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正是天色将暗未暗之际,夕阳缀满天空,一半是深蓝,一半是淡紫。
动态下面一排点赞祝福的——
【尊重,祝福。】
【恭喜啊,祝99。】
【哟,浪子找到家了。】
季沉之不是个会经常发朋友圈的人,他上一条动态更新还显示在半年前,而且这动态和文案……估计是有人拿了他手机拍了照片,又发出去的。
江延笙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姿态放松地抵着太阳穴,点进对方微信头像,给季沉之发了一条消息出去,问他怎么回事。
那头回得很快。
季沉之回:【不干我事,我姨妈介绍的人,推不了。】
他自己都挺无奈的,情爱这东西,他向来就觉得麻烦,何况有前车之鉴在那儿,他早已摆烂。
但对方表示不介意他有前科,提出想跟他交往试试。
好吧,试试就试试。
季沉之昨天刚从意大利给人当完伴郎回来,这会人又到了香港,参加他一个堂叔的生日晚宴。
这会儿还在宴席上。
江延笙盯着这句话几秒,在对话框里敲字:【想好了?】
季沉之:【没什么好犹豫的,本就是不可能的人。】
对话到这结束,江延笙收起手机,侧眸瞥了一眼他身侧的女人。
如墨长发盘成了一个发髻,露出光洁的脖颈,小巧的珍珠耳钉点缀着那白里透粉的耳骨。
白皙细腻的侧颜,不作表情的时候,透着一股轻烟袅袅的疏离和冷感。
其实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这人不信鬼神,不信佛,只相信天遂人愿,事在人为。
温寻正在出神中,回想论坛上看到的那几幅中国画,耳边蓦然传来男人沉冽的嗓音,“你跟方鸣川是怎么认识的?”
她回神过来,整个人绷了绷,回头看向他,声音闷闷地说道:“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
江延笙眯起眼,眼神透着几分危险意味。
她抿着唇,总觉得江延笙那个眼神意味深长,想说些什么,但又想起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没必要再增添一些纠缠。
于是便没有多问。
江延笙蓦地笑了声,讥嘲味十足,每个字眼如同在冰块里浸泡过,凉得可怕。
他讽笑道:“不想跟我这个变态在一起,所以就自己上赶着找个快四十岁的老男人?”
她顿时一颗心从高空坠落,沉到底,下意识抬眼去看前方开车的司机,从侧面看过去,这人五官周正,并不陌生,之前在江家庄园里见过,是江家的司机。
对方的反应却出乎她意料,过分的正常,默默将隔板升起,对于男人那话,毫无反应。
她心中猜想,应该是江延笙的人。
稍微松了一口气,僵着头反驳他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江延笙看着她的反应,嗓音凉淡地说:“难道不是么?”
还能说什么?还能怎么说?说她根本不认识那男的,只是见过几次面,没有任何的交集。
她不作解释,也不欲反驳,只平静地提醒他:“你又忘记了吗?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眉眼瞬间被冰原的寒霜覆盖,几番汹涌之后,渐渐消散,风平浪静。
江延笙盯着她的脸,随即嗓音毫无起伏地开口:“离他远一点。”
“……”
她思维停滞了半瞬,半晌才反应过来,觉得不太可能。
“可他不是已经……”
嗓子堵在喉咙里,短暂性的失声,她猝然反应过来,联想之前的一系列事情。
若方鸣川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他自己就有家室,又怎么会管女方是否有男友,是否已经结过婚?
她扯了扯唇角,笑意掺杂着几分讽刺和荒凉。
蓦地,江延笙一只大手撑着座椅,倾身压向她,炽热又干燥的男性气息瞬间从四面八方扑来。
他抬眼看她,也跟着笑了一声,带着凉意的指腹抚摸过她光滑的脸颊,声线又低又懒,“你这表情,是开心还是难过?”
女人脸色不太好,没什么精神,睫毛浓密纤长,眼眸隐约有几分湿润,衬得瞳仁幽亮,像一汪浸了水的月亮。
开心的是方鸣川对她确实目的不纯,还是难过他已经结婚?
她挥开他的手,避开他的触碰,“我的那些东西,你到底什么时候还给我?”
车子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前行,速度中等,致使车上的人也跟着浮浮沉沉。
江延笙干脆将她整个人拉过来,膝盖抵住她的腿,一只手从她腰后环过去,极具侵略性和占有欲。
她伸手推他肩膀,扭腰挣扎,却被男人更用力地禁锢住。
他一手掐着她的下巴,力道狠重,迫使她不得不抬脸对上他的眸子,“怎么,等不及了?迫不及待要走?”
她被压着,呼吸有瞬间的窒闷,心里气不过,脱口道:“是啊,我一分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跟你多待一秒,我都觉得窒息。”
江延笙唇间溢出笑意,是比无尽荒原更冰更深的阴冷,“觉得窒息是么?”
话音刚落,不等她反应,便低头用力吻住她的唇,攫取她的呼吸,攻城掠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