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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徐春君从赌坊的侧门进去,在一个逼仄的小房间里看到了徐道庆。

“怎么是你?”徐道庆没想到来的竟是徐春君,他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可带了银子来?”

“你们这里谁说了算?”徐春君压根儿没接他的话,而是冲着看守徐道庆的大汉问。

“三爷,有人来赎那小子了。”大汉朝楼上喊。

不一会儿下来了一个干瘦的中年汉子。

“你是这小子的什么人?五百两银子可一分都不能少。”这个叫三爷的人看了看徐春君说。

很少有女子来赌坊,即便来了也多是彪悍肥胖,满嘴粗话的妇人。

徐春君虽然带着帷帽,看不清面目,可通身的气度斯文端庄,绝不是贩夫走卒人家出来的。

“他是我哥哥,”徐春君说道,“你要五百两太多了,我们家给不起。”

“臭丫头,你说什么呢?!”徐道庆急了,“敢说我不值五百两银子!你活腻歪了!”

但他随即就被两个大汉给摁住了,他被打的地方兀自火辣辣地疼,提醒着他,这里不是他嚣张的地方。

吕妈妈要说话,徐春君把脸侧过去,虽然没说话,却也在告诫她。

在来的路上,徐春君就已经跟吕妈妈交代了,若是想让她管这件事,把徐道庆平平安安救出来,就得全听她的。

“小姑娘,这可不是你讨价还价的地方。”这三爷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整张脸如同一颗核桃,且是没盘过的。

“三爷,我不是在跟您讨价还价。想必你也看得出来,我们不是京城人。初来乍到,尚未站稳脚。我这哥哥坏了这里的规矩,我们认罚。可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我们真的凑不起。”

“小姑娘,你这么说话,可就是没有诚意了。”三爷打了个哈哈说,“你哥哥的一只手难道不值五百两?”

“不是值不值的问题,是我们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徐春君道,“这里只有二百两,多一分也没有。”

“二百两就想赎人?门儿也没有!”三爷的脸阴沉起来,“这么着,你先把这二百两里留下,我给你宽限三天的功夫,你们再去找钱。回头凑够了五百两,我们立马放人。放心,这三天我们不会为难他。不过要是过了三天,我们可不保证了。一天剁他一根手指头,你看成不成?”

“三爷,我也跟您摊开了说。我这哥哥实在败家,全家人都嫌他是个累赘。也就只有我这个妹子,还念在手足之情,过来救救他。”徐春君没有像别的女子一样,听到那些打打杀杀的话,表现出瑟缩畏惧,“否则为什么是我一个女子前来呢?说实话,就这二百两,还是我的嫁妆钱。你们若是再多要,这二百两也没有。毕竟我根本不能再弄三百两出来,又何必让这二百两打水漂呢?”

“徐老五!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徐道庆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个臭丫头根本不是来救自己的,而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这些人可都是亡命徒,惹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小丫头,我劝你别在我这老江湖面前玩儿花活。”三爷警告徐春君,“什么激将法,苦肉计,我可通通都见过。”

“三爷说笑了,别说我没那胆子,就是有,我也不会用在这件事上。”徐春君轻笑了一声说,“赌坊也是买卖,和气生财。咱们各让一步,您看可使得么?”

“小姑娘,你可比你这个哥哥明白多了。不过各退一步,也只能退一小步。”三爷道,“四百两银子,你把人全须全尾地带走。”

“三爷,您是老江湖了,可我不是江湖中人。我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这二百两银子真的是已经倾尽所有了。我还是那句话,家里除了我,没人肯救他。”徐春君又一次强调。

“小姑娘,你这样可就是明摆着为难人了。当我们这里是做买卖吗?我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三爷翻了翻眼皮,目光变得凶狠起来,“我现在就跟你交个底,三百五十两银子,少一分也不能。否则的话,连你一块儿扣起来!”

“三爷,做买卖没什么不好。如果用我这二百两银子作本,给你赚到三百两四百两,甚至更多,你肯不肯放人?”徐春君反问。

“小姑娘,你怕是过家家找错了人。”三爷笑了起来,“真有这等好事,你为什么不做?还能轮到我?”

“赚钱这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徐春君淡然应对,“这钱想赚到手,需得借助你们赌坊的名号,还有这上百赌徒。这两样都是我没有的,所以我赚不到这个钱。”

无赖

“小姑娘口气可不小,我姑且听听。你若是拿我消遣,你哥哥的手可就保不住了。”到此时,三爷也并不相信徐春君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不过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听她说说也无妨。随后再发作,岂不更有理?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见你们这里的筹码一两银子一个。”徐春君道,“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的确是一两银子一个筹码。”三爷点头。

“您将我这二百两银子换成二百个筹码,随后再二两银子一个卖给来这里赌钱的人。”徐春君说道,“如此不就变成四百两了吗?”

在场众人听她如此说,都仿佛一个焦雷从头顶滚过。

徐道庆的脸都黄了,嘴唇哆嗦着骂道:“你个小贱人,分明就是要害死我!”

三爷也彻底怒了,冷声道:“这种蠢话亏你说的出口,你怎么不让我十两银子一个卖出去呢?那岂不是赚得更多?”

“三爷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这二百个筹码里,要有一个金筹码,可以抵一百两银子。”徐春君拦住三爷继续往下说,“把这两百个筹码都放进一个大木箱里,只留一个小口。二两银子可以摸一个筹码出来,就看谁的运气好,能摸到那个金筹码。”

她说到这里,三爷的眼睛亮了,笑道:“这也是一种赌啊!”

“以小博大,当然是赌了。”徐春君也笑了,“不过要先将二百筹码卖出去,再让他们进去摸。否则若是前面的人已经摸到金筹码,后面的人就不愿意再以双倍的价钱去买筹码了。这二百筹码不多,哪个人来赌不得买十几二十个筹码?你最好规定,每人最多只能买两个或三个。”

“运气好的人可以用二两赚一百两,运气不好,也不过是损失一两银子。”三爷盘算到。

“况且买到手的筹码还可以下场去赌,运气好了一样能赢。”徐春君早已考虑清楚了,“而那个抓到金筹码的,也必然会把钱用到赌桌上。几个来回,这钱最终还是进了赌坊的账。”

“妙啊,小姑娘,你可是把人心都算尽了。”三爷不禁抚掌大笑。

他在赌坊这么多年,只看到输了的想赢回来,赢了的还想再赢。

很少有几个人能在赢的时候停下手带着钱走的,就算是走了,过不了两天又会回来。

“这二百两银子转个身就变成了三百两,”徐春君计算道,“你们赌坊上半月一次,下半月一次,二百两银子就变成了四百两。这还不算抓到金筹码的那个人又回头来赌,所以稳赚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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