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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她又“喂”了一声,然后才听到万宇嫣粗重的呼吸声,那声音听着有些压抑:“不要,救命——”

徐子静只觉得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宇嫣,冷静一点,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对不起,呜呜,不要杀我呜呜呜——”

“宇嫣!你,你别挂电话,你保持通话啊,”徐子静慌乱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用座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可就在这个时候,话筒那端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随后很重的一声响,好像是手机摔在了地上,耳麦里都是嘈杂的电流音,信号似乎也是断断续续的,随后电话就挂断了。

消失的她

“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来报警了——”徐子静脑袋上的卷发器都没来得及摘,歪歪扭扭地顶在脑门上,风衣下就是睡衣,一脸惊魂未定地坐在警察局里录口供。

根据徐子静手机上的记录, 呼出来电的确就是万宇嫣最近一直无法打通的号码。通话时长仅有49秒。由于徐子静是一名律师, 她的手机自动录音一切来电。也正因为如此, 警方从她手机里成功截获了这段音频。很快,音频交给专业人士处理,但警方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定位这个电话到底是从哪里打出的。

万宇嫣手机账号的定位功能早就关闭了, 没人知道这两个礼拜她去了哪里,因此, 警方能做的干预非常有限。

而彼时, 济慈寺。

庞、林两人还在棋盘上酣战,直到红蓝警灯出现在济慈寺门口的时候,庞云帅一枚象斜着飞过大半个棋盘,吃掉了林鹤知的一颗兵。他打开静音的手机,这才发现里面多了五六个未接来电。

叶飞一看到庞云帅,便直接给单瀮打了电话:“单队, 人我找到了, 他人就在寺里。”

林鹤知抖了抖僧袍, 装出一脸并不认识对方的模样:“……这是怎么了?”

叶飞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脸吊儿郎当, 很没个刑警的样子:“他今晚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没有离开过?”

“是,一整个晚上他确实都在寺里哪里都没去。”林鹤知双手抱臂,假装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下午义工活动结束后,他就一直在和我下棋。”

叶飞似乎有些意外, 但他公事公办地点点头:“恐怕要麻烦二位先生跟我走一趟。”

“这又是怎么了?”庞云帅哂笑,“上回把我关了整整一天,还不够?又来?”

叶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的妻子——万宇嫣有消息了。”

林鹤知盯着庞云帅,沉默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庞云帅既不紧张,也不激动,甚至更像是一种“我早就知道了”的厌恶:“她总算出现了?整我整够了?”

他盯着叶飞看了半天,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不是,她有消息了,那不是说明人还活着吗?怎么又要我去警察局了?”

叶飞也没说太多:“您来一趟警局就知道了。”

庞云帅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洗旧的僧袍:“最起码让我换一身衣服,来得及吗,警官?”

叶飞点点头,靠在大殿的门栏上,嘴里吹起一个泡泡又炸开,他目送林鹤知和庞云帅两人走进了侧门,眼神锋利起来。

在庞云帅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上衣衣角给带了起来,林鹤知注意到对方腰部的皮肤上,有两条不太明显的疤痕,一条八厘米左右,另一条更长一点。

林鹤知不无遗憾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在“观察表情”这件事上简直毫无建树,什么都看不出来。单瀮呢?林鹤知忍不住想,如果他在这里,能看出什么吗?

很快,庞云帅又把衬衣拉了下来,系进裤子里:“实在是不好意思,躲到寺里来就是为了逃避现实,没想到竟然还拖累了你,到底佛祖开眼,要不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鹤知微微蹙眉,目光锐利了起来:“洗不清什么?”

庞云帅有些尴尬地“啊”了一声:“您不知道,我这个妻子,我是怕极了她。要是那个疯女人做出什么事来栽赃我,我半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呵呵,还好今晚和你一起在寺庙里下棋。”

林鹤知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玩味地盯着他:“你若有罪,烧香拜佛无益,你若清白,这寺庙不来也无妨。”

庞云帅连忙点头称是。

一到警局,庞云帅就被警察带去做笔录了,林鹤知被带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单瀮吩咐人,给他送了厚厚一打案情相关的文件,以免他干坐着无聊。许久,单瀮才一脸疲惫地走进来。

“我当时来找你帮忙,是希望你能帮我找出一些他违法犯罪的证据,”单瀮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但林鹤知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在阴阳怪气,“还真没想到,竟然是你来帮他做不在场证明。”

“谁让单队长吩咐过呢?”林鹤知语气也是淡淡的,不痛不痒地又把锅甩了回去,“我不过是仔细盯着罢了,不巧,你的犯罪嫌疑人还真的没有离开过济慈寺。”

“像我这样遵纪守法循规蹈矩求真务实的良民——”林鹤知先是和机器人棒读似的蹦了几个形容词,随后眼尾一弯,眼底亮晶晶闪着揶揄,“怎么会骗你呢。”

单瀮:“……”

“闭嘴。你有没有别的发现?”

林鹤知简单地讲了讲庞云帅最近在寺里的表现,冬瓜拿“背后有女人”吓他那件事,以及庞云帅供奉的两盏佛灯。

“两盏?”单瀮微微蹙眉,“你们这个莲花灯,有没有什么说法?”

“有的是祭奠家中去世亲人,有的是保佑活人身体健康,”林鹤知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语气漫不经心,“也有的是集体捐,公司求项目顺利,财源广进等等,总得来说,没有固定的说法。庞云帅供的两盏都是辟邪的。”

单瀮眉心皱得更深了:“听着倒像是心里有鬼。”

“我想了想,这件事有几种可能。”林鹤知捋了捋思路,分析道,“第一种可能,也是最简单的——庞云帅与万宇嫣之间发生争执,万宇嫣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但在离家出走的过程里遇到意外了。这个‘意外’有可能是独立事件,也可能是庞云帅在背后策划的,但这样做的话,他伤害万宇嫣还需要一个同伙。”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万宇嫣一手策划的,或许是为了报复庞云帅,让他声名狼藉,为了离婚——我不清楚她具体为什么这么做,但这种情况下,她的人暂时安全,但在她达成目的之前,应该还会有后续行动。”

“但我不得不承认,其实我认同你的观点。”林鹤知从材料里找出一份万宇嫣电脑的搜索记录,“一个每天只关注傻白甜爱情肥皂剧,奢侈品品牌上新,与各种美妆造型的女人,的确不太能设计出这样的事。”

“不过,还有第三种可能——”

林鹤知还没说完,便被敲门声打断了。

“单队,”段夏敲开房门,探出一个脑袋,“技术组对万宇嫣今晚的求救电话进行了音轨分析,现在可以确定,今天打电话的这个人,和之前警方联系到的万宇嫣是同一个人。技术组还从音轨中提取出了一种独特的背景杂音,可能对我们判断通话环境会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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