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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倒霉社畜穿进潢文里

 

二十多岁的宁渊就是一个刚毕业半年的大学生,在大城市有一份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加班到吐血的工作。

或许宁渊再做半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社畜,就可以熬过该死的超长试用期成为一个正式工。

可就在不久前的晚上,他不过是误点了妹妹本来发给别人却错发给自己的言情古文,开局就是劲爆的女主和自己皇帝哥哥嗯嗯啊啊,被黄懵了的宁渊脑子秀逗的因为书里的反派和自己同名同姓,从而神差鬼使的看了下去。

看了半个小时后,宁渊才发现这就是本毫无剧情的纯肉文,通篇都在讲一身媚骨的大夏朝长阳公主和三个颜值高器大活好的男主如何勾搭成奸,滚上床单。

里面再加个又坏又蠢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和宁渊同名同姓的反派做些离间男女主感情的事,给被辣坏眼睛的宁渊心里再添点堵。

怒火中烧的宁渊深吸一口气退出无视屏幕另一边妹妹发来的惨叫和求饶及解释直接关闭聊天软件,继续在空无一人的公司加班。

他已经打算在下一个月或许会有的一天休假日约在学校里读书的妹妹出来谈一谈人生。

累极了的宁渊在忙完一个进度后看见这个冰冷大城市凌晨五点的晨曦。

累得几乎瘫在办公椅上的宁渊勉强起身,来到这座写字楼的落地窗旁,淡薄的晨曦穿越光年照亮他的眼底。

宁渊心脏扑通扑通剧烈地跳动,看着眼前那样柔和的晨光,宁渊伸出手想去碰了碰,指尖却碰到冰冷的钢化玻璃。

同时宁渊只觉心脏突然又紧缩成一团,眼前猛地一黑,他瞬间失去意识向前跌倒。

死得一点都不安详的宁渊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穿越进那本让他火冒三丈的。

好在剧情还没有开始,公主和皇帝的事还在宁渊和女主成婚后。

现在这个时候宁渊刚刚通过科考中了探花,在给及第进士准备的庆宴上,年轻的天子要给妹妹长阳公主选驸马。

才华最盛的状元是年逾五十的老朽,天子直接略过了他,挑中了貌若好女的探花宁渊。

宁渊可不是原剧情里以为自己从此成为皇亲国戚享尽荣华富贵于是欢天喜地同意的倒霉蛋,为了摆脱将来会给自己戴了三顶绿油油的帽子女主慕容嫣,宁渊先是硬着头皮说自己有个青梅想娶为正妻,以此拒绝皇帝的赐婚。

谁知道作为男一的皇帝慕容凌可能因为剧情还没有开始,并没有喜欢上女主慕容嫣,为了遮丑着急嫁妹,开口夸赞宁渊有情有义,更加想把慕容嫣嫁给宁渊,还许诺会管束公主让宁渊纳青梅为贵妾。

就在慕容凌自觉做到仁义至尽觉得宁渊会同意时,宁渊惨白着脸视死如归的说自己好龙阳,是个喜欢男人的断袖。

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几百双眼睛盯着,宁渊就为了避免将来的悲剧索性豁了出去。

宴会热闹的气氛一下子被宁渊的话杀了个干净,所有人鸦雀无声看着坐在主席上面无表情的天子。

“呵……”

慕容凌许久才轻笑一声,缓缓道:“男风虽违背阴阳之道,但也无伤大雅,朕听闻在民间有许多男子相互爱慕但也不耽误娶妻生子。”

言下之意劝宁渊男风玩玩就好,娶妻生子才是正途。

惊诧无比的宁渊眼睛都瞪圆了,这皇帝撞树上昏头了?这都能忍。

见慕容凌坚持赐婚,宁渊是真的欲哭无泪,他没那个脸皮再狠一点说自己是天阉的杀招,宁渊也注意到慕容凌虽然脸上平和带笑,眼中却一点笑意都没有,甚至有种冰冷的杀意。

宁渊心一凉,这慕容凌估计察觉到自己的拒绝都是托词,他不敢再拒绝,生怕忍无可忍的慕容凌提前让他杀青见佛祖。

他虽然刚刚穿越没多久,但是自己把自己关在京城暂居的客栈疯疯癫癫几日后,认清了已经无法回到现代的事实。

宁渊还没有活够,贪生又怕死的他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天子的赐婚。

“宁探花可算有福了,竟然尚得公主,令吾等羡慕不已。”

和宁渊说话的是同年进士王文年,之前在殿试前两人就结识,但宁渊那个时候还没有穿越和他并不是很熟,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距离天子赐婚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今天是宁渊和长阳公主慕容嫣的大婚之日,婚宴上几乎所有大臣贵戚都来了。

婚礼所有流程已经走完,宁渊在前堂陪宾客饮酒尽欢,而新娘子慕容嫣已经被送入后宅新房。

王文年见宁渊沉默不语也不介意,他有些理解宁渊的心情,虽然驸马说得好听是皇亲国戚,但实则就是个吉祥物,中看不中用。

大夏立国百年,因为民风开放,大夏的公主们一直很是彪悍善妒,作风放荡的公主也屡见不鲜,一旦被选中驸马的男子通常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他们没有选择纳妾的自由,并且在出身高贵的公主面前低人一等,即便是朝夕相处的夫妻,驸马也要在公主面前行君臣之礼,连带驸马的一家老小也得对公主毕恭毕敬,丝毫没有尊严

更主要的是大夏为了杜绝国戚擅权,严禁驸马从政领兵,为了弥补大夏朝只给驸马赏爵赐地,国库每年发钱养着。

所以大夏的贵族子弟对待尚公主这件事情可谓避之而不及,而通过科举入仕的寒门子弟从小读圣贤书,心怀社稷黎民,追求的是当官。

即便有的人没有为国为民的志向,但为了享福也很抗拒尚公主。

故明面上的尚公主还不如说请了一尊活佛。

王文年越想越觉得宁渊可怜,明明才华横溢,弱冠之年便中探花,结果天子一纸诏书便堵死宁渊光明的前程,多年苦读儒家经书成了毫无尊严混吃等死的皇家吉祥物。

他忍不住去看宁渊的表情,却愣了。

这宁渊怎么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惊诧莫名的王文年仔细看了看确认了一遍,发现脸是一样的脸,就是感觉不太一样了。

