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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引诱

 

付沉把好奇的女佣打发走,他沉默地洗菜。菜都是新鲜的,从几十英里外的庄园里运过来的。他倒了盐去煮,付沉看着那锅滚烫的水有些发呆。贺因渝中午回来听说付沉在厨房待了几小时,他随手在门廊口的花瓶里取了一只紫蔷薇。贺因渝走进去。

付沉听到动静回身。

贺因渝的视线下滑,在他腰后,大腿上停了停。贺因渝突然低低地笑了。他似乎觉得怎么会这么好玩,贺因渝也不管手里的蔷薇花了。他扔掉,走过去抱住人:“你不穿衣服做饭,也不怕烫了?”贺因渝声音带着揶揄。付沉观察贺因渝表情,他也不敢亲这疯子:“我做了菜,不太会做。”付沉舔舔嘴唇。“你别说我。”贺因渝靠近他,低声问:“说你什么?”贺因渝今天心情似乎比平时好,语调不让人发抖。“说我……”

“不能让男朋友满意?”贺因渝对于这个称呼没多大反应,不过他手指掐上付沉脸上一点软肉,调弄似的拨了一下。贺因渝的红唇轻轻靠近付沉,付沉刚要闭眼,下一瞬惊呼一声,被贺因渝抱倒了灶台上。付沉反手就把电插按了:“干嘛?男朋友。”他试探性抚摸上贺因渝的脸。贺因渝偏头。他抓起付沉的腿,付沉扯住贺因渝的肩袖。“引诱我?勾搭我?”贺因渝蹲下身子,甩开人,坐在地上笑。付沉看这人又是犯了什么病,他也不好反应。气氛有些凝滞住。

“来吧。沉沉。我们做爱。”贺因渝解开衣衫,邀请付沉,他身子后仰,眉眼醉色。红晕很轻易就上了脸,那张脸如花似玉,风情恣肆。他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引诱,看得付沉整个人一怔。付沉不喜欢男人没错。但他此时不转睛地盯着地上半躺的美人,不知在想些什么。灶台不高,付沉很轻易下来,他半跪在地,膝盖屈了下去,贺因渝顺着付沉的动作往地上倒,付沉却突然抱着他翻了个身:“地上凉。”付沉的嗓子哑了。

付沉偏过头不看贺因渝,手揽在他的腰上,付沉的手干燥有力,磨红了贺因渝温凉的肌肤。贺因渝手指撩拨上付沉耳垂,他问付沉:“沉沉,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脸不红,心不跳呢?”贺因渝表情淡下来,手已经触及到付沉赫然抖动的心脏。身子下僵硬的躯体。“沉沉。”

“你听我解释。”付沉慌乱回应。“你听我解释。”“贺先生……”蹦跳进来的女孩捂住嘴。慌慌忙忙地说:“陆先生说找付先生,找他画画。”女孩红透了脸出去了。厨房里两个人,一个去捡那朵紫蔷薇,一个去拿刀。“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爱你呢?”捡起紫蔷薇的贺因渝嘴角挂着笑:“沉沉,你拿刀做什么呢?”“你答应我了,你不能弄死我。”付沉喊。“嘘,嘘。”贺因渝拿着花靠近。付沉提着刀往后退。“你答应我了。”贺因渝把花别在付沉耳朵上,少年手中的刀抖在地上。摔出声响。“爱我的话,就不应该拒绝我的要求。”贺因渝的红唇贴了贴付沉的脸侧。

付沉在贺因渝打开门的时候捡起那把刀。付沉抖着手,“贺因渝。”付沉捂住胸口之前,看到皱起眉的男人。“我会死吗?”“不会。”贺因渝抱起光着身子的男人。付沉的血滴落在地上,他确实豁得出去。只是一刀换来贺因渝第一次为他叫了医生。城堡里的佣人看到贺因渝抱着个血人出来都吓呆了,一时间忙得八百个动作但是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奇怪的男人。他和贺先生发生了什么?贺因渝抱着付沉去了地下室,他把人放在床上,拿出注射器就扎了进去。付沉抖动一下,他失血过多,浑身发冷,却是不疼。付沉颤抖地越来越厉害。贺因渝冷静看他,看他不甘心的表情。每个人在死亡时都会有这样不甘心的表情,付沉并不特殊。特殊在付沉不甘心的手里,握住了一朵带血的紫蔷薇。紫色和红色相叠,贺因渝开口给付沉诺言。“不会。”贺因渝看少年睁着眼看自己,他似乎要挣扎着解释什么。距离医生来还有一段时间,贺因渝已经做了紧急处理。付沉不会睡过去,疼痛袭来,让付沉没了那份失去的恐惧。“爱你,我爱你。”灼热的血液,滚烫的蔷薇花瓣,香气和血腥气。

