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相处之后,她老人家更对乌雅常在有些瞧不上,总觉得这女子畏畏缩缩,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略用了些茶点,太皇太后就带着映微又忙活起来。
刚修建完一株双色牡丹,皇上就过来了,一眼就瞧见映微鼻尖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笑着打趣道:“……老祖宗您可真会选人,瞧把映微累成什么样子了,怎么,您身边的宫女太监这是不够用了,找朕的妃嫔来帮忙?”
太皇太后笑道:“皇上这是心疼了?”
说着,她老人家回头看了眼映微道:“你这丫头瞧着身子不错,却是中看不中用,平素闲来无事得多去御花园走走,这身子才能壮实康健。”
映微连声应是:“您说的是,都怪嫔妾最近贪懒,身子有些虚,嫔妾该跟着您多学学,您也忙活了这么久,却是精神抖索。”
太皇太后叫了苏麻喇嬷过来,“将哀家库房里的玛瑙手串赏给赫舍里主子,没得叫人家白忙活这小半日。”
映微忙道:“能替您分忧是嫔妾的本分,更是嫔妾的福气,怎好收您的赏?”
“长着赐不可辞,哀家赏你东西,你好生收着就是了!”太皇太后笑了声,继续道:“更何况哀家年纪大了,这腕子上总不好戴这样鲜亮的首饰,你如今年轻,正是穿红戴绿的时候,这玛瑙镯子衬你,哀家这么大年纪,不会看错的。”
皇上也在一旁道:“老祖宗送的东西,旁人求都求不来,你好生收下便是。”
映微这才收下这玛瑙手串,更是笑眯眯戴在手腕上。
太皇太后瞧见直道好看。
映微连忙谢恩,见太皇太后与皇上有话要说,这才先行离开。
皇上则要扶着太皇太后回屋歇着:“……您虽身子好,却是年纪大了,平素该歇的时候多歇息才是,可别将身子累坏了。”
瞧见孙儿孝顺,太皇太后心里自是高兴,故意打趣道:“皇上这是怕哀家时不时将赫舍里氏叫过来给哀家当苦力吧?宫里头的女人多是养尊处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多做些力气活多她们也有好处,哀家这不光是替赫舍里氏打算,更是替皇上着想!”
皇上哑然:“老祖宗这话是何意?”
太皇太后扫了他一眼道:“依赫舍里氏如今得宠程度,有孕是早晚的事儿,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哀家不希望她重蹈孝诚仁皇后覆辙。”
她老人家已许久没在皇上跟前提起故去的孝诚仁皇后了。
顿时,皇上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太皇太后心中了然,拍拍他扶着自己胳膊的手道:“说起来,孝诚仁皇后已去世快四年了,皇上啊,人死不能复生,得往前看。”
“直到今日,紫禁城上下依旧忌讳孝诚仁皇后的名讳,就连太子也不敢多问一句,就怕惹得你不高兴……”
皇上沉默片刻道:“老祖宗,您放心,朕已经想明白了许多。”
“只是朕有的时候在想,莫不是当年真是豫亲王扬州屠城十日杀孽太重,所以朕的皇后才一位接一位没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太皇太后皱眉道:“你莫要多虑,孝诚仁皇后难产身亡是意外,至于孝昭仁皇后,当初立她为后时她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她刚故去不久,按理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后,便是再过三年立后,有些事情也得早做打算,这皇后的人选,皇上心里可有数?”
自大清入关以来,就没有皇后之位一直空悬的道理。
皇上斟酌道:“于情于理都该立佟贵妃为后,只是如今她刚进宫不久,年纪尚小,思虑不甚周全,还望老祖宗多提点一二。”
太皇太后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后宫之中,皇上偏宠于谁她向来不管,大事上皇上拎得清就成。
又说了会闲话,皇上就想着前去看看乌雅常在,临行之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老祖宗可是不喜欢乌雅氏?”
“谈不上喜欢,可也说不上不喜欢。”太皇太后语气淡淡,像说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应该说在她老人家心里,这乌雅常在本就是无关紧要之人:“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怀有龙胎,哀家断不会将她接进慈宁宫的……怎么,这是乌雅氏在皇上跟前告状了?”
皇上自然不会承认,与其说是乌雅常在与他告状,不如说撒娇更为贴切:“没有的事儿,只是朕不明白乌雅氏恭顺可人,怎么就入不了您的眼?相反赫舍里氏不比她在您跟前小心翼翼,倒是得您青睐。”
太皇太后活到这把年纪,已成了精,不是皇上矢口否认,她就会相信皇上的话:“哀家入宫多年,这后宫中的女人见多了,一眼就能瞧出谁是好的。”
“罢了,不说这些,免得皇上觉得哀家不喜那乌雅氏……先前皇上面上对赫舍里氏不咸不淡的,怎么想着赏她那样好的一把琵琶?”
“你若真心想护着她,就不要表现太过,像哀家这样赏她些金银首饰就成,荣耀太过,迟早会为她招来祸患的。”
皇上正色应下,自不好言明当初那一把琵琶赏下去是情非得已,不由自主,更不会他庆幸将这样好的宝贝赏给了映微,真真是物归其主!
还真叫太皇太后说准了,映微前脚回去钟粹宫,不过刚吩咐春萍好生将太皇太后赏的玛瑙手串好生收起来,后脚小卓子就步履匆匆闯了近来。
映微知道他有事要奏,当即将屋内不相干的人遣了下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卓子低声道:“主子,奴才打听到一件事,前几日皇上跟前的二等侍卫玛礼善救了郭络罗贵人。”
听他仔细说来,映微这才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儿。
原来是前几日郭络罗贵人闲来无事夜里前去御花园散步,如今正值春日,是野猫发情之际,御花园竟不知从哪里闯来几只野猫,郭络罗贵人向来养尊处优惯了,吓得不行,当即就命人驱赶野猫,谁知那野猫竟像发狂似的,直冲郭络罗贵人而去。
幸好玛礼善及时赶来,这才救下了郭络罗贵人,也是因此,他的手上,脸上都被野猫抓伤了。
映微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这事儿虽看似平常,可好端端的,御花园哪里来的野猫?更何况,那野猫的性子未免太烈了些!
她看向小卓子,故意道:“哦?这事儿有什么不对劲吗?”
说起来,小卓子来映微跟前伺候也有些日子,但每日也就跑跑腿或打听打听些事儿,不算得脸,这叫他略有些心急,如今一察觉到不对忙过来回话:“也不是不对劲,就是奴才觉得这事儿未免太巧了些,前几日宜嫔娘娘还因皇上赏主子琵琶一事想要刁难您,没几日就发生了这事儿。”
“先前因主子与玛礼善侍卫从前熟识一事,后宫中就闹得纷纷扬扬,这郭络罗贵人又是宜嫔娘娘的亲妹妹……奴才以为,主子不得不防,就怕宜嫔娘娘使出什么招数对付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