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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的要求

 

姜逾白进了南屏山采摘灵芝。侍女们打赌公子是明天还是后天回来,因为婚期将近,姜逾白对你爱重,是绝不舍得冷落娇妻的侍女们为你梳洗,笑着调侃:“公子不在,姐姐有没有想他?”她们又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昨日巡礼,你听得蹙眉,镜中人姝丽的眉眼跟着蹙起关于妖怪的事,你没想好怎么说虽然水笙亲切可爱,应当不会耻笑你,但你自觉丢脸,做人最要紧的就是姿态,人家好言相劝不信,出了事求上门去,沾点灰溜溜的意思但是此仇不报非君子心事重重到了西湖,见到浮在水光潋滟的湖面上,靠着码头的清净小舫的那一刹,你不觉松了一口气,仿佛来到沁人心脾的旷野阳光照进船舱,浅蓝道袍的青年倚在花窗边,脸上盖着翻开的书页你猫着腰走近,正思考怎么才能唬他一跳。清风吹动,舫下风铃叮铃,又被案上白宣哗哗作响的声音盖过这是一迭画纸。你将镇纸摆正,不觉怔住了画中女子榴裙明艳,神态娇憨,不是旁人,正是昨日观摩花车抚掌而笑的你。下一张,还是同一女子。她苦恼地提着裙摆,翘起的一只足上,绣鞋被雨点污泞,正是顶着竹篮避雨的你,张张活灵活现最后一张,蓬勃的月桂下满地落花,女子身姿窈窕,这张只画得一个背影,不知是谁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如此高超画技,怎会绘不出此女模样,水笙,你是恐技艺不精,污渍了此人眉目么“平月?”你身形一僵,抢过他盖在脸上的蓝皮书掩饰。不过抢过来才发现,这居然是套着太平广记书壳的一册言情小说真是人不可貌相,你不爱读书,想翻出插画瞧瞧,结果被他先一步合上丢到窗边“《鲛珠记》。”他轻咳一声,“没什么好看的,俗套。”俗套还抱着睡觉?那女主一定是美若天仙了。你恋恋不舍地盯着蓝皮书,可惜,还有几页就是插画了,不知是怎样的美人他却误解了你的意思,主动介绍道:“平月知道鲛人吗?”神话里的生物,你略有耳闻水笙继续道:“说是从前有一方世界,有鲛人搁浅时为一女子所救。但因没看清女子的模样,碧落黄泉遍寻不见,泣血泪成明珠。”他轻笑,“他爱上了救他的女子,却连爱人的模样也不知。很可笑吧?”水笙道长看着有大智慧,没想到在情字上比青苒还痴愚。你摇头道:“非也。”“老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非这番际会,鲛人又怎么会弄清,对女子到底是刻骨铭心的爱,还是救命的感激呢?”就如姜逾白于你,嫁便嫁了,让你为他日日以泪洗面,那是万万不能的。对恩人可以上穷碧落下黄泉,与对爱人泣泪成珠,不可同日而语水笙静静看着你,“没看清便是无缘,勉强也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他讲究清静自然,少有这么偏激的言论。你奇道:“常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听说想知道某件东西是否真正属于自己,最好的方法是放手,看此物是否会失而复得。道长怎知,一时的没看清,不会是另一种缘分呢?”沉香浮动,浅蓝道袍的青年支颐浅笑“会是什么缘分?”笨呀,虐恋情深,越虐情越深

你把手放在阳光下,观察纷乱的掌心。“许多人庸碌一生,也未必能遇真爱。或许作者就想让鲛人确认心意,再给他们一个完满的结局呢?”水笙闻言不语你这时才发现,船上除了你们两个,连划桨的船夫也没有青年拦住欲划桨的你,随意地拿出一个布囊。抽落条绳,白花花的珍珠晃花人眼他捻起一颗,指尖一动,价值连城的珍珠弹入水里。小舫悠悠驶离码头他无所谓地继续弹珠驭舟,你看得无言以对,讷讷道:“本以为道长道法高深,没想到还天生神力。”“小把戏罢了。”他微笑,“听说鲛珠是海珠,更大更圆,只是弄来太麻烦了。淡水珍珠也可代替赏玩。”财物于他如浮云。你更加犹疑,不知怎么说动他帮你除妖他不在意道:“平月这次约我来,是为了妖怪的事么?”良言不劝该死鬼,慈悲不救自绝人。他既问了,你赶忙连连点头,“道长神机妙算,我身无长物,又知凡俗财物于道长是过眼云烟,所以…难以开口。”“叫我水笙便好。”他缠绵的眉眼间有一丝悲悯,“平月希望我怎么帮你呢?”“…自然是杀了它。若能助我,”想起奸淫之仇,你闷闷不乐,“不管什么,只要水笙开口,我也上穷碧落下黄泉了。”他眉眼间的悲悯更深了,“平月,我不能替你杀了蛇妖。”他连妖怪是蛇都知道,本事不可谓不大。你不解道:“为什么?难道你也打不过它么?”水笙捻起一粒珍珠,轻怜地弹进湖里。“蚌生珠,人杀蚌取珠,是人之过,焉非蚌之劫?”你不解之色更深了,他慢慢道:“平月,我想帮你。可我非此界生灵,不能为一己私欲要它性命。”凡界自然有自己的规矩定数在,虽然灵气断绝,却不是修士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他思索一阵,“我可以送你离开杭州,让妖邪不敢再近你身。”你不说话,这妖蛇辱你,难道就只能忍气吞声算了?水笙看出你的执拗,他与那青蛇也打过一次照面,对方气息纯净,非吸人精血修炼。叹道:”平月非嗜杀之辈,它既没害你性命,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呢?”没害性命就不能害别的么,小道长和蔼可亲,这时候不帮你就算了,怎么还要帮着妖精说你。你心里委屈,大叫道:“不帮就不帮!它违背妇女意志,我被吓得差点没命,怎能忍气吞声!”“平月……”水笙眼神复杂地盯住你“人体不能接受妖气,他若行了那事…你就算不一命呜呼,也是将行就木,根本不能好好站在这。”你心里一凉,自己还这么年轻,难道要死了么舫下风铃叮铃。水笙垂眸,收起所有情绪,冷峻的五官平静得有一丝诡异,“你说过住在姜府,哪个姜府?临安街对面倒数第二家,碧瓦白墙,黑匾金字的么?”他居然厉害到不需掐算也能一口道出,你吃惊不已,不知道他问这做什么水笙继续弹出珍珠,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他转过脸来“我可以帮你杀了它。只要…你愿意让我确认一件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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