少年干冽用力地对贺因渝说,“我爱你”。水墨丹青沾染了鲜血的颜色,明艳起来。又让人窒息起来。贺因渝只觉得心口微微一疼。他此时仿佛真的感受到了少年的绝望。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措然的表情。

水墨画覆盖下的蒙尘的心脏被掀开逃避不开的一角。医疗团队进来,贺因渝离开,离开前贺因渝脚步一顿。付沉弱弱地喊着贺因渝的名字。他还是走了。付沉这一刀扎的深,他用了大力气,不然也不至于流一地的血。佣人从厨房打扫到地下间。她们对付沉的受伤议论纷纷。付沉躺在地下室里一周,清醒的时间居多。手机不在身边,基本说不出话。从一下就钻心刻骨地疼。妈的那个疯子一次都没来看自己。付沉只觉得人渣就是抱团。他在心底咒骂贺因渝一万次,面上总是忧虑地看那朵萎缩没了水的蔷薇。不是付沉的要求,是医生中有人捡了那朵花插在瓶子里。付沉几乎都要错过面试了,他开口说话:“我手机呢?”想想又觉得不对。

“我男朋友呢?”

护工和医生愣住:“谁?贺先生?”付沉点头:“我要上学了。他,他……”付沉说不出来。他累得喘气。医生护工对视:“我帮您联系一下贺先生,贺先生最近也不忙。”“……”付沉觉得这事操了。妈的不忙?不忙为什么面都不见一次?他都这样了……那疯子没感觉?

为什么?付沉百思不得其解。

妈的。那明星团队就是骗人的吧。

付沉坐来接的车去陆堡,陆衿白给付沉打的款是按次算,每次约画不来,扣一点。付沉凝视着手机上转账记录,如果这画师是贺因渝养的,贺因渝知道自己在哪还扣自己钱?付沉感觉心口滞住了。闷呼呼的喘不上气,他急忙开了窗。又风大,付沉更呼吸不上来。他身体微微缩了一下:“开慢点。”

“好付先生。”司机调慢速度,“您需要喝温水自己拿。”付沉吞了几粒消炎的药,胸膛上的伤裹着纱布,手上的伤好了大半。不知道贺因渝那天给他打了什么药,付沉记得全身的力气回暖,一种剧痛让自己精神集中。付沉记得贺因渝的表情,他有些走神。付沉感觉得没错,贺因渝那个时候走神了。付沉想得深入,待司机到了,呼唤了一会。付沉缓步下车。他坐着的轮椅停在楼梯口。陆堡每一层都有画室,付沉通常在二层画像。他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一扇扇屏风。楼梯是付沉自己上来的,他能走,只不过走一步就牵扯地心肺疼。付沉每走一步,就骂贺因渝一句,也算有力气。“您来啦。”陆衿白起身,又坐回去。

“您来了。”

“你扣我钱了?”

陆衿白愣住,接着他道:“您……您按照我们签的合同……”“你扣我钱了。小画家。”“对不起。”陆衿白愧疚地低下头,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付沉冷哼一声:“今天画什么?”画什么?付沉的话打断陆衿白的思路,他指屏风对付沉说:“您方便脱衣服吗?我给您准备了外衣。您需要在屏风后走,走过去。”看付沉锐利的眼神,陆衿白语气弱下去,好似自己提了多么不合理的要求。“行。”付沉这时候就好说话了。主要是再扯一会他站不住了。付沉快速脱了外套,里面的衣服,裤子。披上陆衿白给他的外衣。说是外衣,其实就是一块纯色的布料,很大,能够遮挡风雨,但很冷,因为清透。付沉健壮结实的肉体上因着伤痕,在大衣下有种削弱强健之感。他身材正好,美感,因为伤滞缓,削弱。屏风后付沉走过去,陆衿白能看到他的曲线。隔着布料的令人顿感挫伤的曲线。

