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费力挣扎着。
殿外,寺庙的钟声?咚的一声?,方?才传进她耳中?的邓砚尘的声?音随即消失了。
许明舒慌忙转身,朝外面的钟声?寻去。
她没有看到?她想见的人,却看见了站在?祈福树下本应当禁足在?宫里的萧珩。
在慧济寺钟声的阵阵余韵中, 萧珩同那双令他朝思暮想的眼睛对视。
他记起前世,在他双眼受伤不能视物的那一年,昭华宫众人做出了许多办法尝试。
各种药品, 方法, 热敷或是针灸只要有用,都会寻来替他诊治。
许是忧思过度, 萧珩在那一年恢复的很慢。
即便如?此, 他也从未耽误过课业。
看不清书册上的字,他便听格外认真去听夫子讲述的内容。
辨不得草靶的位置, 他就一次又一次的拉弓练习,直到筋疲力尽。
那一年初秋,皇家?狩猎。
光承帝携着各宫嫔妃, 文武百官, 皇室宗亲浩浩荡荡地前往猎场, 仪仗盛大?,惹得周边百姓纷纷前来围观。
到达猎场的第二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随着光承帝一声令下, 秋狩开始。
一时间马蹄声此起彼伏, 犹如?阵阵雷鸣。
唯有一匹马晃晃悠悠地进?入猎场, 马背上的萧珩蒙着眼, 听声缓慢地感知?外界辨别方向。
昨日下了一场大?雨, 林子里低洼处存满积水。
一众皇子带着人打马从他身边经过时,马蹄踏入水坑中溅了他一身的泥水。
萧珩寻声望过去, 在风声和?马蹄声中听到了夹杂在其中周围人的嗤笑声。
身后, 不知?是官员还是随行禁卫军低声议论着,
“是七皇子据说他生母是个歌妓。”
“一个妓子生的, 还伤了眼睛,那不就是废人一个吗?”
“嘘,低声些,人家?现在寻了昭华宫做靠山”
“昭华宫你知?道的吧,宸贵妃娘娘住的地方,那可是陛下的心头爱,靖安侯一母同胞的妹妹!”
“啧啧啧,宫里争权不入流的手?段多了去了,搞不好?是故意演的这么一出,毕竟那可是宸贵妃娘娘……”
身后议论声阵阵,前来听闲话的人越聚越多。
萧珩掌心握紧缰绳,抬袖抹掉脸上的泥水默默向前走。
午时归来,别人都是收获颇丰,唯有萧珩两手?空空。
光承帝自上位上走下来,对每一位皇子进?行赞誉。
明黄十二章扫过萧珩的衣摆,萧珩没有行礼也没有看皇帝,隔在布料后面的那双眼里,盛满了对他这个父亲的恨意。
自他看不见以后,萧瑜带着人总是捉弄嘲笑于他。
甚至趁着他在猎场练习射击,将?宫人推向草靶周围,导致萧珩一箭射中了宫人肩膀,被?责罚了二十廷杖。
锦衣卫校尉行刑时,他趴在地上一声未吭。
总要熬过去的,他咬着牙不断暗示着自己。
锦衣卫负责廷杖的人都是有祖传的手?艺在,且十分会察言观色。
什么样的人要打得外轻内重,什么人打得外重内轻,干得时候久了光看身边人的脸色就知?道。
有萧瑜在场提点着,这群锦衣卫也没有爱惜的意思,杖杖都是避开要害往死里打。
二十杖下去,未伤及本理,却也皮开肉绽。
行刑结束,萧珩撑着地面缓慢地站起身,朝着回去的方向走。
他脚底无力,背上的伤火辣辣地疼,整个人重心不稳行走地格外艰难。
踉跄着走了几步,萧瑜带着人拦住了他。
萧珩站在原地,额头因忍疼生出的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滑落下来,他神色冷漠。
萧瑜同身边人不断出言讥讽着他,说得最?多的便是娼妓之子,不择手?段竟妄想攀高枝搭上宸贵妃,搭上靖安侯府。
萧珩面色越发阴郁,他能接受别人对他的出身冷嘲热讽,也能接受他们有意为之地挤兑。
但他不能接受,他们说他是为了攀高枝,弃了自己的生母。
他双手?紧紧握成拳,理智处于崩溃的边缘。
身后,不知?从哪个拐角冒出来一个女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