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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两个人都尝到了血腥味。

萧沁瓷也吃痛,她?同样磕破了自己的嘴唇。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肯使?这样的手段的。

皇帝将她?唇上的血都抿干净了,这才慢慢退开。萧沁瓷呼出一口气,终于能撑着窗棂慢慢坐起,她?不肯将自己再置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趁着他不备强势地挤进皇帝和?窗台的缝隙之中,终于让两腿落了地。

双脚踩在地上的感觉平稳、踏实,萧沁瓷怀念这个滋味,可?手臂在骤然放松之后却沉重酸软得?抬不起来,至今仍是一阵阵痉挛着的疼,很快便?麻了,失去了知觉。她?口中还?残着铁锈味,轻轻抿一抿便?痛。

她?有心想要冷脸,说些狠话,可?尤含桃花的面容没有半点说服力,清冷都融作了水。

皇帝抬了她?脸去细瞧,索性只是磕破了一点皮:“对自己也这样狠。”皇帝明知故问,“难受吗?”

萧沁瓷甩了甩手,别过脸去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皇帝见状欲倾身上前,萧沁瓷简直怕了他了,她?往后退不得?,便?只能推拒,即便?手臂仍然酸软地抬不起来,也是急急伸手格开他,无力得?很。

皇帝擦过她?身侧,调整了一下卡在窗台上的竹竿的位置。

“阿瓷,你是不是想多了?”他声音带笑,温和?得?听不出一点端倪。

萧沁瓷并?不言语,她?确定自己没有想多,皇帝就是故意的。她?被皇帝的虚晃一招迷惑,正要放下手,却被皇帝捉住。

“难受?”他明知故问,细致地按着萧沁瓷的手,从指尖到小臂,细致妥帖、手法老到,很好的缓解了萧沁瓷手臂的麻痒。她?受着皇帝的殷勤伺候,面上还?是冷冷的,这是她?应得?的。

萧沁瓷垂眼盯着他的手一点点的按搓着穴道,忽地说:“陛下看上去也很是熟料,您还?会这些?”

“以前学的,”他随口一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萧沁瓷又在给他挖坑,他还?一无所知地往里跳,他刚胜了一场,此时因着餍足心情也格外明朗,“朕会许多东西,你应当?清楚才是。许多东西朕从前觉得?没用,不过现在看来倒不是如此。譬如这个,朕原本觉得?或许没有会用上的时候,如今不也有了机会么。”

“是,”萧沁瓷微微笑了一下,“陛下不仅博学多才,还?身怀数艺,我佩服得?很。”

萧沁瓷就有这种本事,无论?是生?气还?是紧张,语调永远清冷平静,轻易听不出里头的波动来。一如此刻,皇帝听着她?的话不太舒服,却寻不出什么问题。

她?夸了皇帝,还?适当?表达了自己的恭维,可?皇帝听着怎么就那么古怪呢。

他正想开口,却眼尖地瞧见萧沁瓷背后的鱼线忽然动了动,被绷紧着拖远了。

“咦?”皇帝轻轻疑了一声,“真有鱼上钩吗?”

萧沁瓷被他拿这话骗了好几次,本该已经再也不相信他说得?这种话才是,皇帝的钩上没有挂饵料,若说他能钓上来鱼,萧沁瓷宁愿相信是洞口开得?太小,那些鱼簇拥着挤在一起时不慎被鱼钩勾住了身体。但?她?听见了水声,还?有竹竿卡在窗台上细微的挣动,那是鱼咬钩之后的仓皇。

还?真钓上来了?

她?难免惊讶,皇帝已经仗着手长直接越过她?去拉竿了。萧沁瓷及时退了开去,看着皇帝收线,在白茫茫一片中寻找那根细线的位置。

很好辨认,虽然都是白的,但?线在动。皇帝毫不费力地就把竿拿回来了,一并?跃进萧沁瓷瞳孔的还?有一抹霞红。

“看,阿瓷,真的能钓到鱼。”皇帝故作惊讶的说。

被收回来的鱼竿上细白的线在雪中荡漾,末尾缀了一抹金红,这条锦鲤倒说不上有多漂亮,鳞片红不红黑不黑,只有尾部红得?绚烂,像天际缀着的晚霞,可?以想见它在水中自在游曳时散开的鱼鳍会有多美?。倒不似清明池中常见的品种,萧沁瓷一时也说不上来。

可?惜被钓上来之后生?无可?恋,圆鼓鼓的眼睛往上翻着白眼。

鱼不想理他,萧沁瓷也不想理他。

暗窥

皇帝捉了鱼, 可他原本也没想到真能钓上来,没有准备装鱼的器皿,只好将?它放进?净手的铜盆里。

那鱼迫不?及待地入了水, 尾巴重重一摆,便溅了皇帝这个把它捞上来的罪魁祸首一身水。

“呵——”萧沁瓷笑了一声, 在皇帝沉沉的目光中拿了鱼食撒上去,那条红鲤便张着小口,绕着萧沁瓷的手打转,“我如今知道了,它们是真不?怕冷,还活蹦乱跳的,有劲得很,想来活过这个冬日不是问题。”

皇帝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说给他听。但任谁大冬天?被浇了一脸水也不?会高兴, 皇帝生着闷气,没在自己身上找见帕子。

他目光在屋内逡巡一圈, 想找块净脸的帕子,一方干净毫无花纹的白帕便递到了他眼下。

萧沁瓷用的东西都简单,帕子也是用边角料裁的, 白色的纹理, 暗纹绣花皆无, 白净得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皇帝接过帕子拭了脸, 轻易地便被她?这个举动哄好了。

萧沁瓷看着他自己擦干净水, 陡然想起来什么,一惊:“吴王——”

萧沁瓷不?知道吴王走没走, 她?后?来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连抑住动静的想法都顾不?了那么多呢, 也不?知道是否会被他听了去。

“早走了。”皇帝语气平静,他问?,“怎么,担心被他发现吗?”

萧沁瓷听见吴王走了这才?微不?可察地缓下心神,道:“难道您不?担心吗?”

“朕有什么好担心的。”皇帝确实?是一幅不?在意的口吻。

萧沁瓷便说:“是,您是不?用担心,于您不?过是桩风流韵事罢了。”

“你是这样想的?”皇帝没有同她?翻旧账,却遭了指责,声音便沉下去,“阿瓷,你说同吴王不?过是认识,可朕瞧他对你,可不?是如此。”

皇帝道:“你说,他为什么要跟着你过来呢?”

“陛下问?我,我怎么知道?”萧沁瓷冷冷反问?,“对我而言,我确实?只是和他见过数面罢了,旁人想什么,我如何能知道?”

“陛下要想知道,大可自己去问?一问?吴王殿下。”

“你就?不?想知道?”

“不?想,”萧沁瓷轻描淡写的说完,忽然笑了一声,“陛下希望我在乎吗?”

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萧沁瓷自私得很,把人都分?成了可以利用和不?能利用两类。要说全然不?在乎别人的想法是假的,若非是对旁人的心思拿捏得准确,又如何能借力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她?在里面,必得是干干净净,片雪不?沾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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