“您走就可以了。累了可以坐在凳子上休息。”陆衿白说道,他拿了画笔,开始描画。陆衿白熟练地勾线,填色,他眼睛却躲避着付沉偶尔透过来的目光。屏风是双面的,屏风背面的付沉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对着屏风坐着的陆衿白也只能看到付沉隐约的轮廓。不符合写实的风格,陆衿白笔下的细节却透上了红色。付沉的腰是红色的,他的心脏是红色的,继续往下,陆衿白画了一扇白布,盖住了红色。他甚至都没有端详付沉的影子,他感受着付沉和自己一个空间的空气。一步之遥的吐息。陆衿白喝醉似的乱了笔。他呼吸急促,门开了。画笔掉在地上。

贺因渝冲陆衿白摆摆手,陆衿白一愣,他拾起掉落了红色的画笔。他对着贺因渝点点头。起身离开画室。陆衿白将门关上,在门外看了一会。贺因渝走向屏风。屏风阻隔两间。将敞开的空间一分两半。贺因渝走到青山,山川湖泊阻隔。付沉走到小院,溪流楼阁断开。两个人走到桃花树下,花树花瓣分开。贺因渝站着不动,一排排两面屏风。付沉在背面停住。他好像知道换了人,付沉伸出手来。蛇和鸟衔住彼此的舌。贺因渝隔着一扇黑布与付沉对视。付沉突然快走几步,他扯过休息的椅子,站了上去,翻过屏风跳了下去。衣衫滑落,海洋倾倒,桃花落下,溪台旧阁。赤裸的男子落于贺因渝怀中。他抹去付沉嘴角血迹。一跳扯动了伤口。更别说屏风无力付沉是直接栽下来的,木头划破付沉的手心。慌乱中贺因渝抱住了从天而降的付沉。付沉翻身跃向屏风那头的美人。风流写意。陆衿白已经走了。他画笔上红色颜料未干。

“男朋友,你必须送我去上学了。”付沉握住贺因渝的手,都是付沉的血,贺因渝手上是,付沉自己也弄了一手的血。贺因渝沉默片刻:“你还在上学?”付沉深呼吸,呛了一下。付沉在贺因渝怀里难受地呼哧呼哧直喘。贺因渝把人抱到隔壁房间的大床上。付沉缓了好一会,才没再干干地吐。他只感觉自己又死了一回。“送你去。”贺因渝说。“去哪上学?”付沉笑了。“男朋友,喜欢你。”他咳嗽着去拉贺因渝,贺因渝避开。“乖乖的。沉沉。”付沉说:“明天!明天我面试。你陪我。”“好啊,沉沉。”贺因渝笑了笑。“好啊,沉沉。”他用额头抵上付沉的侧脸,“好了,答应你了。”贺因渝唇角的弧度没什么温度。付沉如释重负,“那,陪我睡觉?”“陪我说话?”一个又一个要求。“男朋友。陪我。都陪我。多陪陪我。”付沉一句一句。“你要一直陪着我。”

陆堡这边没医生,贺因渝没回去,他陪付沉在这里睡觉。付沉吃了药躺在床上,贺因渝要离开。“陪我睡。一起睡。”躺着的付沉拉开被子。贺因渝笑:“沉沉,你不想活了。”付沉的表情一僵。

“不睡算了。”他小声嘟囔。贺因渝摇摇头。“男朋友,来睡。”“没有你我睡不好。”付沉对着贺因渝漂亮的脸编瞎话。脸不红心不跳。大大咧咧地叫他留下。“能不能,亲一个?”付沉摸摸自己的嘴唇,咳了一下。又疼得缩起来。贺因渝走过去,解开裤子。付沉慌了。“我我我,我不是想做这个。我……硬不起来。”付沉这下倒是脸红了。贺因渝上床。床塌陷一角,付沉顺着柔软的床滑过来。贺因渝揽住人:“沉沉想和我说话。说什么呢?”付沉愣住。

“你真的要和我说话吗?”

