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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胡思乱想起来,但这次的胡思乱想就更有条理。
若是生灵神在场,听到阿姐的话,她会作何反应?
什么叫做宅院妇人的去处?
廖冰绮在家中那般遭遇,难道不该施以援手?
宅院妇人的去处,意思是她生于泥潭,终生都要辗转其中?
意思是卑微的人,不能反抗?
出身就写定人的一生了吗?
修行,难道不是像生灵神那样慈悲?
生灵神难道不知道世人愚昧无知?尽管知道,也爱世人。
为什么……难道只有她一人这样认为?
且不论廖冰绮是个好人,她哪怕真如阿姐所说的那样小人心性,那也只是品性不高雅,却没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这世间强权霸势,她一个女娘举步维艰,该渡便渡,不是应当如此?
到底什么是修行?
修行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谁。
靳羽隻想了一夜,终于决定,和廖府结亲。
她将此事说给廖冰绮听,还有些期待共鸣。
但廖冰绮的眼泪快把整个落枫岛淹没了。
靳羽隻没得到她的理解,却莫名理解她。
廖冰绮极不喜欢廖景明。
在她看来,廖景明是阴司里一摊见不得光的泥,所以今生活的也像一摊泥,让人看之生厌,触之生恶。
她不能接受靳羽只和这样的人有任何瓜葛。
靳羽隻想的并无差错,对廖冰绮来说,靳羽只是电光野火之间灼烧不尽的青松,廖景明是什么东西?
他怎么配?
靳羽隻不知道岛外的人心恐怖,她却知道,她怎么忍心让靳羽隻去承受那些?
她质问一样地道:“是因为我吗?”
靳羽隻不知怎么回答,就又拿出擅长的默不作声来应对。
廖冰绮说:“若是为了我,我今夜就投海。”
她是想活,可不是这样活。
从小到大,她都知道一件事,损人益安己事不可取。何况……靳羽只是她——
她这么想着,就有种死得其所的解脱感。
在她起身时,靳羽隻拉住她,她回身时,听靳羽隻问:“若不是我这么做,而是别人、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做,你认同不认同?”
廖冰绮急着回话:“当然不认同!如果我逃出廖府的代价是让另一位女子代替我受罪,那我逃什么?而且为什么是一个人代替另一个人去受罪,难道我们不可以不受罪吗?我们女娘都不受男人的罪,不可以吗?他们男人的府邸里,一定要辟出后宅来围困折磨女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