在王文年的印象中宁渊本来就是男生女相,面容柔美,唇红齿白,身躯纤细。

但在王文年初见宁渊的记忆中,宁渊美则美却气质阴鸷,眉眼不堪,与之相处他又发觉宁渊表面清高实则爱慕虚荣,没有一点令人喜欢的感觉。

可如今王文年突然发现宁渊的阴骛虚伪一扫而空,气质温润美好,身上繁丽宽大的鲜红婚服,映得宁渊眉目如画,瑰姿艳逸。

不过两月未见,宁渊就像是一块藏在顽石里面的美玉被技术高超的工匠精心琢磨向世人露出莹润如水的模样。

“你脸怎么这么红?”宁渊狐疑地看了王文年一眼。

王文年伸手摸了摸热得发烫的脸结结巴巴道:“可…………可能是酒……太浓烈了”

宁渊又瞥了他一眼,忽地轻轻叹息,眉头轻拢,神情哀愁。

喜酒从身份高喝到身份低,从三公九卿喝到同年进士,就意味着马上要喝完准备如洞房了。

宁渊真的怕极了女主,他知道原身死得惨,娶到公主发现公主竟然乱伦理喜欢自己的皇兄,原身忍无可忍却不敢触怒皇室休妻,选择栽赃嫁祸的小人做法,试图弄脏公主名声还养外室,逼女主自己和离。

最后原身毒计泄露,被天子慕容凌处极刑。

所以宁渊才不敢连续拒绝慕容凌,因为他知道慕容凌不会对自己心慈手软,一味的抗拒只会招来最大的苦果。

见美人哀愁的样子,王文年心跳都不规律了,口干舌燥,开始心猿意马。

他刚才也是见过打扮得美艳绝伦的长阳公主,那一身媚骨看得人眼都直了。

现在和宁渊一对比,反而落了下层,慕容嫣虽媚却难免俗气,而且少一点灵动,哪里比得乌发雪肤的宁渊那种雌雄莫辨超越性别的美。

虽然尚公主不是件好事,但宁渊在大婚之夜都不开心,这不就说明宁渊的确是个对女人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断袖,只是不知道像这般娇弱哀愁的美人在床榻之上该是怎样令人颠倒的风情呢……

在王文年想入非非的时候,宁渊已经在公主府家仆的拥簇下往后宅走去,辛亏宁渊没有看见王文年意淫猥亵自己的表情,不然宁渊一定会用酒杯砸得王文年脸上开花。

“驸马,公主说她今天太累了,不想见人,你今晚要去别处休息。”

新房门口站立的侍女朝宁渊行完一礼便转达慕容嫣的意思。

其实慕容嫣的原话更加激烈,她扬言让宁渊这个死断袖滚得远远,立刻离开自己的公主府,免得脏了自己的眼。

慕容嫣本来就记恨在宴会上公开宣称自己是断袖企图拒婚让她没脸的宁渊,而心爱之人慕容凌执意要将自己嫁给一个断袖的行为更令慕容嫣痛苦不堪,她心痛欲死,又没有办法反抗,只能把痛苦发泄在无辜的宁渊身上。

可怜的侍女不敢这样说,即便在大夏历史上也没有在新婚时就要遭受如此羞辱的驸马,她只能委婉表达出公主的意思,期望明天公主能回心转意,至少不要苛刻到把刚成婚的驸马赶出公主府。

可纵使侍女尽量避重就轻,旁人都心里一沉,担心受到羞辱的宁渊做出过激行为。

宁渊知道慕容嫣不让他入洞房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发展可以说相当好了,如果慕容嫣接受他让他入洞房那才糟糕,宁渊是一点也不想碰慕容嫣。

他转身离开,让家仆给他找间空置的卧室休息。

侍女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去复命,坐在桌前穿着大红喜服的慕容嫣知道宁渊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还愣了一下:“他真走了?没有说什么话?”

见侍女摇头,慕容嫣反而心里更气,素手一挥直接将桌上的酒杯砸在地上。

她美艳的脸庞顿时扭曲无比怨恨道:“这个没种的该死的断袖,本宫如此羞辱,他屁都不敢发一个!”

她做出这样的事无非想逼宁渊反抗,然后迅速和离,可宁渊的表现让她绝望,像这样没骨气的断袖她要怎么做才摆脱掉!

气得不轻的慕容嫣胸口不住起伏,她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过来一会儿,她才转了转眼珠看向自己的侍女。

心口泛苦的侍女小步挪近慕容嫣,慕容嫣面无表情心平气和道:“皇兄应该还没走,你去把他请过来,就说驸马无德竟然打了本宫,然后说事关皇室尊严让皇兄过来处理驸马时不要带任何人,你过去的时候顺便再吩咐主事把后院的仆人赶到最远的别院关起来过夜。”

侍女丹青从小跟随在慕容嫣身边,她意识到公主可能要做什么大事惊恐无比想要劝阻,但慕容嫣一意孤行:“别人不知道,但你知道我对皇兄的感情,他和我本来就不是血缘至亲,如果不是真正的长阳公主在出生时就夭折,我又怎么会被先帝安排顶替用来安慰因丧女而悲痛欲绝的皇后。”

慕容嫣轻咬红唇,眼中浮上悲伤:“我是真爱他呀,即便死也是愿意的。他为什么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呢?”

见公主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知道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丹青无奈只得按慕容嫣的意思照办。

知道宁渊胆大包天到竟然敢打嫣儿的慕容凌气得不轻,即便宁渊再不喜这桩婚事,金枝玉叶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

喝点酒的他气势冲冲进到新房却只看见端坐在喜帐里还戴着盖头的慕容嫣,新郎宁渊不见踪影。

慕容凌顿时清醒过来,转身想离去,见此慕容嫣自己忍不住取下绣着鸳鸯的红色盖头,幽怨道:“皇兄,为什么要离去?为什么不看我一眼?”