男人的脸现在看起来有些呆萌。“不是求我?”贺因渝被逗笑。他低头看付沉的眼睛。付沉一时没避开,表情僵了。接着脸就红了。人面桃花相映红,墙上红粉纷纷扬扬飘落河中。贺因渝却把皮带系好了。付沉躺在他怀里,呼吸粗重。“我小时候没想过我会有男朋友。”付沉说一句。贺因渝好像没听。他也没打断付沉。贺因渝打了个哈欠,等付沉多说几句。男人就靠在付沉的肩头,睡着了。清浅的呼吸打在付沉侧颈,他偏头,表情复杂。

付沉看着贺因渝的脸,表情逐渐柔下来,付沉轻哼那天小桃红的调子,有些跑调,声音低哑。贺因渝朝付沉怀中蹭了蹭。付沉渐渐的,不唱了。他沉默看着前方。桃花树的墙。水墨清平。“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红屏风题的字,付沉透过屏风看到了推门进入的红艳美人。

贺因渝梦里看到了桃花案前的少年,他睡得很沉。贺因渝走过去就下了雨。桃花伞下落花雨。

“落花人独立,桃花笑春风。”

付沉第一次干这种事,他琢磨不出用量,手里紧张地捏碎一点熏香。“贺因渝……”付沉呼出一口气。香气是安神的,付沉察觉到贺因渝睡得不好,找人买来了药草。他把人轻轻放在被子里,自己也躺了进去。“晚安吧。”垃圾。付沉在心里想。

坐上车,握着贺因渝的手,付沉才终于有了一种把人拐到手的实感。付沉的腿搭在贺因渝身上:“贺董,下车了也要和我牵着手。”“好吗?”付沉抓着贺因渝的手指。贺因渝表情却不大好看,把喜怒无常演绎地淋漓尽致:“安静。”付沉放开他的手,没一会又重新拉上,付沉放下腿,调整姿势想倒在贺因渝怀里,扯动了伤口,栽到车底下,捂着身子抽气。贺因渝皱眉,抬脚踩了付沉一下。付沉额上就是一片冷汗。

妈的。付沉挣扎了一会自己起来,在一旁休息。过一会又摸摸索索拉上贺因渝的手。下了车,付沉紧张等在下面,贺因渝看付沉表情,没说话人也下来了。付沉立刻喜滋滋牵手上他的手:“男朋友,你对我真好。”贺因渝嗤笑。贺因渝的车直接开到了楼下,有专程来的老师在下面接人。贺因渝的秘书应该是打过招呼。没什么学生围观两个人低调上去面试了。上去之后付沉可不低调,一进门就差不多要挂在贺因渝身上。这可把里面的老教授看傻了。

什么?什么意思?付沉疼得脸发白,他傲慢对坐正中位的面试官说:“我男朋友带我来面试你们学校。”……这下大家都安静了。良久。缓过神来的校长看向贺因渝,贺因渝皱眉,倒是点头:“给他安排下。”贺因渝去坐沙发,意思是看付沉接受面试。谁知付沉直接坐在了贺因渝腿上。有好几个教授脸气紫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这,这,俱乐部里还没有这么嚣张的!“贺董。”校长知道贺因渝身份,“这位是您?”他想过了,古堡股东的亲戚,朋友,实在不行亲戚的朋友,都能上这个学。走走形式拿点钱,都好说。这个……男朋友……他要怎么写报告?“我是他男朋友,你们必须给我名额。听到了吗?我是贺因渝男朋友。”

一阵凝重的安静。

校长开始打哈哈尬笑。

贺因渝沉着嗓子开口:“我亲戚家的小孩,安排一个容易毕业的学院。”贺因渝说话很直白。一部分懂事的已经看天看地,开始想报告了。正直的已经呆了。嚣张,嚣张!岂有此理!e国一女老师已经瞪大了她那双碧蓝碧蓝的大眼睛,这里很多人都是蓝色眼睛。付沉握着贺因渝的手,趴在他耳边说,又挒到伤口了,付沉呲了一下牙:“你还泡亲戚家的小孩呀?”“面试程序走完了?”贺因渝问老校长。

