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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子记事(双重生) 第4

 

只说陈府门房福顺老远便见陈昌等人,迎上来:“二爷可让我们好等,府上太太小姐昨个儿一宿没睡,现在正屋里等着。”三七跟在后头,开口回道:“听听这语气,到底谁是谁的爷?”福顺轻抽自己嘴巴:“看我这张烂嘴。”陈、罗两人没管这官司,走到垂花门分别。陈昌抬脚往自己院子走去,福顺忙拦住:“二爷,昨儿大雨,您一宿没回,太太小姐都在正屋等着。”陈昌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直盯得福顺冷汗直冒,开口道:“怎么?还真把自己当爷了?”福顺扑通一声跪下:“二爷——”陈淮安走到半路后,道:“三七,你去,告诉太太小姐不必等。”三七回道:“是。”待人走远,三七搀扶福顺起来与他说话:“你这榆木脑袋,是生怕二爷不知道你是太太的人?况且昨儿大雨,你没瞧见两位爷都穿着别的衣衫,怎地一直往刀口上撞?”福顺苦着脸:“哪能?只是拦不住,这下可又要挨罚了。”这厢见陈昌回,院内丫鬟婆子大喜,心道可算免了她们担心,纷纷迎上去。清簟知他不喜,忙拦住:“二爷已回了,快备些热水和吃食罢,莫要二爷干等着。”陈昌坐在软榻上不解道:“怎么,个个都太闲了麽,成天不做事光等人。”清簟、善舒两人跪在地上伺候他脱靴,听此话,善舒道:“左不过都是心系二爷的人,二爷何必拿话挤兑,况且以往您没回来也打发了小子向太太小姐们说明去处,昨个儿没个准话儿,太太小姐们焦心,三番四次派人来问您回没,院里人可不也跟着忧心麽。”陈昌不作声,后说道:“三番四次?这怕不是院子,是个筛子,前脚走,后脚消息便出院门。”清簟、善舒听出来下面的不喜与厌烦,停了动作跪在地上,不敢动作。这时,南乔进屋道:“二爷,热水和饭食备好了。”南乔前头见清簟、善舒两人跪在地上,知晓主子心中不乐,便拿了布帛递给水浼。水浼看了眼南乔,不接,道:“往日给二爷绞发你跑得最快,你都不去,我也不去。”她见南乔也不愿,遂出主意道:“你去了便把布帛给清簟姐和善舒姐,二爷发火也舍不得对着她们发。给她两,她们说不定还记你的好。”一语未了,院门外有小丫鬟高声道:“贺二姑娘来了。”这贺二姑娘便是贺夫人胞弟次女贺仲媛。水浼、南乔两人对视一眼,后迎上去。南乔道:”姑娘,我的大救星您可算来了?”“这是怎地了?”贺仲媛柔声问道。水浼插话道:“姑娘你可别管她,二爷还等着她绞头发呢。刚二爷回来心里许是不爽快,便把这胆子小的妮子吓住了,这会儿四处求人去帮她送布帛给清簟姐。”南乔央求道:“姑娘行行好,便替我去吧,二爷只见着您才不生气。”贺仲媛心里乐意,面上作难为情状,等南乔央求了一会儿才应下。此时,陈昌洗浴毕,清簟、善舒两人见贺仲媛进来便出去了。陈淮安躺在雕花躺椅上闭目养神,半响后发觉头上力道不对,睁眼才知是贺仲媛,他道:“怎好劳烦表妹做这等子事。”贺仲媛见他,心中含羞,低声细语地说:“哪等子事,表哥的事,小事都是大事。为表哥做这些,我是愿意的。”陈昌轻笑起身,隔着帕子拉着她手,“可别,仔细手。你这手如柔荑,只适合抚花弄琴,别弄伤了。”贺仲媛含羞低头,双颊半红,后两人又说了些私密话。她轻声道:”见你一面,我心变安了。得回了,要是让姑母知道我来了,准又是一顿好说。”。这厢贺仲媛才刚走,她大姐贺伯玲后脚便踏入房门。陈昌正欲唤人,见后一怔,心中不快,面上却笑道:“怎地一个二个是约好了来见我麽。”贺伯玲轻哼,“想得倒美。”她看着陈昌发梢未干,接着道:“我帮你擦擦,可别得了风寒。””别,你这手如柔荑,只适合抚花弄琴,别作这等子事。”说完后,陈昌意识到说重了,补充道:“可用膳了?”