灯火下的美人的确值得细细观赏,慕容嫣表情哀怨的样子更让慕容凌怜爱。

他眸色一沉:“你说了谎,驸马并没有在这里,他也没有动手打你。”

慕容嫣轻笑一声:“我是说了谎,可皇兄为了摆脱我对你难以自拔的爱,你就将我嫁给一个断袖。”

“一个喜欢男人的驸马,皇兄啊,你可真是无情呀。”

慕容凌心软道:“朕并不是要毁了你,那宁渊虽然说自己是断袖,可他是在说谎,因为朕早派人打听过他不好男风,甚至连女色都不亲近,对学业很刻苦。”

“世人都恐惧尚公主,朕知道那宁渊只是担心婚后被你欺负才拒绝的。”

“大夏所有公主中嫣儿最是乖巧听话,于他而言娶了你是修来的福分,于你而言嫁给一个才华横溢为人正直的人不好吗?”

慕容凌难得说了许多话,他其实也有点后悔了,嫣儿对他一往情深,他却不顾嫣儿的意愿将她强嫁他人。

慕容嫣沉默了一下,似乎被慕容凌的话打动,她缓缓开口:“皇兄既然不愿取下嫣儿的盖头,那么就留下来陪嫣儿喝一杯酒再走,嫣儿从此就不生皇兄的气。”

慕容凌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慕容嫣这才露出笑容,眼看着慕容凌将自己递过去的酒水喝完,她用迷恋的目光看着慕容凌痴痴道:“皇兄长得真是好看,嫣儿再也没有见过比皇兄更好看的男人了……”

慕容嫣的眼神可以说得炽热,慕容凌俊脸一黑皱起眉刚想开口斥责慕容嫣胡言乱语。

可慕容凌突然感觉下腹一热,不可言说的欲望像火焰一样在体内剧烈的燃烧,这种难耐又痛苦的燥热逼得慕容凌必须发泄出来。

慕容凌通红着眼睛,呼吸难以抑制的沉重起来,他不可思议的看向表情得意洋洋的慕容嫣:“你对朕下了药?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出来?”

却见慕容嫣解下身上的衣衫,缓缓靠近慕容凌,气愤的慕容凌扬起手刚想扇下去,慕容嫣却低声道:“皇兄应该也是在意嫣儿的吧,不然不会过来。嫣儿只求这一次,即便触怒皇兄,杀了嫣儿,嫣儿也绝不后悔。”

慕容凌都快疯了,他不讨厌嫣儿,甚至是有些喜欢嫣儿,但是他和嫣儿从伦理上来说是属于背德,他身为天下之主,一切目光所在,岂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

慕容凌这一巴掌还是没有打下去,他一把推开慕容嫣,在慕容嫣不可置信的目光推开门,疾步往前堂走去,他想离开公主府回到宫中,请御医也好,招妃嫔发泄也好,总之就是不能和嫣儿呆在一起,他会忍不住的!

前堂依旧举着灯火,宾客们觥筹交错。诺大的后院却安静极了,华美的建筑林立,四处无声,空空荡荡,安静极了。

宁渊被慕容嫣赶出新房后,随便找了间卧室脱了外衫披下头发躺下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宁渊忍不住起身出门想喊几个仆人帮忙烧点热水洗个澡。

可说来奇怪,宁渊在进卧室睡觉前,分明看见府中来往仆人没有上千号也得几百号,这次在后宅转来转去走了许久却找不到一个人,就跟闹鬼了一样,宁渊举着一盏莲花灯看着乌黑寂静的宅院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匆忙的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由远及近,好不容易见到人的宁渊一喜刚想说些什么,风一下子变大吹灭了宁渊的灯盏,来人似乎是个身材高大颀长的男子,宁渊连他的脸都没有看到就被抱进那人滚烫的怀里。

猝不及防的宁渊惊叫一声,举起手中的灯盏想砸倒不速之客,男人似乎察觉到宁渊的举动,伸手攥住宁渊的手腕然后往后一拧。

宁渊惨叫一声,手腕仿佛折断一般的痛楚让他眼睛泛上泪花,手中的灯盏也掉落在地。

感觉被莫名其妙欺负忍无可忍的宁渊破口大骂起来,男人干脆抱紧挣扎的宁渊走进旁边的一间屋室。

原本只是抱着宁渊的男人在进屋后开始动手动脚,他将宁渊扔到床上压着宁渊撕扯宁渊单薄的内衫,双手粗暴地抚摸宁渊的身躯,不知轻重放肆揉捏。

文弱的宁渊反抗不过男人强悍的力量,又极度恐惧男人粗暴的行为,于是拼命呼救求饶。

乌发雪肤的美人持灯的画面早就撞碎了慕容凌最后残留的一点理智,慕容凌如同情欲勃发的野兽一般不理会宁渊的求饶,剥光宁渊的衣服就顶撞了进去。

过了很久,外面的天色都开始发白,慕容凌的药性逐渐退散,神智也逐渐清醒,但他并没有停的意思,心里已经决定将这个尤物纳入后宫充作妃嫔,日后好好锁在龙榻上疼爱肆意交欢。

只是滋味虽好,就是胸口太过平整,慕容凌不满的捏了捏宁渊胸前的软肉,引得半昏迷的宁渊闷哼一声。

这声音有点耳熟,慕容凌突然回想起自己之前见掌灯美人的画面,当时美人披散着长长的乌发,穿着单薄的内衫,慕容凌还以为是公主府里的女婢。

仔细想来,美人的脸是有些眼熟的。

慕容凌心里顿时感觉大不妙,伸手撩开纱质的床帷,在微弱的天光下,那被摧残得格外憔悴娇弱的脸庞便清晰起来。

慕容凌动作一顿,表情一僵。

大夏的京都位处江南,深秋的清晨很是寒凉,淡薄的雾气笼罩着整座公主府,被锁在别院一夜茫然无措的家仆奴婢又都被主事赶到前堂看管。

一脸憔悴的慕容嫣站在后宅一处院落的庭院中,略显蓬松的乌发都凝上晶莹的露珠。

昨夜被下了春药的皇兄把她推开就跑了,等慕容嫣匆忙披上衣服追出去时慕容凌已经不见踪影,还是在前堂一直不见慕容凌回来的太监总管发现不对,进入后宅带着惊恐失措的慕容嫣才找见慕容凌所在的屋室。