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么问,老校长多少挂不住面子,但贺因渝……他不一样。上面非常看重这个候选人。如此一想,他挂着笑说:“既然是贺先生推荐的人选,想必也是非常优秀的学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慎重处理他的入学申请的。”“我送您。”付沉正和贺因渝拉着手,他突然看到一个熟人。付沉一下愣住了。“你在车上等我,我去换药。”付沉说完不理贺因渝的反应,就走向刚才人影一闪的方位。

“贺先生?”校长问。“您要逛逛校园吗?”贺因渝没看人:“别跟了。”他带着保镖走上车。校长鞠躬送行。付沉走到路边,气势汹汹的一个少女侧头,她穿着芭蕾舞曲,乱七八糟的一件皮夹克,她朝气蓬勃地对付沉露出笑。如果忽略女孩脚腕上的伤痕,脸蛋上的泥。“付沉。开学快乐哦。”尹倾笑,她桃花眼深情了些。和高中时一样勾魂夺魄。少女长开了,足足有一米六九的个子,穿着平底舞鞋。鞋上脏兮兮。付沉的眉头就看得蹙了起来:“你和人打架了?”这是两人两年不见,付沉说的第一句话。

少女吸了一口手边的酸奶。不屑侧头:“我可厉害了。”付沉失笑:“你跑这来……是祝我开学快乐。”少女认真点头:“你第一天上大学,我来给你抱好运鱼。”说着尹倾就在前边挂着的破袋子里找了起来。付沉看不下去。太脏了。整个人好像在泥里滚了一圈。还跟人打架。付沉越看越不顺眼,走过去提起那个水袋子,“好了。鱼收到了。你和谁打架了?慕恒说你学校霸凌……”付沉说着脸色沉下来。

“你被人欺负了?”

“没有啊。”尹倾扶着比她大两圈的摩托。“我们是斗殴,斗殴就是我也打了!”“……我安排几个人去你学校。”“你翘课了?”付沉问。“我没有!”“付沉,你讨厌。”明艳艳的桃花眸子瞪付沉。

气势汹汹。

却温柔似水。尹倾来安慰付沉。

就算晚了两年。

就算隔了几个人。

付沉拎着那个破破烂烂但没漏底的小袋子,把里面的鱼放了。尹倾站在河道边,摩托车立在老远处,俱乐部不让停。四周都是青草地。“吃过饭了?”付沉问,这会他不装虚弱,尹倾完全看不出来少年受了伤。“我去赶晚训,我不翘课。”尹倾停留在上个话题,张牙舞爪的。付沉掏了掏,掏出一张卡来:“买套衣服。”尹倾手背到身后:“卷款私逃?”两年过去,尹倾还是这样离谱,说话用词全无规矩。付沉看得有些怔:“几点的飞机,我送你过去。车是谁的?”尹倾点头:“车是我买的。”

“我把学费花了。”尹倾别扭地扯了一下头发。她头发毛毛躁躁的,都打结了。尹倾今天特别忙,打了个架有空来给付沉送鱼,中间还赶飞机买摩托。确实像女孩做出来的事。难怪慕恒一提起她就喊头疼。但不知怎么回事,慕恒嘴里喊着头疼,却越来越上赶着给尹倾收拾烂摊子。付沉一想就知道尹倾从学校跑出来,自己买的票。没安排专机。现在估计尹古儿估计已经接到女儿从半封闭学校失踪的电话了。

她是真的闯祸。

“我给你安排两个保镖。”付沉把尹倾带到摩托前面,自己上去。“学费我打给你。”“付沉你坐后面去!”尹倾指挥。“上次你就是坐前面。”“你是想摔我。”付沉戴上头盔。“坐后头。”尹倾扭过头吐舌头。“霸道。”人乖乖上来了。“冲啊!”付沉眉心跳了跳,迎上四面打量的目光。和小声议论。实在尹倾逃感太重,又大喊大叫。多少有点像……被拐受害少女。付沉慢悠悠骑着车,一边对后座的尹倾说:“要把我送警局?”尹倾在后面安静了一会。好像在消化。接着她兴奋起来。

