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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没多久,新班级的同学们都就坐,导师也来了。免不了俗的自我介绍後,导师又交代了暑假作业,接着就全班到礼堂集合参加结业式。

黎础班上没见到以前班级的人,熟悉的也只有倪立,刚好座位也在旁边,两个人就一起跟着班上同学一起前往礼堂。

教室旁边就是楼梯,走到二楼就看到夏远的班级,黎础不由自主的往他们教室看了一眼,直到找到教室内的夏远。

夏远的新同学们都还坐在座位上,导师也还在交代事项。正好此时下远抬起头,对到黎础的眼神。

这瞬间太突然,黎础来不及闪避眼神,忽然一阵仓皇,连回答身旁倪立的搭话都忘了。倪立察觉黎础的不对劲,低下头看身旁的人,注意到她的目光,也注意到夏远的目光。

「夏远在10班啊?」倪立也跟着停下脚步,站在黎础身旁。知道夏远也注意到了自己,倪立大方的对夏远挥挥手。

「嗯……」黎础感觉到自己脸上一片火热,知道自己可能脸红了。她赶忙低下头不想让任何人察觉她的想法,故作无事的继续跟着队伍往下楼的方向走。

倪立全都看在眼里,他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又回头看了教室的方向,夏远还看着倪立,还看着刚刚黎础还在的地方。

因为没跟上队伍,黎础跟倪立到礼堂时,班上的位置也只剩下最前排,他们两人依序坐下,静候其他班级也就座。

夏远的班级算是晚到的一群,在嘈杂的礼堂他们迅速入座。

黎础班级的位置在後面,可以看到夏远所在的10班在导师的指挥下迅速就座,在人群中,黎础还是找到了夏远的身影,也看到了夏远身旁都是以前班上的熟面孔。

虽然他们一群人交头接耳,但黎础看到夏远就座後,回过头来往後看。

黎础也跟着看夏远在找什麽,在後方11、12、14班也有很多他们旧班的人,夏远是在找谁吗?

不过看了看各班,好像有人在滑手机,也有人和身旁的人在聊天,也有在发呆的,夏远到底在找谁呢?

黎础将视线回到前方夏远的班级,结果又对到眼神,夏远正看着她。

与夏远视线交会的瞬间,黎础情不自禁的这麽想,他要找的人是自己吗?

夏远似乎要站起身,但才要站起来,他身旁的人好像拉住他,说了什麽,夏远又坐回座位。

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瞬间的想法,黎础心中忽然警醒,b起「可能是自己」的喜悦,黎础可能更加惶恐「出现这种想法」的自己。

「你和夏远,真的没有在交往吗?」倪立突然凑近黎础,悄声问。

黎础这才如梦清醒,转回头疑惑的看向倪立。

黎础首先不知道倪立今天为什麽一直问她这个问题,再者不知道为何倪立有这种想法。

黎础想着,其实她这两年,跟夏远也算是常来常往,除了时不时夏远会借作业抄、她也常常教夏远解题、更不要说和夏远一起去练球再一起回家,这之中也算是常常撞见夏远被人告白的场景。

虽然她不会在当场,但通常只是回避,没有走远,就算没有完全听到,也能听七八分。她对感情,虽没有自己的t会,但也不能说蒙懂无知。这两年,光是看着夏远身边前仆後继的前来告白的人们,也多少有所理解和感触。

在夏远的选择清单中,漂亮的也有、可ai的也有、校花也有、人气王也有、和夏远关系好的也有、别班没见过的也有,但夏远总是拒绝,一点犹豫也没有。通常拒绝了之後,原本没有交情的就算了,原本有交情的就此变得尴尬,渐渐的也不太亲近夏远了。

有次黎础好奇问了夏远,那些人里面,就没有他喜欢的或有可能会喜欢的人吗?就这样失去不会觉得很可惜吗?

夏远却只说现在对谈恋ai不感兴趣。

班上的男生们偶尔也会谈论起nv生,总说谁漂亮、谁可ai、好想交nv朋友,不知道为什麽夏远会对这些不感兴趣。黎础以为这个年纪的少年少nv,都会有心仪的对象,还有对恋ai的憧憬。

不过这些问题并没有困扰黎础太久,因为夏远对bang球b对所有nv生都上心,可能真的就如他所说,对恋ai没有兴趣吧。

黎础甚至猜想,正因为如此,夏远才会对「完全不可能」的自己多了一点亲近。就跟旁人说的一样,她不可能对夏远产生「妄念」,也不可能被夏远「看上」。

黎础当然是不可能把自己和夏远联想在一起的,每天出门前对着镜子换穿制服紮马尾或辫子,黎础知道自己既说不上漂亮也谈不上可ai,不打扮又无趣,b起那些来告白的人们差了不晓得多少。

