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可是未来的你在我面前卷铺盖跑路了，这一笔账又应该怎么算呢。
返程
—133—
萨缪尔不知道为什么, 当自己在这样说了之后，原本尚安静静的站在他面前的少女突然抬起眼来，以一种十分难以言明的目光朝着他看了一眼。
萨缪尔缓缓的敲出了一个问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他的确有从姜绮方才的目光当中捕捉到了某种极为微妙的情绪, 一半写着“你还有脸说”, 一半写着“秋后算账”。
而与此同时，某种微妙的、不怎么妙的预感逐渐的爬上了萨缪尔的心头。他直觉或许有某种并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寻找到这种不妙的预感的源头，自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解决。
萨缪尔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这或许和姜绮有脱不开的关系。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就在萨缪尔顿了顿，决心事情不可以继续这样下去, 他或许应该做些什么来挽回已经有些过于糟糕的局面的时候, 却看见原本面容清冷的少女却似是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居然朝着他展颜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笑容有如冰雪初绽, 也像是原本高高在上的月亮突然降落了下来，就垂在你的手边，是唾手可得的程度。
可是萨缪尔甚至生出了一种往后退的心思……或许是某种对于未知的危险的预感也不一定。
“好啊。”姜绮说, “我们终将会在未来再见。”
她笑了笑：“到了那个时候, 我们再一起, 好好的说一说。”
萨缪尔：……他觉得事情好像更不妙了。
但是他们之间姑且仍是达成了这样的约定。
既然手中已经握有了时间的权柄, 那么要从错误的时间节点离去, 回归到正常的时间线上, 也只不过是抬一抬手的功夫，并算不得什么难事。
时间的漩涡在她的面前打开了大门, 同身后那仍旧在用不紧不慢的速度朝着这边扩展的、在深渊当中无声无息的出现的充斥着毁灭气息的漩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它们看上去像是同出一源, 但是却又在此之上拥有了不同的侧面, 并且最终发展成了完全相悖的模样。
只是，还不等姜绮抓住这一闪而逝的灵感并且跟着继续想下去的时候，已经到了既定的“返程”的时间。这是早就已经被制定好的计划，而姜绮突生的、那一闪而过的意念显然还并做不到将返程终止下来。
原本属于混沌与深渊的、那些漆黑的暗景已经全部都褪去，时间在姜绮的身旁飞快的穿梭。这理应是虚无缥缈的、无法被任何人把握与掌控的力量，如今居然成为了能够被切实的观测乃至于是触碰到的东西。
时间的颜色是近乎于透明的，如同流动的水，但是在这水当中却又有着金色的星屑在跟随着一并上下的浮动，于是让时间能够被切实的看到。
姜绮伸出手去，在“时间”当中拨弄了一下。手中的“时间”摸上去质地却反而并不像是液体，反而如同一匹过于丝滑了的冰凉的绸缎，其中被织入了星星的碎片，于是便成为了足以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比拟下去的美。
姜绮将手收了回来，但是时间当中所发生的异变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这沉淀着星屑的“海”开始轻微的晃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其中游动，以至于整片时间之海都被带动着泛起了波澜。
因为所有的【时间】都是透明的缘故，所以当有东西朝着姜绮这边靠拢的时候，远远的便已经将自己的存在暴露了出来。
那是一条足有数丈长的巨蛇，一时之间甚至根本都看不到尽头，只能瞧见他像是一匹混入了这透明的丝绸当中的白练。
尽管乍一眼看上去有些过于的格格不入了，但是当再定睛去细看的话，却又能够从这里面发现某种奇异的和谐，仿佛它们天然的便应该像是这样浑然一体。
巨大的、白色的蛇追了上来，就在姜绮的身边环绕，一会儿从左边探出头，一会儿又从右边亲昵的蹭一蹭姜绮的手背，随后像是那种很容易满足的小狗一样，露出了非常快活的模样。
“柯尼特。”姜绮轻轻的喊了一声它的名字。
蛇没有说话，只是用那一双宝石蓝的眼瞳注视着姜绮。分明是属于冷血动物的冰冷狰狞的眼，但是在望着少女的时候，却从里面流露出了同“蛇”这种生物有些过于格格不入了的、温柔的情绪。
姜绮于是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穿梭时间并非是真的可以像是一趟出远门的旅游那样轻松而又无害，至少无限之蛇并不放心自己的母神就这样踏入到回归的旅途当中。
所以他追了上来——无论用怎样的姿态也好，无论之后可能会为了这样的举动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好。当天秤的另一端所摆放的是血月的母神的时候，那么即便是堆叠上再多的筹码，也都已经从最开始便已经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白色的蛇在时间的洪流当中穿行，与他庞大的体型比起来，少女的身形看上去简直渺小的不可思议，是几乎都要因为巨蛇的映衬而要看不见的程度。
可是对于“时间”来说，她的存在明显比身旁的巨蛇要占据更大的分量，证据便是时间需要柯尼特自己去搏击和撞开，但是当时间来到了少女的身边的时候，便会柔顺的自动分开，如同迎着风倒下去的麦田，甚至并不愿意和她产生哪怕是半点的冲突。
既然本身便已经身处于【时间】当中，那么时间的流逝便成为了最没有意义的事情。那或许只是一瞬，也可能是漫长到已经无法用现有的规则去衡量和观察到的时光——
这一场旅途终于迎接来了它的终末。
一道狭长的裂缝在灰烬山脉上，某一处极为不起眼的地方悄然的张开，像是一只窥视着外界的眼睛；随后，能够隐约的观测到，在那裂缝的后面像是有一点点的白色在不断的晃动，周围的空间也仿佛一只鼓胀的皮质袋子那样膨胀起来。
它每一刻看上去都似是会就这样炸裂，可是却又偏偏拥有了过于优秀的延展性，以至于一直都维持着这么一副要坏不坏的、让人看来都觉得胆战心惊的模样。
从那裂缝后面传来了属于少女的叹息声。
“稍微让开一些，柯尼特。”少女说，“你挡道了。”
“qaq？”
无限之蛇顿时惊慌失措，就差没有跪着祈求母神再爱自己一次。
不过，那一点堵住了裂缝口的白色终究是退开了。
这一次，从裂缝当中伸出来的是一只白皙细嫩的手。指甲是健康的粉色，手指纤细，看上去是美丽的，但也是纤弱的。
而就是这一只看上去没有多少力气的纤弱的手抓住了裂缝的边缘，随后稍稍的一用力——
那裂缝顿时像是布帛一样被撕开，耳边似乎都能够听到一声隐约的撕碎的声响。
整个过程是如此的轻松写意，其中甚至带上了一种颇具美感的流畅，也不知道究竟是应该说，这裂缝有些过于的豆腐渣工程；还是应该说，这一只手的力量相对于这裂缝是碾压般的存在。
随后，只见从这扩大了的裂缝当中，有一颗巨大的蛇头率先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