贺伯玲听前面的话嘴角上扬,快活地说道:“在姑母那用了膳。”后贺伯玲见他脸上带笑,却没往日说话的心思,只得随意说了两句话,告辞了。待人一走,陈昌沉下脸,清簟、善舒入内见其脸色,心中一跳,跪在地上。南乔欲问摆膳一事,见此也跪下了。外门摆膳的丫鬟婆子们不见命令,只能呆立在原处,其余人没胆子喧哗,一时间,鸦雀无声。半响后,陈昌把布帛扔地上,道:“摆膳罢。”清簟等人不敢言语,躬身后退,这时,陈淮安又道:“下次,两位姑娘来时别又忘了通禀。”清簟等人恭谨应是。这事一了,南乔才寻空闲和水浼说话:“哪是我们忘记,二爷前两日还吩咐两位姑娘来不必通传。这下不高兴了,又拿我们作气。”水浼忙制止:“可别到处说,叫二爷听见了,可了不得。”话说这头,李婠几人待雨歇云散后在庄上游玩几日,便有一婆子来报,说是老夫人于灵石寺听经,要再过一月回。李婠几人便先回了府邸。又过两日,这日午间,夏嬷嬷带了账本进海棠苑向李婠行礼,“六姑娘安好。”李婠回道:“嬷嬷快快请起,下回可别行这些俗礼。”夏嬷嬷说道:“礼不可费,姑娘是主子,理当如此。”后坐了,夏菱忙端上茶水,后见两人有话要说,退去了。夏嬷嬷喝了口茶,试探地问道:“不知姑娘可记得半月前那些酒楼、布庄的事,今个儿我估摸姑娘也歇息好了,遂带了三个管事的来给姑娘磕头。”后又补充道:“这倒是我考虑不周全了,没提前问问姑娘,若姑娘有要事,便直接打发他们回去,改日再来。”李婠道:“我不过是闲人一个,哪有什么要事,倒是三位管事许是少空闲,快请他们罢。”“姑娘,便让他们在院子里磕个头罢了,商人低贱,怕污了您。”李婠不接话,夏嬷嬷看她脸色后,把账本翻开又道:“我这边托大给姑娘讲讲,这酒楼占地不大,就卖些平民吃食,一年纯利百两左右,布庄彷佛,也是卖些布匹什物,年底也能进项七八十两,再有这庄子,靠山脚,地方偏,每逢季节能给姑娘献上些几百斤米面蔬果、并些野鸡野鹿,到也能换换口味,各色牲口折银怕是二百两左右。姑娘派个婆子打理便是,如是哪日少了,直接派人敲打敲打。”李婠道:“多谢嬷嬷,我知晓了。只是三位管事不易,叫他们进来罢。”夏嬷嬷见她脸色淡淡,不敢再劝。遂出门命夏菱等人在正厅支了屏风。三位管事躬身进来,不敢多看,齐声下跪磕头,“女东家安。”隔着一纱,李婠只见下方三人,一高瘦、一矮胖、一身形适中。李婠出声说道:“往后还要倚赖三位管事了。”三位管事连道不敢。夏菱拿了三个三两银锭子,赏给三位管事。三位管事接过,恭敬退去。管事们行至东北角门,守着角门的菊生道:”诸位管事且慢,我家主子还有话未问。烦请回转。”三人面面相觑,带路的小厮也不明其理,但菊生姐弟二人正得主子青眼,遂没问一句,把三人又领回去了。三人又是下跪磕头。李婠道:“诸位管事请坐。”三人连道不敢,没动作,只跪着。李婠低头喝茶没理。那三人久没等到上头人发话,不明所以,在底下使眼色。后一人道:“多谢女东家。”说罢起身就坐,夏菱奉上香茶。其余两人见此照做。李婠道:“三位如何称呼?”那矮胖管事起身应道:“回女东家话,小人姓万,正是君又来掌柜。”身材适中的管事应道:“小人姓张,为李记布庄管事。”最后一人道:“小人姓单,是眉山庄庄头。”李婠道:”贸然让三位回转,是我不是。只是我年幼,又不晓商事门道,烦请管事一一说明。”万掌柜迟疑道:“涉及繁杂、怕是说来话长。”李婠道:“便从头说起罢。诸如占地格局,人员多寡,税银几何之类。”三人不敢隐瞒,一一道来。万掌柜道:“回女东家,君又来现前有二楼,下放十四张桌椅、上有十五隔间,后院有柴房、厨房、与下人房等八间。内有一账房、三厨子、六个跑堂,外就是些艺人,做些说书、吹箫、弹阮、息气、锣板、歌唱、散耍博人一乐,又有些歌姬,专门为二楼客人备下的。现做本地梁州菜系,也有些西南口味…………”后是些杂事,此不多赘。

