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这位公子的确五官精致非常,但穆樱雪倒也不是被此人魅惑住。只是头回看到一个男儿能清秀成这副样子!若是换上红妆,怕是雌雄莫辨了。
眼见那牌匾揭开,寓意平平,字迹平平。佩玖这才失望的移开视线,照穆樱雪所指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心中不禁一颤!
姜翰采……
那个为了自己能顺利填补上官位空缺,而逼她回娘家活动关系的人!
那个娶前口口声声说着不介意她二嫁,成亲后却视为耻辱,慢待苛责她的人!
那个为了与姘妇光明正大而设计休妻,将一盆凭空捏造的淫妇脏水泼到她身上的人!
……
比起杜茂远那种骗婚的来,姜翰采这种实打实的人渣,才更为她所恨。
佩玖蓦地起身, “穆伯伯、娘, 我吃撑了先出去逛逛。”说罢, 佩玖绕着屏风出了偏堂大门, 离开时选了离姜翰采最远的那一侧走。
穆阎不明所以, 转头看看菁娘:“夫人, 玖儿这是怎么了?要不你跟去看看。”
“爹, 还是我去吧!”说着,穆樱雪先一步起身,不由分说的便追了出去。
樱雪再单纯也知这其中必定有事, 不然佩玖怎会前一刻还是好好的,见到那个面首似的公子后,立马变了个脸色?
穆樱雪追出来时, 穆景行正巧回府, 看着妹妹没头苍蝇似的这瞧瞧那探探,便问道:“在找什么?”
“大哥, 你看到玖儿没?”
穆景行脸上一怔:“玖儿怎么了?”
“我, 我也不知道。好好的, 突然就气呼呼的走了。爹娘不放心, 让我追出来看看。”
望着汀兰阁的方向思忖了片刻, 穆景行拍拍妹妹的肩膀, 安抚道:“放心吧,没事。你回去跟爹娘说玖儿就是屋里待的闷了,去花园逛逛。”
“噢……”穆樱雪愣愣的应了声, 显然大哥的意思是让她别管这事了, 可是大哥对玖儿……
想起上回听到的那些,穆樱雪不安的凝眉看看大哥,突然劝道:“大哥,其实玖儿现在特别依赖你,她是真的像我一样拿你当亲大哥!上回你给父亲说钱袋被小贼给扒了,玖儿得知后就亲手帮你绣了个。”
原本听着前面的话时,穆景行的脸上毫无波澜。在听到佩玖给他亲手绣了个钱袋后,蓦然动容,眸中一亮看向樱雪:“她真绣了?”
可怎么没给他呢?
穆樱雪笃定的点点头,信誓旦旦道:“我亲自陪她选的布!她还特意问我,是白色更配你,还是蓝色更配你。我说蓝色,因为大哥的衣裳白色居多,配饰自然分明些好!可佩玖最后还是选了白色,她说钱袋还是不招眼了才好。”
在樱雪的心中,虽然会因大哥与佩玖的骤然亲厚而吃醋,但若一家人真的不和了,才是她最怕的。故而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尝试感化大哥,让大哥真心实意的接纳佩玖,不再背地儿里加害于她。
穆景行侧了侧头,眼帘垂下,穆樱雪看出大哥这是真的被打动了。于是露出个释然的笑容:“好了,那我先回去了,大哥若是得空,就去看看玖儿。”
说罢,穆樱雪放心的往偏堂走去。
房间内,一座十二扇的霓彩琉璃屏,将屋子分成两片天地。
外面,是融融暖暖;里面,是水气弥漫。
一头青丝如黑瀑般泄入水中,像晕染开的墨汁般,与热水交融,与花瓣共舞。佩玖甩了甩头,让发丝均匀的浸在澡桶里。
沐浴不仅可以解乏,还可以解郁。加之先前抱过穿着战甲的穆济文穆济武,此时佩玖特别想好好泡一个花瓣浴,去去身上的煞气和晦气。
舒服的将头倚靠在桶沿儿上,她想要享受片刻的宁静,可偏偏记忆中的那些片段却不容许她得到宁静。
姜翰采,终于不似杜茂远有断袖之癖偏好男色了,可毁就毁在他太喜欢女人上!
上辈子因着佩玖十五便离开了将军府,故而结识姜翰采时并非在将军府中。那时她与杜茂远刚刚和离,无颜久居穆家,便在外头租了个小院子住,带着香筠一起。
媒人上门,把姜翰采的画像拿给佩玖看,佩玖嫌他偏女相,推了。也不知那媒人回去后怎么跟姜翰采回的,第二日姜翰采竟直接找上了门!
他想证明自己只是长了个弱不经风的脸,其实骨子里可靠的很。佩玖不信,他也不气馁,一连半月都来院子前做些劈柴之类的粗活,轰都轰不走!
好在姜翰采还算守礼,就买了柴来在院门外面劈好,然后堆到墙根儿上,人便直接走了。每回香筠开门,都能看到一堆新劈好的柴。
虽只是些小活儿,可日复一日的如此,佩玖渐渐被感化了。她求什么?一副皮囊么?自然不是。女相又如何?一个家境殷实的读书人,肯为了照料她而放下手中的笔,每日执斧劈柴。她还求什么呢?
于是不久后,佩玖便应下了这门亲。
起初穆家并不看好姜翰采的出身,虽不至穷酸,却也只是商贾之家。可既然佩玖一心下嫁,他们最终还是点头了。
若论文才,姜翰采倒也算出息,会试中了榜眼,为佩玖长了回脸。可接下来问题便显现了。
那时户部有个美差的空缺,新及第的三甲最有望填补,姜翰采自然也是削尖了脑袋往上挤。当时穆景行已任户部侍郎,姜翰采便让佩玖回娘家走动走动,疏通下关系。
佩玖起初不愿,后来被催的紧了只得敷衍着回去一趟,但却未对大哥提及此事。一来她知道穆伯伯从来反感这种事。二来她知道即便是说了,以大哥与她的情份,也不会卖她这个面子。
最终那个美差落在了探花的头顶上,姜翰采便不服了!凭什么一个区区第三名的探花,生生掠过了金科状元和榜眼?
打听之下才得知,原来探花的岳丈是礼部的员外郎。官职虽低,可员外郎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奉若至宝。故而对贤婿的仕途,可谓是倾家荡产的去搏!
这下姜翰采便明白自己输在哪儿了。当初他一心想要攀附如雷贯耳的镇国将军府,费尽心机赢得了佩玖的芳心,然佩玖却只是穆阎的继女。除了名头尊贵外,其实在穆阎眼里并不算什么。所以即便是穆阎勾勾手指便能做到的事,他也懒得为继女去做。
如此看来,他与其找个这样徒有虚名的靠山,倒不如找个小土丘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