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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玖儿,你到底是何意?”

佩玖撞着胆量抬起头来,一瞬不瞬的与穆景行对视着:“大哥若是真心爱惜玖儿,便应先去禀明父亲,待父亲准允了,三书门礼,明媒正娶之后,再行夫妻间事。不然这些,便视为苟且。”

夹着丝丝冷峭之意的秋风, 从半敞的轩窗灌进来, 激得佩玖打了个寒颤。

她满以为能劝退穆景行的那些话, 似乎并没起到多大的作用。此时穆景行依旧将她逼在墙角, 嘴角勾着清清浅浅的笑, 眼帘儿微耷, 一双黑瞳泛着明显动容的幽光, 一错不错的逼视着佩玖。

佩玖不禁心虚起来,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搬出了伦理道德和父亲这座大山,都吓不退他么?

对望了片刻,穆景行那抹笑意在脸上晕开, 似是心情颇佳:“明媒正娶?玖儿, 这可是你的真心话?”

迟疑一瞬,佩玖点点头, 如今她骑虎难下, 只得这么说才能稳住穆景行。之前是她太碍于情面, 不敢第一时间将发生之事告诉父亲母亲, 才导致与穆景行的关系愈发不受控制。如今她既然自己处理不好此事, 便只能交由父亲母亲去处理, 他们的话,穆景行总是会听些的。

“好,”边应着, 穆景行往前压了压身子, 在佩玖的眉心烙下一个浅吻。捧着佩玖脸蛋儿的那双大手,拇指不安分的在她脸颊上轻轻拨弄了几下,凝脂似的触感,让他真是有些不舍。但他还是撤回身子,明确应了句:“那十日之内,我不再碰你。”

原本佩玖还在抵触他的轻佻,可此言一出,她也怔住了,暂时忽略去计较那些侵犯动作,只呐呐了句:“十……十日?”

“嗯。”穆景行神色从容,手从她脸蛋儿移开时,顺势捏了下她的小下巴,戏谑道:“你若是等不及,我便再快些。”

佩玖吓的身子往后一缩,背脊平平的贴覆在墙上,瞪大眼睛看着穆景行,怯生生道:“那……那你可以出去了吗?”

“呵呵。”穆景行干笑两声,眼睛在她身上留恋了片刻,带着丝不舍转身离开。

佩玖忙跟在穆景行的身后闩了门窗,身子发僵的倚靠在墙上,想着他走前说的话。若是旁人说这种大话,佩玖定是当笑话听听,穆阎是何许人,能容许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有辱穆家列宗,为乱纲常之事?

可说这大话的偏偏是穆景行!依照上辈子所发生的事来看,穆景行完全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成就比父亲还要大。且他的成就与父亲的以命相换不同,他善于谋略,直至上辈子佩玖落水死掉时,都没听说过有谁能算计过穆景行的。

难道穆景行所说的,真能成真?佩玖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慌乱中寻得一丝冷静,自我宽慰:

穆景行算计外人能行,那是因着他不在意外人的死活。可算计起自家人来,他必有所忌惮,不会真的令家人受伤害。而以穆阎的执拗,定是死也不会同意自己儿子娶自己女儿的!那么多半,到头来穆景行只能是撞了南墙后,彻底死心。

思及此,佩玖终于身子柔软下来,不再如先前那般僵直僵直的,随时应战一样。

翌日早朝过后,穆景行带着所有物证与供词去了御书房,将东西一一呈给梁文帝过目。

身上涂毒的小宫女之供词、经手红帆毒且以小宫女家人作要挟的小太监之供词、被绑小宫女爹娘及弟弟之供词,以及作案时所涉及的一应物证,统统摆在书案上,且所有证据整齐划一的指向长公主府!

