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而神奇的是,廖地主家的东西出现在了徐广国家。
顾珩突然又笑了笑,头一次温声和人说起了他一直探查之事:
“根据我得到的线索,我早就在怀疑徐家了,可是徐家人老谋深算,族大根深,根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一击致命的线索,而,你今天说到了马家,倒是令我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顾珩从不是个会剖白内心想法之人,更何况事涉家族仇恨,除了对大哥透露了一星半点儿,他连二姐都没说,唯恐她一时绷不住,泄露了什么形迹,今日他却轻而易举的对着姜娴说出来了。
顾珩回首想想,自己都觉得奇妙,怎么就突然信任起旁人来?他是那么容易交付信任的人么?
当真是栽了,栽的猝不及防,而他却没有任何后悔。
他目光所及,眸底藏着不一样的温柔:
“徐家查不出线索,我不妨再去查查马家。”
东边不亮西边亮,有时候换一个角度,许是有不一样的收获。
马家那老头和徐家关系一直不错,所以廖地主家的东西许是不仅肥了马家,还肥了徐家。
马家那老头绝不干净,这点没有谁比顾珩更清楚。
只因为,廖地主最后的那段时光,就是顾珩照顾的,甚至顾珩买船的第一桶金就是廖地主的赠与。
顾珩不是什么善人,但他这人有一点好,记恩。
廖地主对他家有恩,他大哥那会子,因为体弱,急需一根五十年的老山参的时候,他妈没办法,想到廖地主善名在外,没办法,带着他,去廖家求了廖地主。
这事,顾珩有清晰的印象。
他记得他妈的绝望无助,记得那一天马老头的鄙夷猥琐,更记得廖地主听完之后的不计回报的伸出援手。
其实,说起来,这事顾家等同于乞讨,就是以可怜为由要挟了廖地主,希望他要么给钱,要么给参。
可,廖地主并没有鄙夷,也没有要任何回报,实则当年的顾家,也没什么能回报他的,他温声让马老头去拿了钱又拿了参过来。
他犹记得马老头送钱和参的时候,那一双紧抓着他妈的手不放的恶心的手。
小时候不懂,长大了岂会不懂,直到现在,他想起,心中都是压不住的暴虐。
可是,马老头那是廖地主的管家,打狗需得看主人,再者,自那以后,他也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听说他犯了关节炎,很严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
他知道后,主动去廖家帮忙做点家事,他都是晚上去,为了避开村里的闲杂人等或者是马家人,起先,廖地主只是把他当做一般的晚辈,最多跟他聊两句家常,后来他坚持了一年又一年的照顾他,廖地主逐渐将他当成了亲人。
廖地主的家事,他顾珩全知道。
但,对于马老头,廖地主并未主动提过,偶尔提起什么顺嘴说到,也是神色淡淡,他不提,顾珩也没问过。
直到廖地主死的前一晚,连寿衣都是顾珩帮他穿上的。
至于廖地主的家财,除去廖地主给他的一部分,还有一栋宅子的钥匙,那是给他的亲生儿子的,也托了顾珩转交。
他朝着姜娴招招手,姜娴疑惑又警惕的看着他,沉默不语,不过那双大眼睛已经明晃晃的表示了不乐意,顾珩笑了,带着丝丝诱惑道:“你过来一下,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媚色撩人(一更)
姜娴忍不住笑了一下,大眼之中明媚之色敛去,闪着兴味的光,她上上下下,下下上上的打量了顾珩一遍,心里越发满意,脸俊身体壮,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可以。
眨眼间,目光微转,潋滟的眸光之中波光粼粼,闪动着丝丝缕缕的春情,仅仅一双眼睛便足以勾魂摄魄,再配上她刻意拿捏的软魅声音,以及闲散慵懒,却透着媚而不自知的纯洁的表情:
“顾珩,你真的要我过去吗?可是我累了,走不动了,不如,你就直说如何?”
顾珩面色顿时僵住了,他从头发丝到脚指甲,从内到外,都酸软到了极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咬牙,竟然连咬牙都做不到,全身像被抽去了骨头,吃掉了脑子,仅剩下的皮肉都要化成了水:这是个妖精。
这还不够,姜娴一步一步的魅惑十足的朝他走来,她踩着凌波步,妖妖娆娆,又慢慢吞吞的走着,夜色之下,凡是露在外面的脸庞、柔夷、颈子,都白腻的发光!
顾珩哪里经历过这些,他死死贴在那树干上,仿若已经跟树粘成了一体。
头脑昏胀、晕眩、起先眼之所见,晕染成了一片白雾,接着变成了一片血色的模糊……
姜娴此时距离他至少还有三步远,眼看着他僵着毫无表情的脸上,缓缓的留下两行鼻血,她嗤笑了一声,想撩她?还嫩了点。
她往后退了十步,恢复成她平日那冷淡的模样,远远的,气沉丹田,声若鸿雷的贯在顾珩耳边,只把他的神魂又给震了回来:
“顾三,醒来!”
这一下,顾珩只觉得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披荆斩棘而来,她劈开了血色的迷雾,一把把他揪了出来。
他甩甩头,神魂归位,就觉得鼻子凉嗖嗖,眼窝火辣辣的,他一抹鼻子,满手的血色,他哼哼两声,盯着那一脸兴味看着他的女孩,忿忿道:
“你……被妖精附体了?”
顾珩二十有一了,他读书读的不大行,可是脑子还行,学校那些课他没兴趣,那时候又叛逆,成日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每天只能靠着跟村里那些小子们打架,才能宣泄内心的那团火,晚上,他习惯在廖家看书,自然不是什么正书,悬疑志怪类的故事看了不少,刚刚姜娴那模样,实在太像聊斋里美艳动人的艳鬼了!
姜娴眉一挑,虽不中亦不远矣,嘴上却道:
“你怕不怕?”
顾珩稍稍动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没离开那棵树,他就定定的看了姜娴,眼神火辣,毫不避讳,没一会儿,他似乎有了结论,目光幽深,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喙的斩钉截铁:
“不怕。”
他简直不要太喜欢如今的姜娴身上的特质,怎么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