说自己喜欢夏远,也不过是种高攀,一种遥不可及的妄想。

所以很久之前,黎础意识到自己对夏远的事格外没有原则、格外通融、格外在意,查觉到自己把夏远放在心上的时候,黎础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她的心意。

她要守住这个秘密,她不能像那些告白的人一样,让一时的企盼和宣告,毁了夏远给她的位置,毁了她能占有的微小区块。

作为一个朋友,作为一个能给夏远些微帮助的朋友,做为一个不会毁掉他们之间关系的朋友,黎础站在安全的位置,恰到好处的做着一个朋友,夏远忠诚的朋友。

她守着这个距离,她和夏远的安全距离,在这之外有一条不能跨越的线、不能想像的甜美剧本、不愿意冒险争取的美梦。

「怎麽可能,我们只是朋友。」黎础用平静的口吻,说出她练习无数次、声明无数次的说法,说给别人听,也说给自己听。

她和夏远,只是朋友。

但倪立却只是别有意味的微笑看着黎础,黎础有种自己快要被看穿的错觉。她别开眼神,不再与倪立对看。

同时,也有老师站上讲台了,礼堂渐渐安静下来,黎础再把视线回到前方夏远的班级,夏远也已经回过头面向礼堂,不再找寻什麽似的看着後方。

结业式结束後,各班回教室,只要打扫完就可以放学回家了。

黎础班的位置离门口b较近,正要排队离开时,有人从後方喊黎础的名字。

黎础没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只是因为今天倪立问了好多次她跟夏远的关系,她心中有点慌乱,站在原地心理建设了片刻,後面的人才追上来。

听到夏远的声音已经在身旁,黎础才回过头看着夏远。

「中午放学後以前班上要去聚餐,你要不要一起去?」夏远是在问黎础,但黎础发现夏远好像不是在看自己,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发现夏远是在看着旁边的倪立。

「你在问我吗?」倪立似笑非笑的开口问夏远,好像真的在疑惑,连黎础都不禁想着夏远刚刚是不是在问倪立。

「我问黎础。」似乎是被倪立找碴有点不爽,夏远的口气不若往常亲切,甚至有点不友善。

黎础没忘记今天已经跟倪立约好了,她看向倪立,想徵询倪立的意见。

「你去吧,我们可以约明天,或者等你们吃完後。反正店都开着,你有空想先去看的时候都可以去。」倪立一改方才的口吻,亲切对黎础说,还补充:「你有我的le,随时可以跟我联络。」

黎础没多想,自然也没注意倪立的眼光时不时的朝着夏远看去。

黎础点点头,歉然说:「抱歉啊,那我想想等下再跟你说。」

「那我等下放学去你们教室找你,你如果先结束就在教室等我。」不等倪立再开口,夏远抢先说道。

「好。」黎础应允,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口吻的飞扬,还有嘴角笑开的幅度。

但夏远跟倪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但两人都还来不及说些什麽,跟夏远分配到同一班的旧同学们已经跟上夏远,也站到夏远和黎础身旁。

「黎础,等下一起去聚餐吗?」

「你有骑车吗?要不要载你一起去?」

「黎础在几班啊?怎麽没看到以前班上的同学?」

「好啊,跟我说地点就好,我可以自己走路去。」黎础一一回答,她不会忘记,多亏夏远,自己现在已经和刚入学时大不相同。「我在15班,好像没有以前班上的同学。」

「我载你吧!等下一起走。」夏远cha话。

「够罗夏远,黎础都去15班了,你还跟母鸟一样护着她,她要怎麽离巢?」夏远的好朋友撞了一下夏远的x膛,消遣夏远。

但显然这已经是常谈,几个当事人都不以为意,只是说说笑笑。

「我得回去了,我们班的人都走了。」说了一个段落,黎础道别,结束这段对谈。

大夥说了几句待会见,黎础就跟倪立一起走回教室。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快到教室区时,倪立才开口:「我也可以护着你。」

