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挂好后又在牌匾上蒙了一张大红的绸布,喻秀才说后天是良辰吉日,宜开市。
曲筝点头,“酒楼后日开张。”
喻秀才在幡旗上写下开张日期,交给一个小厮去挂上,让来往的人都能看到。
为了让幡旗更显眼,那小厮将其挂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再从二楼伸出去。
谁知固定竹竿的时候,他一个不小心,竹竿跌落。
只听“铮”的一声敲击金属的声音,那小厮回头,见竹竿不偏不倚砸到萧将军的甲胄,他脚下一软,差点没从梯子上摔下来。
曲筝听到吵闹声的时候,挂旗的小厮已经被踹倒在地,不停的磕头求饶。
她拨开人群走过来,见萧景行已经下马,大喇喇的坐在“人凳”上,慢慢抚摸手中的鞭子,眉眼锋利。
他一旁的随从朝小厮啐了一口,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哪里配得我们将军的原谅?叫你们东家出来吃我们将军两鞭子还差不多。”
话音一落,钱掌柜忙笑呵呵的朝萧景行走去,还没走到身边,就被他挥鞭逼了回去,少年嗓音傲慢,“谁都不行,必须叫你们东家出来。”
正值朝臣下值的时间,很快酒楼前就围满了人,曲筝对绣杏耳语了几句,抬脚走到萧景行面前。
淡淡一笑,“我就是东家。”
萧景行眼也不抬,缓缓起身,激起一阵银甲片细碎的撞击声,只是拿鞭的手刚刚举起就顿住半空。
他这才看见,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一个女子,玉姿琼颜,声音温婉。
还没等他缓过神,掌心突然一阵火辣,手里的皮鞭被人抽走,抬眼,就见辅国公谢衍手拿他的鞭子,挡在了那女子面前,整个人凛如霜雪。
“萧景行,你想做什么?”他一字一顿,上位者的威压甚至比方才上朝时更甚。
萧景行蹙眉,“难道说,她就是击鼓鸣冤同你和离的妻子?”
谢衍面色一阴。
萧景行哈哈大笑了两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瞥目过来,“我在西境边关就听闻谢大人被妻子无情抛弃,当时还不敢置信,现在看起来——”他看了一眼曲筝,眼梢一挑,“倒是情有可原了。”
说完一拉缰绳,转身离去。
才走出两步,腹部突然一紧,他低头,见被谢衍夺去的那条长鞭,此刻像毒蛇一样在他腰上紧紧饶了两圈,隔着铁甲,他都能感受到骨肉被勒断的威胁,而长鞭的另一头还握着谢衍手中。
他目眦,转脸。
谢衍冷冷一笑,松开手,紧绷如弓弦的鞭尾裂空回弹,嘭的一声甩在马腹上。
那匹马嗷呜一声,冲进萧家军马群,搅了个人仰马翻,萧景行手紧握缰绳勒出了血,才堪堪没有从马背上摔下来。
近日深受其扰的沿路百姓、商贩等,有人带头鼓起了掌,还伴着喝好声。
一行人灰溜溜的走了。
绣杏正好带着酒楼里的小厮抬了两筐试吃的鱼脯、虾干出来,曲筝一时竟忘了身边的谢衍,趁着人多,带着铺子里的人将筐里的东西分给大家。
“酒楼后日开张,欢迎惠顾。”
分到一半,沈泽正好办事回来,见曲筝在外面,疾步走过来,先将自己的貂皮暖手套给她,声音带着一点点的责备,“这样的小事,交给伙计去做就行,哪用你出来受罪,快回去,剩下这些交给我。”
曲筝冲他灿然一笑,“辛苦表哥。”
若在平日,她自不会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今日是见店里的小厮被人打了,才跟着大家一起鼓舞士气。
有沈泽在她就放心了。
曲筝袖着手往回走,脚刚踏进屋子,就见谢衍坐在里面。
她轻轻的走过去,问,“公爷怎么还在这里。”
谢衍狭长的凤眸睇了她一眼,嗓音沁凉沁凉的,“你好像还没有同我道谢。”
曲筝哑然,她好像是忘了,于是有礼有节的一福身子,温温道,“谢公爷出手相救。”
怕他不满又从柜台裹了包鱼干递过去。
谢衍接过那包鱼干,意态闲闲的放在手里掂了掂。
沈泽进门,正好看到这一幕,血气瞬间涌到脖颈。
他一个外姓人能在曲家站稳脚跟,得到曲老爷的重用,这么多年凭的就是谨慎自持,这一刻,他却怎么都压不住心中的翻涌。
曲筝余光看见沈泽进来,转过了身,隐隐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敏感如谢衍自然也感觉到了,面不改色的端起了桌上的茶碗。
沈泽径直走过去,手朝外一伸,不客气道,“小店还未开业,谢大人请回。”
谢衍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碗,起身,把那包鱼干还到曲筝手里,垂头,低语,“一包鱼干就想打发我?”
曲筝知道谢衍较真起来,不是好打发的人,无奈问,“公爷想怎样?”
谢衍声音淡淡,“听说贵酒楼后日开张。”
曲筝接过鱼干,干脆道,“那日我给公爷留个雅间。”
怎么说他今日也算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否则还不知道萧景行要闹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