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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程安国摆手,“我来洗,你去做作业,你们张老师跟我说你《可爱的草塘》还没背会。”

程楠:……有个做老师的爸爸不能好了。

她怏怏地抱起语文课本背书,嘴里念念有词:“初到北大荒,我感觉一切都不习惯……浪花翠绿翠绿……”

目光呆滞,整个一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程宝菱坐在身边默背英语单词,耳边是她的叽里呱啦。

程楠念了一通,合上课本,仍旧背得磕磕绊绊,很有些忧伤地说:“看来我没有背书的天赋。”

程宝菱鼓励她,“谁说没有?你背单词就很快,古诗也是,李白的《将进酒》你不是很快就背下来了吗?”

“那不同,单词是一个个的,古诗又不长,而且朗朗上口,我搞不明白背这些课文有啥用。”

“写作文用得上吧,背多了就知道怎么描写人物事情。”

程楠长长地叹气。

程宝菱想了想,笑道:“你换个角度看问题嘛,其实咱们的课本里的都是美食文,想到好吃的你是不是来了一点兴趣。”

程楠一脸懵逼,“好吃的,在哪?”

“喏,这句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狍子,野鸡啊,啧啧。”

前世程宝菱都大学毕业了,早就忘了这篇课文,可这句话却一直深深记在脑海中,时不时的想一想,北大荒的狍子跟鱼是个什么滋味呢。

“还有故乡的杨梅啊,又酸又甜,吃多了牙齿连豆腐都咬不动;还有和玉米面一起蒸的榆钱饭;高邮冒红油的咸鸭蛋;五角星杨桃;色香味俱全的荔枝;总理的花生米;新疆葡萄沟里的葡萄,光想想都让人流口水。”程宝菱一口气数了一大通。

程楠眼睛都瞪大了,“你读书可真——仔细,榆钱饭、盐鸭蛋、花生米这些我吃过,可是杨梅、杨桃、荔枝啊这些我见都没见过,咱们镇上也没卖的,比香蕉好吃吗?”

清水镇本地盛产柑橘柚橙梨枣,最常见的水果也就是这些,镇上水果店多数只卖些苹果香蕉葡萄,平常家里吃根香蕉就是极难得了,毕竟香蕉可是从广东那边运过来,价格卖的比苹果还贵。

程宝菱道:“当然比香蕉好吃,等咱们长大了就都能吃到了。”

经济发展,物流发达,连最最娇嫩,最难保存的水果都能运到天南海北,只要有钱,你想要的水果都能买到。

想想前世,各种水果的价格一路高歌猛进,有的比肉还贵,最后成为平民水果的反而是现在颇贵的香蕉。

姐妹两个都是爱吃之人,把枯燥无味的课文想象成美食文,程楠背书的兴趣大有提升。

……

何佩瑜买了一斤苹果,半斤鸡蛋糕去探望表姨婆,顺便还带上了程宝菱这个小尾巴。

多年不往来,何佩瑜觉得一个人去太尴尬,打算拐个女儿同去,珍秀珍雪功课要紧,周末也不肯浪费时间,程楠调皮捣蛋,一早大就跑出去玩儿,只剩下一个小女儿。

何佩瑜笑眯眯地哄小孩儿,“跟妈妈去走亲戚,给你卖糖果吃。”

程宝菱放下英语单词本,一本正经地说:“我不吃糖,我跟妈妈去。”

她现在对糖果没兴趣,再说小孩子吃糖对牙齿不好呀。前世她的牙齿长得不好看,歪歪扭扭,极伤门面,工作后才有钱整牙,错过了最佳整牙期,又贵又疼,带了三年牙套,但前排牙齿还是微微前凸。医生说了,这个是骨骼问题,再整就是要整脸了。

呜呼哀哉,俗话说一白遮百丑,但程宝菱觉得牙齿才是面部好看的关键,任你的皮肤多白,眼睛多动人,鼻子多高挺,牙齿丑就坏了整张脸的和谐,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不好看的。

现在她正处于换牙期,早晚刷牙,有意识地多吃有嚼劲的东西,尽量不用舌头去顶牙齿,就是希望能长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表姨婆家在京市郊区,离清水镇有两个小时的大巴路程,下汽车后,沿着公路走两里路看到的表姨婆家所在的村子。

程宝菱放眼望去,如目所及除了一排排房屋,其余的就是广袤的田地了。不过别看这里是郊区,二十年后这里摇身一变成了京市新城中心,市政都在这里。

现在看着偏僻,但在程宝菱眼里,这里可是风水宝地,原住民坐地成富翁!再看看自家住的清水镇,程宝菱觉得就算是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拆,只能安安心心做祖国的粮仓。

(捉虫)

程宝菱问道:“妈妈,你以前就住这里吗?”

何佩瑜点点头,“嗯,变化挺大的,以前这里都是泥巴路,现在公路都修到家门口了。”她指着路边废弃的房子,“房子以前都是砖瓦房,你看现在大部分都是平房了。”

可不是么,有些家底的人家甚至住上了两层小洋楼。

表姨婆家屋子是平房,但看着比别人家的破旧,门前杂草丛生,窗户玻璃碎成几块,用透明胶粘着,大门上贴着的门画早已斑驳褪色,感觉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隔壁邻居家正蹲在门口吃中饭,见了陌生人,就问道:“你们是来看秦老太的?”

何佩瑜在记忆中搜索,记起他是谁,喊了一声,“德勤哥!”,然后才说:“我是佩瑜。”

那汉子忙站起身,惊讶道:“佩瑜啊,好多年不见了,都没认出来。”

何佩瑜笑了笑,指了指秦老太的屋子,“德勤哥,我带女儿来看望表姨,这家里有人在吗?”

“在,在,你直接推门进去就行,”张德勤欲言又止,“只是老太太不大好,造孽啊。”

何佩瑜没多问,而是道:“德勤哥你忙,我先去看看表姨。”

她边拉着女儿进屋,边提高声音说:“表姨,我是佩瑜。”

堂屋没有人,卧室内传来老人颤巍巍的声誉,“是佩瑜啊,我在房里。”

房里拉着窗帘,阴暗,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秦老太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灰扑扑的薄被,乍然与这个多年未见的侄女相见,一时语塞,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问道:“这是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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