「嗯?」黎础没有听懂倪立的意思。

但倪立似乎没有要继续往下说,只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让黎础不能探询。

因为倪立和黎础晚归,打扫工作几乎已经分配好,黎础和倪立只剩下倒垃圾的屎缺,两人只能一人一袋垃圾,到校园最远方的垃圾场去丢垃圾。

路上反而没什麽话说,黎础倒是不以为意,她本来就不太会和人寒暄,不过倪立反而不像这几次谈话那样多健谈,沉默许多。

「不然我们约明天下午?」黎础想起刚刚还有尚未解决的改期问题。「或者不用去看了直接约星期六当天?」

「就明天吧,你要出门时再跟我说,我再来学校跟你会和。」倪立说。

回到教室後,夏远已经在教室边等候,黎础匆匆忙忙洗过手後回教室拿书包。

「那明天见了。」黎础离开教室前和倪立擦身而过,她和他道别。

「好。」倪立笑笑回答。

夏远跟黎础并肩走在校园,刚过教室区,要往车棚的路上。黎础恍恍然的想着,以前的她,走在夏远身边,会习惯x地保持在夏远後方半步的距离,站在夏远的後方,不太敢站在他的侧边。

那时候的自己像在仰望夏远,那个让她追寻的目标。

转眼两年已经过了,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侧,偶尔还能和他多聊几句。

这些,大概也是因为她是黎础,不可能会对夏远有意图的黎础,才能得到的吧。

「你们明天要去哪里吗?」夏远终究没有忍住,还是问了心中一直耿耿於怀的问题。

黎础还在想着这两年来的点滴,突然被夏远的问题打断,还有点不知所以。

「你和倪立。」夏远补充。

「喔……」黎础想了想要怎麽解释。「他说想拍些类似广告的东西。」

「广告?」夏远不懂。「他找你去帮忙吗?」

其实黎础也并不清楚详情,但这两次见倪立都不觉得他难相处,也因为今天见到那张照片实在喜欢,反正只花一两天的时间大概也不会耽误学习或作业,所以黎础也就没有推拒。

「嗯……大概是吧……」黎础实在不知道要怎麽解释,所以也只能含糊其辞了。

「那我也去帮忙。」夏远突然提议。

黎础没想到他会这麽说,连忙否决:「我们明天也只是去看看而已,真正要忙好像是周末……」

听懂黎础的拒绝,夏远沉默下来。

黎础想,夏远大概是「又」想帮助自己,担心自己刚认识倪立,因为不了解对方而吃亏。

不过倪立是倪正学长的弟弟,这两次见到面感觉也都蛮亲切的,现在又跟自己同班,以後每天都要见面,应该不至於会有什麽事吧?而且她有什麽可以让人打量的?

「你不用担心啦,他人很好,不会有事的。」黎础反而安慰夏远。

夏远简直要咬舌头,但黎础都说到这里了,他也没办法再多说什麽,只好沉默下来。

黎础继续走着,没有察觉夏远慢下来的脚步,直到发现身旁没有脚步声,才回过头找夏远。

黎础回过头,看到夏远还站在两步後,他看着她,好像想说什麽。

「怎麽了?」黎础问夏远。

「不要去。」夏远不像平时说说笑笑,口吻中甚至有些焦躁。

「去哪?」黎础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夏远突如其来的激动是因为什麽。

夏远看着黎础,想再说些什麽,但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来。

黎础没有见过这样的夏远。

说起黎础记忆中的夏远,大概是起始於高一时的大队接力,在那之前,尽管夏远很有名,在黎础的应像中也只是一个名字,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那时候,班上的人都还将黎础视为空气,以为黎础只是个想独善其身的人,不会想为班上或者任何人付出任何帮助。

只有夏远不同,黎础後来渐渐的t会到,夏远并不是相信自己会参加,而是单纯的觉得有什麽就直说,与其在心中猜测,不如直接说出来更直接。

但那也是因为夏远对她,并没有先入为主的给她贴标签。

这是黎础最欣赏夏远的地方,他为人热情直爽,从不猜忌,对任何事的看法总是很澄澈直接,而且还很善良,总是想善待弱势的一方。

夏远会成为人气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夏远就像个冬日暖yan,温暖和煦,充满了温度,却不让人感到灼热,而且他也从不隐蔽。因此,他的身边总是围满了想要感受他热力的人们,在他的身边从来都是欢声笑语,校园生活也因此缤纷多彩了起来。

无论男nv,都喜欢他。

黎础非常憧憬这样的夏远,她认为这是她永远也做不到的事。事实上,整个高中生涯,黎础觉得自己唯一做的好的,只有课业,其余全都一蹋糊涂。

後来夏远邀请她参加球队、因为夏远的亲近而让班上同学也慢慢的接受自己、然後渐渐的她能以她的长处去帮助身边的人,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夏远的功劳。