慕容嫣之前就进去过一次,隔着一层床帷发现皇兄正在宠幸别人顿时心碎欲死,退了出来。

李总管一张老脸上表情很是凝重,心中痛骂慕容嫣是个没脑子的蠢女人,胆大包天竟敢给天子下药,真是蠢到几颗脑袋都不够砍。

就在此事,慕容凌推开门走了出来,整个人精神得很,不像一脸憔悴悲伤欲绝的慕容嫣和神色焦灼无奈的李总管,甚至慕容凌俊朗的脸上都溢出一丝懒洋洋的餍足。

他看见慕容嫣顿时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表情冰冷。

慕容凌从小就很宠这个娇痴的妹妹,谁知道慕容嫣恃宠而骄到这种地步,为了爬上龙床,不顾慕容凌的意愿,新婚之夜赶走驸马,在新房给慕容凌下春药。

更绝的是慕容凌推开慕容嫣想回宫,结果在后宅迷了路,还误打误撞在药效的作用下把驸马上了。

慕容凌把人折腾得死去活来一晚上,才知道自己上了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妹夫,慕容凌差点就崩溃了。

纵使大夏对男子相爱还算包容,也有不少贵族男子在成家前找个男伴玩玩,但慕容凌不好男风。

就在昨晚,慕容凌多年来一直不肯涉足的禁区,被自己的蠢妹妹一杯下药的酒打破。

虽然这种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心,而且驸马的滋味还挺美味,可慕容凌还是被慕容嫣的行为气得不轻。

他面无表情看着慕容嫣颤颤巍巍白着小脸走近自己,还没等慕容嫣开口说话,他伸手就将昨夜没有扇下的巴掌狠狠打在慕容嫣脸上。

挨了一记巴掌的慕容嫣侧脸顿时浮起红印,她的泪水瞬间就流下来,她错愕又悲伤的看着慕容凌颤声道:“皇兄……你竟然打我……”

换以前,慕容凌见到慕容嫣这样楚楚可怜的样子一定会心疼得不行,然后抱住慕容嫣满是后海的道歉。

可慕容凌只是冷笑一声,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怎么宠着这样一个蠢笨如猪的人。

他身为帝王,至高无上的存在,竟然会因为慕容嫣做出这种违背伦理打破纲常的惊天丑事,这件事情一旦东窗事发,他慕容凌在史书上能有个什么好名声,怕是要遗臭万年。

慕容凌在看清宁渊的脸时一瞬间感觉天晕地旋,极度羞恼的帝王心中顿时起了杀心,想杀了慕容嫣。

慕容凌见慕容嫣还委屈起来,心中无比烦躁,忍无可忍道:“慕容嫣!你真该进去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慕容嫣一脸茫然,她之前也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注意被皇兄宠幸的女子模样。

莫不是个丑得惊天动地的无颜女,才把慕容凌气得这个样子。

慕容嫣这样一想心里反而好受了一些,如果是个丑八怪就还好,要是个有姿色的慕容凌惦记上了,慕容嫣还得想办法把人弄走。

慕容凌见慕容嫣的表情变了又变,竟然还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慕容凌:“…………”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容凌已经懒得再多说话了:“驸马如果知道是朕就来告诉朕,如果他不知道你就给朕闭紧嘴巴,不然你这辈子都不要想着再见到朕。”

慕容嫣听到慕容凌嘴里说到驸马,一双美眸顿时瞪圆了,表情一片空白,脑子顿时混乱,她呆呆傻傻,不知所言。

慕容凌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慕容嫣,低声吩咐自己的亲信李总管:“除了公主和驸马,将其他知晓此事的人都解决掉。”

说着说着慕容凌眼神愈发冰冷无情:“务必将此事办得干净些,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慕容凌心里还烦恼,如果宁渊知道欺负自己的是他,他该怎么解决。

慕容凌离开后,宁渊昏昏沉沉病了好些天,等他彻底清醒后分明记得自己在新婚之夜被人上了,但是公主府风平浪静,就好像没有人知道宁渊新婚之夜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连宁渊都迷糊,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做了一个噩梦,可他确实身体不适,身上甚至有剧烈欢爱的痕迹。

诺大个公主府后宅一个人都没有,他在黑灯瞎火下被一个不知长相的男人折磨了一晚。

宁渊心中烦躁不安又羞耻痛苦,他不敢说给旁人,也不敢问旁人,那个荒唐怪诞痛苦的夜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只能把所有事都压在心里,郁郁寡欢,日渐消瘦。

令宁渊惊讶慕容嫣的反应比他还大,精神很不对劲,甚至看他的眼神都有些神经质。

宁渊以为慕容嫣知道什么,试探过两次新婚之夜发生了什么,可慕容嫣的反应像个怨妇,看宁渊的目光像看破坏原配夫妻感情的小三,连说话也很难听,不断骂宁渊是个变态的死断袖。

冤枉呀,宁渊心里感觉到委屈,他知道慕容嫣对自己皇帝哥哥的感情,但他也是被剧情推着娶慕容嫣,他还明确拒婚了但男主依旧赐了婚,分明是慕容凌自己绿自己,慕容嫣怎么对自己这么大恶意,又不是自己主动插足。

当然宁渊心里也只是想想,自然不会说出来,他记得剧情里宁渊娶了慕容嫣后,伤心欲绝的慕容嫣勾搭上了喜欢自己的男二苏子卿,还把自己的第一次献出去,慕容凌见慕容嫣和苏子卿恩爱顿时妒火中烧,突然就明白自己对慕容嫣的感情,然后把慕容嫣软禁在后宫日日承欢。

宁渊想起后面的剧情就倒胃口,除了男主皇帝慕容凌男二权臣苏子卿还有个男三王爷慕容檀,女主仿佛有性瘾一般,毫无顾忌,随随便便就和男人上床,更绝的是男主们也是心胸宽广,互相戴绿帽都一点不计较。

宁渊怀疑书里的男主们真的爱女主吗?