待人说完,庄管事起身回禀:”李记布庄面西北,在三桂上街,地段上佳,有两伙计,两裁缝,既卖丝、绢、棉、麻布料,也卖些成衣。”李婠道:“那布匹何来?”庄管事道:“禀女东家,若是丝绸彩娟,有一商行从南边运来,若是棉、麻,便是有行脚小商从各村各里收上来。”单庄头道:“姑娘容禀,眉山庄占地不大,约百亩,有一个山头,树林深茂,山脚有农田、池塘,现有十五名庄丁,佃户五十户,多是做些耕种、养鸡、打猎之事。只庄上有一温泉,小有名气。”李婠听得认真,间或询问一二。待事毕,彩霞满天。李婠道:“三位用些饭食再走罢。”那三人口中道谢,恭敬退去。三位管事方走,李婠便把账目拿到书案,命夏菱去库房取一黄花雕木玉石算盘。李婠道:“再把那只红木箱子取来,这案上书多,我理一理。”夏菱依言去了。待夏菱回,李婠又道:“且去找套妇人衣衫、帷帽备好,另备马车、小轿。”夏菱犹豫没动,道:“姑娘,怎地又出门。”李婠笑笑,没接这话:“今夜你便去知会其余人说我出门访友,以免明日有客来。”夏菱见她心思不改,遂预备去了。这夜,海棠苑的烛火到了子时才灭。次日,雾气未散,菊生牵马车候在角门,李婠梳了个盘发髻,左右备好上了马车,行至洒金街,又换了轿子去拱辰巷口。君又来后门被敲响,一人在门后道:“来了来了。”开门后,他见有一妇人头戴帷帽,后跟着一小厮一婢女,嘴上讪笑道:“三位客官许是走错门,正门在出巷子往右。”菊生懒得与之废话,说道:“快快叫万掌柜来迎,就跟他说,女东家到了。”万掌柜此时正与账房对账,听后大惊,忙去迎接,脚下步子不停,口上也不停歇,与一店小二道:“今日东家上门,不迎客,速去备上二楼屋一间,另让几个厨子拿出看家本领,你们招子也放亮些,若东家有甚不满,谁丢了饭碗,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他心中暗自叫苦,娘耶,怎地是好?万掌柜迎李婠上楼后道:“东家请上座。”万掌柜又问道:“东家可曾用膳,楼里有佳肴美酒,还请东家评鉴。”李婠见他满头大汗,知他所想,说道:“务多忙。劳烦掌柜四下指点一二。”此次前来,李婠欲亲眼见这三处布局模样。掌柜遂随李婠四下走动,一一介绍起来。待事毕,李婠稍坐后,乘轿往布庄去。行至李记布庄门前,见一妇人全脸蜡黄,身着麻衣,脚上无鞋,抱着一布匹哭嚎在地,庄管事面露难色,周围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李婠掀开帘子见此,边让菊生去询问。不多时,菊生回转后回道:“原是那妇人剥麻、绩纱、织布,忙忙碌碌一月才得一匹布,可恨那中人贪婪,收价甚低。现官差收税折现,一匹布折后只值五十铜板,却要收两倍的税银。她无公婆扶持,丈夫去世,只有一小儿在家,若抵不上税,便要收了她家中田地。今日进城,希冀有人以市价收了这布匹,好抵税钱。”说罢,菊生又道:“只是庄管事也颇为难,若收了倒是小事,只是一收就坏了布行的规矩,现今布行势大,恐断了货源。其余人看热闹有之,心生同情有之,但无一人肯出钱市布。”李婠听后,默然片刻后道:“取五两银钱给这位妇人,再雇两汉子,不要让她被人抢了钱去。”菊生点头应是。见此事,李婠也没了再看的心思,遂回转了。至半夜,李婠枯坐书案,手捧一书,却久久未翻页。她忆起少年启蒙时,那落第秀才的一句救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又忆起街上妇人,心中激荡不平,提笔落字:上街头,忆我少年志。数载挑灯夜读,十年复一日。何将侬强作蛾眉?殊未屑!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俗子胸襟谁识我?苦困浅滩亦忧国。三更醒、泪满巾,前路茫茫。长策何处寻?不在此书中。【1】墨迹未干,李婠长叹一声,叫来冬清,“再去找两只红木箱子来,把这些四书五经都收了罢。”