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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年过完,郁氏有意让范氏多歇歇,调养身子,因此让她请完安后,就径直回来了。她原本就是苗条身材,如今忙了一场,更消瘦许多,年前做的衣裳现下穿在身上,腰间空荡荡的。

范氏的丫鬟珊瑚就心疼道:“大奶奶,您看看您这些日子清减不少。太太都让您好生调养,您也少操心。”

“我无事。”范氏对镜卸掉头上沉重大的手势,抹去口脂,见镜子前的自己气色极差,也忍不住叹气。

她嫁进罗家好几年,更兼为太婆婆守孝,肚子一直没有消息。丈夫原本有几分不定性,现下和延平侯府那群纨绔们混在一处,更是乌鸦遇到老鸹,一丘之貉。

不仅在家中有别人又送的美妾,听说外头也置了外宅,可她知道也要当不知道。

因为除此之外,家里再也没有不顺心的事情了,婆婆和气,小姑子们懂事,家里家外人人尊她一声大奶奶。

公爹又是吏部文选司郎中,封疆大吏在他面前都平起平坐,来上门求官的不计其数,她娘家父兄亲戚哪个都要倚仗罗家,她在娘家面子也极大。娘也说,这样的人家,自己若是不知好歹,还要闹将起来,那才是她的不是了。

就算她真的闹了,又能如何呢?恐怕家里人还要怪她吧。

外头突然传来一道丫头的声音,小丫头进来回话到:“大奶奶,五姑娘那里的银容送了一碟糖渍山楂过来。”

范氏直起身子让银容进来,银容进来后,把小碟递给珊瑚就笑道:“今儿早上我们姑娘去学里之前,吩咐奴婢们送一碟过来,说山楂开胃。厨下才刚做好,奴婢这才送来。”

“难为你们姑娘还想着,她早上还瞒着我呢,只说下学让我去她那里玩儿。”范氏虽然有三个亲小姑子,但论关系最好的,还是瑶娘。

虽说她也知道自己情感上应该更偏向敬柔才对,到底那才是她夫君的亲妹妹,但是瑶娘对她却很亲近,丝毫没有任何保留什么小话都跟她说,这也是让范氏觉得自己在府里过的其实并不辛苦的原因。

银容见范氏收下,忙道:“我们姑娘平日心心念念的都是您,成日家说大嫂子最好了。若非近来开始学针线了,指不定常常来您这儿说话呢。”

“说起针线,您可知晓二房那个江媪?”银容问道。

范氏点头,今日早上婆母就说二房为了贪图便宜,也不调查清楚,这江媪的儿子是个奸邪之辈,她是带着孙子避难来京。不明不白的不知道有什么目的,现在她说出来怕是二房的人不信,但最好少接触,等她露出狐狸尾巴,再赶她出去。

这事儿发现端倪居然是个小孩子发现的,听闻因为如此,公爹特地赏了她一册新书,两幅字画。

“此事我已知晓,前儿她还送了几盒牙粉给我。人倒是很讨巧,看起来像个热心人。”范氏对江媪印象还不错,毕竟人很讨巧会说话,天南地北还懂些。

银容笑道:“是啊,这样的人才让人不设防。我们姑娘说越是看着似质朴之人,胸中越有算计,让您也小心些。”

范氏失笑:“我知晓了。”

因此,就在江媪打算替陈子衡办此事时,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来长房了。

两府住在一处,为了避免进出不方便,在大姑娘罗时岚的婚事之后,二房在甘泉居后面单开了一扇门进出,长房和二房之间白日夜里若无事基本都关着,并不相通。

因此,江媪用银钱贿赂守门婆子时,那婆子虽然眼馋,可依旧拒绝了:“不是我们不放您进去,这家中门禁森严。就连我们老爷的门生弟子上门,都要手持帖子,有老爷吩咐才行,其余人等一干不许入内的。”

江媪悻悻的回去了,等着再找机会。

她拿了陈子衡那五百两,把店面扩大,又招了伙计,这钱吞了,事情就要尽量办,也许,拿着陈子衡的钱,她带着孙儿找个僻静的地方养老也可。

瑶娘下学回来后,和时雨一起到抱夏那里跟着董夫人学针线,她们俩打络子已经有模有样了,每日除了打络子外,就先学一种针法、再学裁剪,说难也不难,主要是耗费功夫。

今日学了一个时辰,匆匆吃了几口饭,又继续埋头苦绣。

这也是为了日后交际要用得到的,姑娘家做针线活属于供给长辈,尤其是过几日,她们女眷们都要去汾阳王府参加祝寿,这些都是要用到的。

天擦黑,瑶娘才从这里起身去上房,郁氏笑着对她招呼:“快些过来,今儿你父亲同僚送了几篓樱桃来,分了些给二房,留了一碟给你的。”

瑶娘凑过来吃着,“多谢娘替我留着。”

“那是自然,娘让人用菊花决明子泡了热茶,你拿去薰薰眼睛,成日做针线眼神容易不好。”

有娘在身边叮嘱着,就是好。瑶娘又问起娘:“您今儿去哪里了?”

“我去忠靖侯府了,你还不知晓忠靖侯府吧,他家祖辈常年驻守大同,好容易这次回京了,我就是上门探望一二。”郁氏道。

忠靖侯府?

瑶娘一直以为这个侯府是罗敬柔成亲之后,她们家才和忠靖侯府关系不错的,没想到现在关系就这般好么?

她好奇的问:“娘,您怎么认识忠靖侯府的人的?”

“哦,也是当年你外祖父那是还是吏科给事中,我朝以卑抑尊,外放三品,都不如一个给事中。当初忠靖侯还是三边督军,皇上疑他,是你外祖父带着言台之人攻讦换将之人,因此两边关系不错。我那时还未嫁过来时,还去他们家去过几次。他家老太爷是响当当的人物,我和你父亲的婚事,还是请他做的保山呢。”郁氏提起自己的爹还有些骄傲。

当年郁氏之父,从县令做起,到言台领袖,从乡间小子到影响朝堂的官员,这对于郁家而言的确是很值得骄傲的。

也难怪郁氏觉得得意。

只是,等等,罗敬柔的婚事和这有没有关系呢?

瑶娘想到这里,不禁问郁氏:“那三姐姐的外家延平侯府和这个忠靖侯府关系如何呢?”

“勋贵之间大抵都是认得的吧,有没有往来我就不知晓了。”郁氏也未曾去过延平侯府,是以也不知晓这些。

瑶娘点头。

又听郁氏道:“你不管别人,这几日少吃油腻炒货,以免口舌生疮,咱们过几日要去汾阳王府呢,可不能坠了你父亲的面子。”

瑶娘颔首,复而又道:“那三姐姐去么?”

“她不去。”

这就有点惊讶了,瑶娘记得前世罗敬柔是去了的,她表现的好像自己是郁氏的女儿一般,到了今年年底婚期就被定下了,没想到这辈子居然如此不同。

郁氏口风很紧,即便是瑶娘也没有告诉。

她现在察觉到罗敬柔心术不正,当然就不可能再放心女儿和罗敬柔接触了,这姑娘现在还拼命往自家女儿那里送点心,女儿不吃,下人分了吃,她认真观察过瑶娘身边几个下人,短短两个月,她们的腰就粗了一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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