是夏远带着她,也能融入校园,也能成为班上的一份子,也能参加各项活动,也能像身边的少男少nv们一样,t会多采多姿的青春校园。

是夏远用他的爽朗拉了她一把,让她开始慢慢意识到,她的高中生活,也可以像夏远一样,过得如此热情快意,只为当下喜怒哀乐,不必一味约束自我。

说是藉着观察夏远,黎础开始t验高中生活,然後跟着夏远亦步亦趋的走入校园生活,她才没有像刚进高中时预设的,si读三年的书,然後考上第一志愿。

现在想起来,那个牺牲高中生活也要得到第一志愿的信念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现在的黎础尽管也想进入理想的校系,但不再害怕失败,不再以约束自己的方式执着於目标,生活中多了更多「活在当下」,不再辜负青春时光。

黎础确信,这一切,都是因为夏远。

黎础知道自己并没有什麽特别,只要夏远愿意,所有人都想和夏远做朋友,或许只是因为自己一开始的确有一些状况,後来又加入了球队,再加上她不曾想过破坏这样的关系,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但今天换成其他任何人跟她有一样的情况,夏远大概也会如此吧。

今天会和夏远一起走到车棚、准备去参加聚会、什麽都能聊,并不是因为她是黎础,只是因为刚好是她而已,只是因为幸运。

「我自己进去牵就好了,你在这里等我吧。」夏远先闪避了黎础的目光,低着头走过黎础,迳自的走进车棚。

所以夏远说的不要去,是不要去车棚吗?

就结果而言,应该是这个意思吧?黎础心想,但总觉得好像不是那样。

他们本来还在说倪立,难道夏远是要她不要去帮忙倪立吗?

想到这,黎础也不禁嘲笑自己,不可能啊,夏远为什麽要叫她不要去?夏远刚才还说要去帮忙!

还没想出个结果,夏远已经从车棚牵车出来了,夏远牵着车走,黎础走在他旁边,就跟他们平日回家时一样。

夏远已经没有像刚刚那样浓烈的情绪了,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黎础说着新班级的事。

这是黎础习惯的氛围,就像他们往常一起走回家一样,总是走几步讲几句话,交换一些想法谈一些看法。

黎础也是这样慢慢了解夏远,也慢慢t会夏远为何会是这麽让人喜欢的样子,更是一点一滴的把夏远放进自己的心里。

走到餐厅的时候同学们已经点好餐了,甚至已经有人的餐点到了,夏远和黎础显然迟到了。

「黎础,新班级还好吗?」

「我们班好像没有人在15班吼?」

「今天跟你走在一起的人是谁啊?」

「啊,我也有看到,他还蛮帅的呢!」

有夏远在的时候,同学们好像b较常和黎础搭话。

「我们刚到耶!先让我们点餐好吗?」夏远在黎础开口前,抢先截断所有问题,把菜单递给黎础。

「那是倪立啊,好像也总是蝉联全校前三名的风云人物呢!」

尽管没有黎础的回答,同学们的话题还是继续下去了。

「那不就跟黎础有得拼?」

「拜托!我们黎础是什麽妖魔鬼怪都撼动不了的第一名,从入学至今,从来没有一次不是!」回答的人藏不住的骄傲,好像在讲的是自己的赫赫战功。

「哇!」听众配合的发出惊叹声,还有人看向主角黎础,想看黎础有没有甚麽「得奖感言」。

黎础从来只注意自己有什麽失误,她对自己的要求是没有丝毫错漏的满分,因此也从不在意所谓排名,更不知道倪立是这麽厉害的人物,但黎础还是不太习惯同学们这麽明白的夸奖她,只能假装专注在菜单上,没有注意听他们的话题。

「不过以後没有黎础帮我们复习了,我们真的可以吗?」突然有人提出问题。

「都三年级了,还要黎础carry?」说的人被旁边的人回呛。

「我恨不得黎础凯瑞我到大考呢!」说完,还假意啜泣两声,根本不在意所谓自尊心。

旁边看戏的同学们都对班上这样时不时来一段的状况剧习以为常,有些人跟着嘴几句,也些人心有戚戚的跟着附和,讲到最後,竟然说服黎础跟以往一样考试前的周末继续带他们复习,甚至有人自告奋勇会借好教室、通知大家、并自愿当黎础的小助理。

这两年,黎础早就把这种「教学」视作复习的一种,所以也不为难。只是没有想到,两年过後,自己竟然以这种方式找到「一席之地」,也成为班上的一份子,甚至在分班後也没有消失。

想起很久以前的格格不入,想起曾经一个人的生活,黎础其实很想哭,很想跟同学们道谢,谢谢他们接纳自己。可是又不知道要说甚麽,又怕太过矫情,只能来回看着每个同学兴高采烈讨论着的样子。

在这之中,黎础看到坐在她旁边的夏远,也正看着自己,微笑着。

黎础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夏远给她的温度,她最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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