他并没有看完整本,不知道结局,他浪费半个小时只从字里行间看见男女之间赤裸裸的性,没有爱。

从小就是苦孩子的宁渊经历过父母破碎的婚姻,宁渊的父母感情不合各自出轨,丢下两个孩子扔给孩子爷爷奶奶不管不问。

宁渊吃过很多苦,一些认识宁渊的人觉得宁渊沉默寡言,不好相处,但其实宁渊性格善良温和,内心柔软。

他唯独对感情不忠贞的人深恶痛绝,嗤之以鼻。

他看这本肉文时,就觉得作者一定是不懂感情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宁渊认为爱情在所有感情里应该是最自私的,自私到双方只能容下彼此,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一样的可恶,都是无法被原谅的行为。

同理,男频的后宫文在宁渊看来也是一样恶臭的存在,因为一部分网文里的感情太过儿戏轻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宁渊对所有网文都很反感,甚至看见妹妹宁倩痴迷那些爱情,无论缘由他直接斥责了宁倩一顿。

宁倩也很不服,和宁渊争论起来,说网上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人心变态一点都是很正常的,而且网上明明也很多优秀健康积极的,宁渊为什么偏偏抓住几本不放,宁倩还指责宁渊是个老气横秋的老古董,不喜欢的书就不看,凭什么管别人。

宁渊虽然很气,但还是被妹妹说得哑口无言,他没有再干涉宁倩看什么书,只是自己不再看网文。

宁渊现在一想,心里就怄得慌,早知道自己会穿进没节操的肉文里,就该摁着宁倩的头让她戒掉,至少不要手抖误发给自己看。

“嫣儿你为什么不说话一直哭呢?是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给你报仇!”苏子卿担忧地看着流着眼泪的慕容嫣。

被慕容凌冷处理半个月后,悲伤过度的慕容嫣终于挺了过来,想起自己的备胎苏子卿。

苏子卿相貌不俗,虽然没有皇兄那样贵气的威仪,但也称得上风流潇洒的贵公子,尤其那一双多情的凤眼,被深情凝望时,就感觉自己是他世上最爱的人。

苏子卿的身份也不差,托孤大臣丞相独子,母亲林氏的哥哥是武林盟主。

苏家位高权重,声望很重,外加妻室能号令江湖豪杰,朝廷民间也没有人敢动苏家一根毫毛,而苏明一死,这些权势都将被苏子卿继承。

慕容嫣越想越难过,她痴迷皇兄多年,却被皇兄厌恶嫁给一个断袖,哪怕是嫁给一直喜欢自己的苏子卿也好呀。

而且苏子卿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经常搜罗奇珍异宝讨好自己,自己也不讨厌他。

慕容嫣眼泪流得愈发凶了,哭得脸上的脂粉都花了,红白交织,格外狼狈,苏子卿看见了,想给慕容嫣温柔擦拭眼泪的动作一顿,不着痕迹的缩回了手,家里宠他太甚,让他有一点洁癖。

不过慕容嫣哭得格外凄楚的样子还是让习惯性喜欢她的苏子卿心疼不已,声音愈发柔和,充满耐心地哄着慕容嫣。

慕容嫣想起新婚第一天清晨见到驸马的身躯上被皇兄摧残出来的爱痕,无比委屈的抽噎道:“……皇兄如此绝情,竟然将我嫁给一个断袖。”

她被慕容凌警告不能透露此事,只能抓住宁渊是个断袖的把柄狠踩。

苏子卿语塞,他总不能把天子暴打一顿吧,只得附和慕容嫣的话:“这太过分了!一个断子绝孙的断袖竟然有胆子尚得公主!”

慕容嫣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该给他吃些苦头!”

苏子卿说干就干:“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两人默契的忽视了宁渊之前的拒婚,达成共识。

苏子卿来找宁渊的时候,宁渊正在花园里湖心亭,凭栏看书。

原身是靠科举入仕考中探花,虽然成了无法执政领军的皇家吉祥物,但宁渊还是把原身留下的读书笔记和儒家经书都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文里的大夏朝虽然只谈情/欲,但宁渊认可“我思故我在”的思想,即便这个世界在宁渊眼中是虚假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也可以说是真实的。

这样一来,宁渊就不得不完善自己的知识储备,力求能融入这个古代世界,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驸马,但也是探花。

宁渊脑子里记住的那点唐诗宋词虽然可以拿出来装逼,但自身文学素养不提高,露了陷贻笑大方是轻,万一被信鬼神的古人当做妖孽附身烧死就惨了。

宁渊手里的《春秋》刚读到一半时,突然就被人抽走。

他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向不速之客。

“你是?”

苏子卿看清他的脸先是一愣,本来要羞辱宁渊的话顿时忘记说了。

这断袖驸马…………怎么生得一副灿若春花的皮相。

苏子卿不善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宁渊想起家仆们碎碎念慕容嫣今天把男二苏子卿请到公主府幽会的消息,咽了口口水忐忑不安:“是苏公子吗?公主并不在这里,你可以去凤梧院找她。”

刚从凤梧院赶来的苏子卿被宁渊的话堵得不知道说什么。

见苏子卿一直不说话,宁渊有点害怕很怂道:“我不会打扰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子卿脸一黑,宁渊开口捅破苏子卿和慕容嫣之间的奸情,让苏子卿很心虚,恼羞成怒的他也想起自己是受嫣儿嘱托来欺负宁渊的。

理不直气很壮的苏子卿冷笑一声,一脚把宁渊踢进湖水里。

宁渊被踹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苏子卿的人设不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吗?怎么一言不合就踹人呀?

苏子卿把宁渊踹下水后,双手抱臂看着在水里挣扎狼狈不堪的宁渊无动于衷。

完全不会水的宁渊在水里奋力挣扎求生,可是被无边无际的水包裹着,无法逃离。恐惧让宁渊失声,无法呼救,他的力气和体温都在快速流失。

始作俑者苏子卿像看戏的观众一样,冷漠旁观,他甚至享受宁渊狼狈恐惧的样子,像是找见一个好玩的东西,期待以后玩弄欺凌他的快感。

反正嫣儿不喜欢自己的新驸马,无权无势的宁渊在苏子卿眼中什么也不是。

苏子卿经常在慕容嫣看不见的地方释放心中那股暗黑的暴虐欲望。

苏子卿看了一会儿,直到宁渊身体的力气彻底流失,一点一点被水淹没头顶,他才脱去外衫下水捞人。

宁渊此刻正缓缓坠入湖中青幽的水下世界,那些令人窒息恐惧的水都柔顺起来,柔柔的安静的包裹着宁渊,宁渊的发髻散落,长长的青丝像水草一样上下漂浮,宁渊又吐了个泡泡,他已经呼吸不到空气,像是重回母亲温暖的子宫,宁渊忘记一切,忘记时间,也忘记求生。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内心却安详自由的,疲惫不堪的身躯都融化在水中,灵魂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阳光折射进水里的斑驳光影落在宁渊平静的脸上。