梁文帝眉头微蹙着坐回龙椅里,流连于书案上的右手发狠的抓挠着,生生将一份供词抓烂。

龙颜大怒,穆景行也不催着皇上当场决断,只恭候在一侧,静待皇上自己气消了,想通了。

两刻后,梁文帝终是神色镇定了些许,起身命人去传崇宁长公主及驸马,也命宗人府将景王带来,同时也将一干涉事之人秘密带至凤栖殿。皇上决定,要亲自密审此案。

凤栖殿及是张皇后被废黜之前,主持后宫事务之处。如今废弃无人,正好掩人耳目。

殿内,当着崇宁长公主与景王殿下的面儿,小宫女与小太监将事情再说一遍,同时圣上也命人将所有罪证拿与他们看。人证物证事实俱在,就连一模一样的红帆都从公主府搜出了一瓶,长公主府无可抵赖。

崇宁长公主跪在地上,落了倨傲,一句话也不说。直到圣上连问三遍时,崇宁长公主知道再耗下去也无用,匍于地上给皇兄行了个大礼,而后嘴巴终于张了张:“皇兄,崇宁……”

“长公主无罪!”

听闻这个突然插入的男子声音,崇宁长公主与众人齐齐回头看,见说话的是驸马秦纶。秦纶出列跪于殿前,“皇上,长公主的确对此事毫不知情,一切皆系臣所为。”

穆景行双眼微眯,透出两分阴鸷,这倒是出乎他预料的一幕。看来他这位潜在的“岳丈”,还是有几分担当的。

“驸马,你……”崇宁长公主不可置信的瞪着秦纶,她为了弟弟,瞒着他做了那么多累及全家的祸事,他非但没有恨她,反而还站出来保护她?

秦纶轻飘飘的看公主一眼,眉心也跳了跳,随后便目光炯炯的看向皇上,将所有罪责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将长公主洗脱的如朵出泥不染的清水白莲。

的确,所有人证物证的直接指向,到了长公主府的刘公公那儿那断了。刘公公一个奴才,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揽下主子们的事,而驸马就不同了。他既揽下,便是穆景行也无可奈何。

最终,梁文帝将驸马与景王暂押宗人府大牢,崇宁长公主则安然被送回公主府。

事情既已水落石出,梁文帝唯一觉得愧对的便是他的亲儿子,六皇子梁建祺。待所有人退下后,穆景行说起昨日去看六皇子时,昏迷中六皇子还在一声声的唤“父皇”。

梁文帝既愧疚又动容,当即移驾去寝殿看望六皇子。六皇子身上施着针,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呼吸微弱,几乎看不到胸前起伏。就像死了一般。

梁文帝落泪,问穆景行除了指望说不出个确切定数的太医外,可还有别的法子?穆景行便说起民间有冲喜之俗。

“何为冲喜?”圣上郑重问道。

穆景行便道:“洞房花烛,金榜题名,皆可算。”

圣上眉头皱了皱,“既然冲喜管用,自然是双管齐下。前一个倒是好说,可这‘金榜题名’落于寻常百姓身上是大喜,落于建祺身上……”一国的皇子怎会稀罕登科?

话不及说完,圣上突然醍醐灌顶般脑中一清明!转头看看榻上的梁建祺,笑道:“马上传朕旨意,即日起,复我儿太子之位!”

听闻此言,穆景行眸中噙了笑意,只是薄唇抿成一条线儿,没有将半分喜悦流露于外。

当日,梁文帝便给之前择好的太子妃人选家中下了聘。姑娘是张皇后尚未被废黜时便挑好的,这份聘礼,不过是比规划中早下了三年。

那位贵女自然不敢抗旨,当夜便被接进了太子的东宫,草草了结仪式,只待太子恢复后再补大婚。

说来也怪,这太子之位一复,太子妃一娶,待翌日天亮太医去请脉之时,竟发现太子的余毒清了不少!这两日来,太医署的确给太子用了各种法子驱毒,但之前因着不敢将话说太满,故而如今起了效,他们也不敢夸口居功。

更何况提议冲喜之人,乃是参知政事兼太子太傅穆景行,太医署的人明知民间之法多是唬弄人的,却也不敢开口去抢功。就连圣上问起时,他们也得说得亏穆大人想出这等办法!

经此一事,穆景行在梁文帝和太子那儿也就更受看重。

又过两日,太子的余毒已清了大半,身子一天天好转起来,甚至能倚在软枕上自己拿着汤匙服药。而穆景行也已如期开了府,搬进皇上所赐的离镇国将军府仅仅两条街之远的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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