郎!
凌芝颜站在三步之外,表情诧异。
花一棠手?忙脚乱将瓷瓶塞进袖子,若无其事摇了?两?下扇子,摇头摆脑道,“芳草无边柳色青,飞花、啊呸,什?么鬼地方?,居然没花,咳、芳草无边柳色青,漫天落叶如飞花,想不到大理寺后衙还有这般景致,啊呀,凌六郎,好巧啊,你也来赏草啊?”
凌芝颜的脸色和嘴唇都有些苍白,身姿依然笔直如松柏,目光先在花一棠脸上顿了?顿,又微微偏头看向林随安和方?刻。
方?刻木着脸,挪到了?林随安身后。
林随安抓了?根树枝遮面,深感丢人:花一棠你平日里胡诌八扯的本事哪去了??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凌芝颜垂眼,抿唇微微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凌某还想问那三名家属几个问题,不知三位可?愿同行?”
“自然自然!”花一棠勾住凌芝颜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姿态,“待你问完案子,咱们一起出去溜溜,南市有个王家食行,里面羊肉汤馎饦很是有名,你此时胃部空虚,最适合吃些温热的——”
凌芝颜有些无奈:“凌某简单吃一点就好,稍后还想回案牍堂看看卷宗——”
“那些卷宗都快被你翻烂了?,若有线索早就发现了?。俗话说的好,活人岂能被尿憋死?咱们出去走一走,说不定就能寻到什?么意想不到的线索呢?”
凌芝颜一怔,“四郎的意思是?”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花某自出生起就是个鸿运当头的体质,只要我肯出手?,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更何况,如今还有林娘子和方?大夫相助,如虎添翼也不过如此了?!”
说着,花一棠回头朝林随安眨了?眨眼。
林随安明白,花一棠说的是她?的金手?指,虽然目前得到的两?段记忆都很令人费解,但皆有一个共同点,便是与市集和人流有关?,根据花一棠主角光环的尿性,或许走出找线索才是最优解。
林随安也向花一棠眨了?眨眼。
花一棠挑眉,又眨了?眨眼。
林随安无奈,挤了?挤眼皮:知道了?。
花一棠乐了?,揽着凌芝颜屁颠屁颠走了?。
方?刻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林随安半晌,摇了?摇头,叹着气也走了?,恍惚间,似乎听到他?小声嘀咕:“好歹也是千净之主,眼光竟然这么差……”
林随安:哈?
南市的确有一家王家食行。
进了?南市坊门,沿着主街方?向一直往东,在井字街口拐一个直角,便能看到王家食行的牌匾,红漆金字,很是气派。牌匾下方?摆着一面宽过三尺的门脸招牌,上面写着今日供应的餐食:羊肉汤馎饦、轻高面、毕罗、葱花阳春面,肉馅蒸饼(以羊肉居多?,偶尔有鸡肉和鸭肉,几乎没有猪肉,这个时代的猪肉毫无地位)。屋基很高,登上五六个台阶才能进门,门朝南,正对着红妆坊的方?向,坐在食行二层楼的雅间里,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樊八家的庭院。
午时一刻,樊八家的娘子们刚起身,拖着五颜六色的罗裙在园中?翩翩飘荡,犹如一片片彩云。
可?惜除了?林随安,雅间中?没人对这般养眼的景致有兴趣。
凌芝颜正在研读刚刚问来的受害人家属证词,碗里的馎饦已经成了?凉面坨,花一棠恰恰相反,身前叠了?六个空碗,津津有味吃第七碗,方?刻吃了?半碗就犯困,靠在他?的大木箱上昏昏欲睡,林随安招呼门外探头脑袋的伙计进来收拾,顺便又要了?一碗热的,换下了?凌芝颜的凉馎饦。
凌芝颜甚至没发现自己的馎饦被换了?,囫囵吞了?两?口,“瞿四娘和冯二娘都是在失踪后十日左右在水渠中?发现的尸体,失踪前皆是出门购买家用?物品。瞿四娘去的是西市,冯二娘去的是南市。”
瞿四娘是那名盲女,家住在西市隔壁的广利坊,因为眼盲行动?不便,所以一般只去西市购买生活必需品。冯二娘是昨日发现的那具女尸,家住里仁坊,靠近永遁门,与大多?数的东都百姓一样,都喜欢去南市购物。
“诺,又多?了?一处共同点。”花一棠打了?个饱嗝,舒舒服服靠在凭几上,繁杂层叠的衣袂铺展开了?,像只瘫在阳光下晒皮毛的萨摩耶,“这十五名女子在失踪前最后去的地点都是市集,八个人去了?南市,四个人去了?北市,一人是西市。”
凌芝颜:“只有瞿四娘是西市——”
林随安:“凶手?很有可?能是在市集将她?们打晕掳走,然后带回家中?杀害。”
“她?们头部都没有外力或者硬物敲击过的痕迹。”方?刻闭着眼道。
花一棠:“难道是用?迷药?”
方?刻:“有可?能。若是绑架数日后才被杀死,药性早已散去,尸体上定然验不出。”
凌芝颜:“东都有宵禁,三坊市集皆是午初开市,酉正闭市,戌初开始,各坊坊门陆续关?闭,也就是说,凶手?需得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动?手?——这可?能吗?”
林随安:“京兆府和大理寺可?曾接到过当街掳人的报案?”
凌芝颜摇头,“三坊市集乃是人流密集之地,开市之后便有市署不良人来回巡逻维护治安,从未听说过这般恶劣的案子。”
林随安根本不相信市署的不良人。上次遇袭时见过,皆是一群酒囊饭袋。但她?相信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若真有异常,那么多?行人,定有目击者发现不妥之处,可?现在并?无这样的报案,说明凶手?并?非以常规手?段掳人,而用?了?更为隐秘、更加难以察觉的手?法?。
“凶手?定是用?了?什?么特殊方?法?掩人耳目,我们在这儿就算想破脑袋也没用?。”花一棠坐起身,用?扇子指着冯二娘阿娘的证词道,“冯二娘失踪前想做一套新?衣,所以常常去南市的各家布行选看布料,或许我们可?以从此处入手?。”
凌芝颜皱眉:“四郎可?知这南市有多?少家布行?”
“去问问市署不就知道了?。”花一棠道,“最好能搞张南市的坊图。”
凌芝颜点头起身:“我去去就来。”
“六郎慢走,我们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啊。”花一棠欢快摇着扇子目送凌芝颜背影消失在人流中?,立即起身对林随安道,“事不宜迟,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