下水的苏子卿看见宁渊这幅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害怕极了。

他不明白其实生命颓靡的样子也极具美感,没有什么比事物消逝的瞬间更令人惋惜,无法把握才是最折磨人心的方式。

而人性的幽暗,既追求光,也追求死。

苏子卿并没有想弄死宁渊的意思,他只是认为慕容嫣受了委屈,也觉得欺负宁渊的感觉挺快意。

他很后悔,他没有想到不会水的宁渊溺水后的样子会像滚烫的烙印狠狠在自己的心口上灼了一下。

苏子卿慌张不安的把宁渊从湖里救出,宁渊的长发披散着,有几缕凌乱的发丝粘在宁渊的脸颊上,看起来虚弱极了,紧闭着眼睛,嘴唇发白,呼吸微弱。

苏子卿心里慌得不行,给宁渊渡了几口气,就喊附近的家仆过来帮忙。

这事惊动了慕容嫣,等慕容嫣赶到时,昏迷的宁渊已经换了衣衫躺在床上,医师给宁渊把脉,苏子卿在旁边紧紧盯着。

知道苏子卿把宁渊推下水的慕容嫣心里一喜,随后又觉得于心不忍,把苏子卿唤到一边不安道:“你干嘛把他推进水里呀,现在都初冬了,水里寒凉,他刚刚生了一场大病,我只是不喜欢他,又不是想要他的命。”

本来心不在焉的苏子卿一愣:“他生了一场病?”

慕容嫣点了点头,也有些头疼:“他本就是个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连弓箭都拉不开,哪里经得起三番五次的折腾。”

苏子卿闻言更后悔,知道自己过火了,连忙说:“我家里最近刚好请了江湖闻名的神医,让他来给驸马调理一下身体吧。”

慕容嫣虽然困惑为什么苏子卿把人折腾得个半死又嘘寒问暖起来,但还是同意了。

宁渊很讨厌慕容凌,因为慕容凌不顾他的意愿逼着他娶了慕容嫣。

他也讨厌慕容嫣,因慕容嫣莫名其妙针对他。

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讨厌对象,就是男二苏子卿。

什么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呸!衣冠楚楚的伪君子!

宁渊真的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他一退再退,可主角们总是欺负他,他突然理解原身的不择手段,或许无论是原身还是自己,都背负着角色光环,就像小怪兽永远要被正义的奥特曼打败。

白发苍颜的医师正在给他把脉,敏锐的察觉到默不作声的宁渊内心压抑而痛苦,他沉声道:“年轻人,情绪是很多疾病的根源……”

宁渊嘴角扯出一丝微弱的弧度,眼神依旧沉静而郁郁。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忧郁呢?”这是苏子卿不知道第几次说这句话,旁边的慕容嫣暗自翻了白眼。

自从苏子卿把宁渊推下水后,这苏子卿常常不请自来,看一看宁渊。

慕容嫣头几天还以为是苏子卿心虚,后来就不这样觉得了,再心虚也用不着每天连着来几趟,毕竟相府离公主府很近,也不至于一看就大半天吧。

慕容嫣忍不住磨后槽牙,忍不住想,你干脆住公主府天天陪着他好了!

苏子卿一怔,还仔细想了想,瞬间手足无措,有些结巴道:“……这样不太好吧?!”

慕容嫣一顿,自己怎么把话说出来了??

她皱着脸气鼓鼓道:“书上说君子常怀忧吗?”慕容嫣生硬的把话题转到苏子卿之前的问题。

苏子卿见慕容嫣不聊自己搬到公主府的事也没有蠢到追问这件事,反倒轻笑道:“原来在嫣儿眼中,驸马也是个君子。”

儒家说的君子怀忧,忧的是社稷黎民,慕容嫣也知道宁渊不是在忧国忧民,她也是下意识乱讲的。

不过,慕容嫣也没有反驳苏子卿的话。

她毕竟是个女孩,心总是软和一点的,她讨厌宁渊是个断袖,讨厌宁渊被自己喜欢的人睡了。

但宁渊忧郁的样子其实挺激发慕容嫣的母性,让慕容嫣对宁渊逐渐有种莫名的怜爱。

慕容嫣喃喃道:“其实他长得也好看,虽然女气些,他为什么不笑一笑呢?笑起来应该更好看才是。”

慕容嫣这样的话也没让苏子卿倒醋瓶,他看着宁渊沉静的侧脸,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脑子里开始幻想宁渊灿然一笑的样子。

宫中的慕容凌也早知道宁渊接连生了两次病一直惦记着,只是他公务繁忙,处理不完的政事让他抽不身,等有空了,宁渊的病都好得差不多了。

慕容凌也不想去有过黑历史的公主府,索性安排人把宁渊接进宫中吃一次家宴。

慕容嫣自然要陪着宁渊过来。

天气愈发寒凉,举行家宴的宫殿里烧起了地龙烤得到处都暖烘烘的,即便是畏寒的宁渊待久了也热得不得不脱下厚重的罩袍,白净的额头都冒着细密的汗珠。

大夏朝的宴饮是席位分餐制,慕容凌坐在主席上,宁渊和慕容嫣紧挨着在慕容凌下方的席位坐下,

宫人上完美酒佳肴纷纷都退下了,一个穿着轻薄纱衣的貌美女子犹如轻盈的蝴蝶走到殿中央的毛毯翩翩然起舞。

女子的舞衣轻薄,隐隐透出衣衫下的肌肤颜色,慕容嫣看得都脸热,心里责怪慕容凌在家宴上让人跳这种妖冶之舞。

慕容嫣移开目光却看慕容凌,发现慕容凌并没有看跳舞的美姬反倒在看自己身边的宁渊。

慕容嫣脸一黑,心里骂这都什么破事。

慕容嫣一看宁渊,更气了,这宁渊眼珠子都粘在舞姬身上了,慕容嫣顿时心里委屈死了,宁渊不是断袖才拒婚吗?!怎么这会又看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这么入神!

