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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所以你改变主意——”
话还没问完,陈峰立即就抢了过去:
“——当年就是霍老三指使我的!人就是他杀的!你在哪!我来找你!”
生与死(二)
废弃的化工厂在黑夜里岿然耸立, 破旧的建筑轮廓描摹出三头六臂的凶恶神像,高耸的锅炉似遮天蔽日的巨斧, 刀口锋利,摇摇欲坠,将凡人劈砍成肉泥。
独栋小屋,一楼客厅。
积灰的白炽灯散发着陈旧的黄色光线,四个保镖站在门口,方桌对面,一方坐着脸上挂着伤痕的霍衷德。一方,则是刚偷渡回国饱经沧桑的陈五,陈峰。桌上躺着一把车钥匙, 却似尖锐的刀刃。
“当年的事,千万不能被人知道。”霍衷德满目愁容,灰白的眉拧在中间,似枯叶打了霜。
对面,陈峰缩在布料褶皱的外套里, 半白的头髮如玉米须一样凌乱, 嘴唇干裂, 眼中布满血丝。显然, 他很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三哥,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年的事,警察不都说不查了吗?”
霍衷德将最近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添油加醋把自己说得走投无路,末了,动了下青紫的嘴角, 叹说:
“要是被人翻出来,不单是坐牢这么简单。”
“确实, 当年毕竟不过三哥你放心,那案子是在泰国做的,国内的警察没权力去调外国的案子。而且,都十几年了,泰方的资料都不见得能找齐,更别提查到你。”
“没那么简单。”
“三哥的意思是?”
霍衷德沉默片刻,老谋深算的眼睛在白炽灯的昏暗光线下抬起:
“你。”
“我?”陈峰一愣。
“你,是唯一一个被记录在案的人。”
“可是牢都已经坐完了,就算翻旧帐,我这已经算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了。警察查到也没什么吧?”
呜——呜——
明明已经到了初夏,夜里的风却还是呼啸冷冽,穿过不远处的废弃工厂的狭长空隙,嘶吼出蛇蝇鼠蚁的声音。
空气凝滞好几秒,霍衷德才又开口:
“对。”
随后抬手,两个保镖上前来,其中一个从袋子里掏出一瓶酒,一隻酒杯。另一个的酒杯,则是一直捏在另一个保镖手里,最后平稳地放在陈峰面前。
“阿峰,再帮三哥一个忙。”
霍衷德亲自将两隻酒杯倒满,透明的酒液看不出异样,不知道的以为是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