冬清不知缘由,只问道:“姑娘,收在何处?”“且收在库房罢。”后李婠或自己寻时机出门,或令下人外出,或探些市井琐事、或探些民生艰苦,闻之越广,越知晓百姓艰难,女子苦楚。却说这年,李自成现所居之官梁州州长史一职辄积年不徙,现陵南府漕司缺出,遂打点上下,谋补了此缺,择日走马上任去了,众人挥泪拜别。也是此年,李嫦、李娟、李妍三人年已及笄,上门拜求者络绎不绝,李府左右思量,终于敲定婚事。这日,陈家派人捧着描金大红帖子上门,道是陈家祖母七十大寿,遍邀梁州上下,李府欣然应往。寿宴当日正午,陈家正门大开,车水马龙,鞭炮高挂,喜气洋洋。另有数名忠仆抬数十筐铜钱于后街散钱,欲得钱者纷纷贺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吉祥话不绝于耳。一管事于门前迎客,高声唱贺,前来者,非富即贵。女眷从后门进,香车云集,不见其人,只见马车前仆役众多,挨挨挤挤。待进门下车,又换了轿辇。众人好奇打量,只见这十步一亭、五步一景,亭台楼阁,层楼叠榭,错落有致,奇花异草,假山怪石,点缀其间。过了一东西穿堂,在仪门落轿。一妇人头戴金累丝双鸾点翠步摇,身穿深红牡丹纹罗裙来迎,后垂手侯着数个穿红着绿的小丫鬟,她口中含笑:“可算把你盼来了。”季夫人快步上前,“怎劳你在此。”两人携手进了正厅,一老太太歪坐软榻上,左右下首各坐些太太夫人。季夫人领众人贺寿,又与首座太太寒暄。半刻钟后,李婠几人便行礼退下,与陈家小姐大房陈芸一道出去了。出了正厅,几人一一见礼,你一言我一语,算是半熟了。陈芸引人穿过抄手游廊,笑道:“我平日里都难得有个说话人,天天希冀有个姐姐妹妹,今儿可是成真的,各位姐姐妹妹可别嫌我。”李嫦回道:“哪里的话,平日里也不曾走动,往后可不许拦了我们的拜贴。”陈芸道:“岂敢、我是巴不得的。”又道:“前面搭了戏台,戏班在唱南戏,也有个花院子在左,有凉亭、有流水,赏花品茗也是妙极。 ”李姝性情直率,闻言直道:“咿咿呀呀的我可不喜,不若还是往左罢。”李嫦暗瞪了李姝一眼,笑道:“让芸姐姐见笑了。”陈芸笑道:“可别,五妹妹心情直率,我心甚喜,我也不耐烦听那些拖长了的调子。”说罢,便在前面引路,一路与李嫦、李姝说说笑笑,李妍、李娟间或说上一两句。李婠寡言,坠在后面。正此时,右方迎面走来几人。为首之人身着鹞冠紫团花金丝束腰裰衣,腰系一紫田白玉,身材魁伟,彪腹狼腰,更兼剑眉星眼,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后方人俱都着锦衣、配玉饰,仪表不凡。陈芸与为首之人闲说几句后,双方见礼,一往东,一往西走了。待对方走远,冯内打趣道:“陈子兴,你莫不看上了后方的小娘子,怎么不错眼的盯了好几下。”冯内与陈昌相熟,来往甚多,刚陈昌虽目不斜视,一脸正色,但说话时,眼角就往那边扫了好几下,虽隐晦,但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其余人也兴致勃勃地说道:“前个儿不还说最不喜那些木头桩子麽,怎么今儿大变样了。”“陈兄家已有二美,可别伤了两位嫂夫人的心。”“也难怪,那小娘子生得真真标志。”陈昌笑道:“我见她就觉得熟悉,好似前世见过,今生又相逢,可不得多看几眼。”其余人大笑,叫嚷着不信。陈昌笑而不语,实话已说,不信也是没法子的事。这头,李嫦见李婠面色不好,轻声问道:“可是身子不适?”其余姐妹俱看过来。陈芸道:“怕是太过酷热,莫要中暑了,我那处院子不远,且去歇歇罢。”李婠忙道:“我无事,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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