其实慕容嫣误会了,宁渊之所以看得入迷,是因为宁渊纯粹喜欢这种翘袖折腰的古典舞,这种舞蹈将女子的柔美淋漓尽致的呈现出来,这是视觉的盛宴,是极致的享受。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

而不是对美色轻浮的迷恋,宁渊的艺术修养并非慕容嫣想象中的那么低俗。

宁渊早在上大学时,为了蹭饭经常帮汉舞系的小姐姐们搬东西,自然也看见汉舞系的学姐学妹练习跳舞的场景,他从内心就被这种优雅柔美的舞蹈倾倒。

慕容嫣越看宁渊越生气,甚至觉得宁渊是不是装的断袖,一气之下,慕容嫣口无遮拦大声道:“驸马这么喜欢这支舞,何不上去和白大家跳一段。”

宁渊正看着舞蹈入迷,突然感觉大殿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然后就听见主席上的慕容凌正问他:“公主所说,驸马意下如何?”

从美轮美奂的舞蹈中惊醒的宁渊一脸懵逼:“什么?”

慕容嫣不敢吱声,她被宠得惯来口无遮拦,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慕容凌来了兴趣当了真。

即便再不满,慕容嫣也不敢再惹慕容凌生气,因为之前的事让慕容凌一直耿耿于怀。

等明白慕容凌的意思让他上去和舞姬跳一段,宁渊更懵逼了,他不会跳舞呀!

慕容凌丝毫不在意笑眯眯道:“白大家是宫中跳舞最好的舞姬,让她教你跳一段简单的就好”

他也觉得宁渊看美姬的样子太过沉迷,让他心里不太舒服,想敲打一下宁渊。

宁渊一时之间不敢拒绝,反倒白茹停下跳舞,认真道:“回陛下,妾身只会女子的舞,不会教男子的。”

这下,慕容凌反而更加感兴趣了,他本来也只是想看宁渊为难的样子,对宁渊和白茹共舞的场面并没有太大期待。

女子和男子的双人舞,即便没有肢体接触,至少会有眼神接触。

但白茹说她不会教男子的舞步,慕容凌心一热,突然期待起宁渊跳白茹所跳的柔舞会是什么画面。

宁渊瑰姿艳逸,身躯如柳,腰肢纤细,腿又长又直,跳这种妖冶之舞也应该很…………

慕容凌想着想着,思想逐渐下流,鼻子一热,险些上火。

他以袖遮挡喝了杯酒水,才缓缓道:“无妨,既然驸马想跳你就教他。”

就说过一句话满心疑惑的宁渊被白茹领了下去。

等宁渊下去后,慕容嫣才忍不住道:“他分明是不愿意的!皇兄怎么可以这样!”

慕容凌侧目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慕容嫣不怒自威:“可朕愿意……”

慕容嫣心一凉,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不再说话。

白茹是个合格的老师,天子让她教一个男子跳柔舞,她也没有敷衍,在把宁渊领到更衣的宫室换衣服时,白茹就开始教导宁渊。

她先是让宁渊按照记忆把她之前跳舞的过程重复一遍,等宁渊跳完,白茹赞许道:“驸马的确很喜欢这支舞,只看过一遍就记住了大概。而且驸马很有悟性,这支舞要求舞者动作柔美且顺畅才能展现出其中韵味。你的腰肢纤细,动作行云流水,得到了精髓。”

宁渊在学校里就是个听话的乖学生,尊师重道,见白茹细心教导他,他也没有膈应自己跳的舞是女子的柔舞,认真听课。

白茹觉得时间太过短暂,不可能让宁渊和自己跳得一模一样,就又说:“你现在要忘掉所有动作,只记得柔且顺的感觉就好。”

宁渊困惑的看着白茹。

白茹轻轻咬唇迟疑道:“妾身并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你是个男儿,不该跳这样的舞。

等一下你就靠自己的感觉随心所欲跳,妾身会看着你的舞姿来配合你。”

白茹虽然对男子刚阳的舞蹈并不精通,但她还是劝宁渊按照以往见过的舞蹈随意发挥,不要学她的妖娆妩媚。

她给宁渊换上的衣服也不是自己身上单薄透光的纱衣,而是飘逸如云的男式舞衣。

这是宁渊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顿时感动得不行。

等慕容凌酒水喝了一杯又一杯,慕容嫣等得昏昏欲睡时,宁渊终于上台献舞。

慕容凌看着被裹得严实的宁渊顿时失望不已,慕容嫣则眼前一亮,她没想到穿着舞衣的宁渊给人感觉又大不一样,缓袖如云,翩若惊鸿。

慕容凌没有看见想象中的艳舞大失所望,但看宁渊这样打扮其实也挺好看又起了兴致,抱起摆在附近的古琴屈尊给宁渊伴奏。

其实最初的人舞蹈就是为了开心,好不好看并不重要,宁渊在舞蹈大师白茹的牵引和琴声的伴奏下逐渐的开心起来。

他沉浸在这种愉悦的气氛中,舞姿愈发自如,然后宁渊跳着跳着又想起来在舞蹈室看学姐跳《采薇》的画面。

学姐说跳古典舞时舞者的表情和眼神是至关重要的。

当时学姐说这话戏精上身,给宁渊来了一个眉目传情,闹得宁渊脸红不已。

宁渊心一动,不由自主模仿起学姐当时的眼神,想象观看自己舞蹈的人是自己的初恋情人。

于是下一秒宁渊来了一个腰间拨手的动作,轻轻回眸,然后转过身。

被震撼的慕容嫣险些把舌头咬了,盯着宁渊目不转睛。

她不明白一个男子怎么把舞蹈跳出那种令人说不出来的韵味。

与此同时,琴声一停,慕容凌放下琴,沉默了一下,扭头看向慕容嫣开口:“你也累了,早些回去吧。”

花容失色的慕容嫣几乎是被慕容凌赶出皇宫,而宁渊被慕容凌强行留下,她一路上都是泪水涟涟。

慕容嫣想了一路宁渊回眸时慕容凌看他的眼神,没等回到公主府慕容嫣直接命令车夫改变方向朝苏府的位置驶去。

她要去寻求苏子卿的帮助!她要阻止荒唐的事情发生!

温暖如春的宫殿,除了宁渊和慕容凌再无其他人。

慕容凌还命令白茹退下时把身上最外层的纱衣脱下来留在地毯上。

白茹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但不是她能阻止的,她只得照办,好在舞衣是有三层的,她离开时不至于完全走光。

被白茹扔在地上的纱衣是最外层的,轻薄到纱衣堆积在一起也还能看清下面的毛毯上编织的艳丽花纹。

不知失措的宁渊站在地毯上,他想离开,可慕容凌却命令他留下,他也不知道慕容凌为什么这样做,又不敢反抗。

等所有碍事的人都离开后,慕容凌才从台阶上的席位站起来走到宁渊身边,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纱衣,递到宁渊面前盯着宁渊惨白的脸缓缓道:“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这个……”

惊慌失措的宁渊使尽摇头一步一步后退,他从未见慕容凌如此恐怖的一面,如同野兽一般随时会把自己生吞活剥。

慕容凌没有一点为人君主的样子,他见宁渊拒绝直接上手,强行将宁渊的衣裳撕扯下来。

宁渊眼前发黑,慕容凌粗暴荒唐的行为让他想起一个多月前自己在新婚之夜的悲惨遭遇,他恐惧到不顾尊卑破口大骂慕容凌是个禽兽暴君变态……

被强行穿上那件单薄纱衣的宁渊趁慕容凌看得发愣时,狠狠踢了慕容凌一脚,转身想跑。

慕容凌眼睛瞬间通红一片,他追上宁渊将宁渊拖回来压在柔软的地毯上。

慕容凌似乎陷入一种偏执又狂热的幻想中,他一边发狠地欺负着不住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宁渊,一边在宁渊耳边一遍一遍重复着同一句话。

“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我……”

…………

慕容嫣找到苏子卿就开始哭诉。

“我本以为上次只是场误会,没想到皇兄会是这样的人,他竟然想再次宠幸自己的妹夫!”

她恳求苏子卿进宫阻拦慕容凌的荒唐行径。

苏子卿知道来龙去脉大惊,亲自驾车入宫。心急如焚的他却被禁卫军拦下,逼得他说出一些毛骨悚然的话恐吓禁卫军,他说自己必须要见到天子,不然慕容凌就要变成亡国之君!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沉迷色欲的慕容凌终于清醒过来,被苏子卿搞得人心惶惶的禁卫军终于得到慕容凌同意诏见苏子卿的命令。

发泄完兽欲的慕容凌把瘫软在毛毯上的宁渊用外袍裹起来,抱到自己的席位上。

苏子卿进入殿中,便寻找宁渊的身影,直到看见蜷缩成一团的宁渊时眼眸一颤,露出复杂的神情。

慕容凌脸色一沉:“苏子卿!你好大的胆子,夜闯禁宫,还说朕是个亡国之君,你是要造反吗?!”

反的就是你这个昏君,苏子卿强忍内心涌动的情绪,不卑不亢道:“应公主所托,微臣是来带走驸马的。”

慕容凌冷哼一声,心里早有了盘算:“如果朕非要让宁探花留下来呢?!”

听见慕容凌不称宁渊为驸马,反而称为探花,苏子卿强忍的表情顿时崩盘,他冷冷道:“微臣翻阅所有史书,未曾发现有哪一个残酷不仁的暴君,又有哪一个祸国殃民的昏君能做下逼奸妹夫的淫行!”

慕容凌却不理会苏子卿的诛心之言,他言辞凿凿,无比笃定甚至很是得意而满足道:“宁渊已经爱上了朕,是他先勾引的朕!”

宁渊睁着无神没有焦距的眼睛,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浑浑噩噩,即便两人的争执声也没有让他恢复理智。

苏子卿继续指责慕容凌的无理取闹不分青红皂白。

“宁渊不仅是驸马,他也是科举入仕的探花,是仕子的代表,陛下即便不顾人伦坚持淫行,也要想一想怎么给天下的读书人一个交代!”

此刻的苏子卿已经不是一个犯上作乱的臣子了,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正气凛然的用着一些大道理和仁义道德来挟制天子,屠龙术使得出神入化,又狠又准打在慕容凌的七寸上。

慕容凌内心隐约做下决定,或许他已经不怕世人的指点,但还是顾忌自己死后会不会被史官钉在耻辱柱上,千秋万代都背负污名。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子卿将昏迷的宁渊带走,心中的不甘和无力感像潮水一样将慕容淹没。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是怎么了,可能是酒精的催使,可能是宁渊的勾引,他就像野兽一般失去理智,贪恋着宁渊,不知倦怠。

高高在上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坎坷的慕容凌并不知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们的通病可以让他们为一个美好浪漫的瞬间对一个人悸动不已,从此爱慕难舍。

这个瞬间甚至不要求被爱者的面容极美,也可以无视男人对女色的阅历深久漫长,它只需要男人自己的极度心动和爱意勃发。

慕容凌就是被宁渊的美色和极具杀伤力的回眸所捕获,陷入心醉神迷难以自拔的危险处境。

苏子卿把宁渊救出宫却没有把他还给慕容嫣反而抱回自己家。

他抱着宁渊进入自己的寝室,又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给宁渊清洗身体。

苏子卿刚剥掉宁渊最外层的外衣,顿时呼吸一紧,心跳逐渐加快,呼吸也沉重起来。

苏子卿此生从未遇见这般令他血脉偾张的画面,他心脏狂热地搏动,俊美儒雅的脸上绯红一片,连带全身的血液都滚烫起来,无法压抑的燥热开始迷乱苏子卿的神智。

他不由自主伸出手触碰宁渊的身体,只是指尖刚刚触及宁渊,一直没有反应的宁渊顿时恐惧地尖叫,他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发抖。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的内心世界已经开始崩塌,早已声嘶力竭的宁渊出现应激反应,身躯不受控制的剧烈痉挛。

苏子卿被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六神无主的他下意识把颤抖的宁渊紧紧抱在怀里,试图安抚下激动的宁渊。

他忍不住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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