“好哦。”

“不好。我晚上有事。你好好回去上课。有人欺负你就找老师。找你妈。”付沉嘱咐。“你妈是校理事会名誉主席,不要和学校的同学硬碰硬。让你妈去打。”“……好哦。”

两个人其实一样离谱。有一搭没一搭开到大街上。付沉就地一停,叫了车。尹倾依依不舍看着新买的摩托:“我的学费。”“和你的学费说再见。”“再见。”尹倾有时候也挺听话的。她上了车,眨巴着桃花眼看付沉,付沉刚要跨上去。尹倾把车门关了。“大鲤鱼已经抱过了。”“我们去机场。”尹倾对司机师傅说。车驶离的时候尹倾偏头,冲付沉大幅度挥手。

车是单面的。

付沉无奈看着黑漆漆的后车窗。下意识地说了句:“什么大鲤鱼啊。”付沉笑。尹倾来这一趟,倒是把人逗笑了。这个女孩也不知道了。此时的尹倾正在手机上和她妈编瞎话。“我迷路了啊。就是在学校里迷路了。”

“迷路到外头去了。”

付沉在陆堡的房间坐了一会,等晚上的画像。不知道为什么陆衿白安排在了晚上。管家给付沉上了好几次茶,说陆衿白安排的,给他补身体。付沉接受得一脸莫名其妙。他要补什么?付沉按时吃了晚上的药,躺在床上掐时间。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管家摇铃叫付沉。铃铛付沉见过,他妈的贺因渝办公室里放着两个没拆包装的。付沉恶狠狠看那铃铛一眼。女管家快速把铃铛收在袖子里:“付先生,您注意保暖。”反正都是要脱,付沉衣服被换,套着睡袍就跟女管家往前走。今天的画室更小一些,看着比较私密。比较吸引人的是陆衿白手边一箱珍珠。溢出来的乳白珍珠。在灯下流光溢彩,漂亮极了。陆衿白正在翻着宣传品小册子。见付沉来了,他头没抬,说:“您请坐。您身上有伤,今天我们就躺着画就好了。”付沉知道陆衿白和贺因渝蛇鼠一窝,上次就明白自己出了什么事。付沉坐在地上,画室里没有椅凳,没有桌子,只有珍珠贝一样的软毯,同样在灯下闪烁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色彩的线条溢出来,陆衿白拿着宣品册,自成一幅清新的画。青年身上是干净的白,他呼吸也是白的。付沉总算知道为什么陆衿白要安排人送那么多驱寒的。这里的温度控制在了个位数。

画室是四面流动的油彩,陆衿白就有点像突出的水墨留白。凝固在光彩里。被抛掉。时间的线条,光线的深浅,温度里陆衿白和付沉的动态让整个画面有了时空感。

什么都没做,陆衿白就已经想好了画什么。只不过付沉在这里,更有天赋一些。他有艺术的天赋,画家坐在他身边,很容易就感受到迸发的灵感。这大概是贺因渝有时也喜欢翻看付沉画卷的原因。很多人知道艺术家有天赋。

疯子则会感知到艺术本身的天赋,会引发一种来自骨髓的颤抖。有时候陆衿白也会迷醉。沉迷那种接近灭亡的感觉,又想要抓住点什么。抓住眼前的少年。陆衿白眉眼晦暗。

他和贺因渝一样,对付沉这种人有着不干净的欲望。

“要脱?”付沉问。打破陆衿白的幻想,他点点头,又摇头:“您觉得冷就不用。”“您身体重要。”“陆衿白。”“怎么了?”陆衿白抬头。付沉没有直接呼唤过他的名字。青年清澈的瞳孔缩了缩。他好像觉得很冷。付沉摸了摸自己的外袍:“陆衿白,你想画刺激的吗?”“怎么刺激?”陆衿白不跟付沉对视,又忍不住问。专业地问。拿腔拿调的语气。“就是……你脱了啊。”“上次我们不是画的很好吗?”付沉脸上性张力的笑。陆衿白一滞:“不能那样了。”“那样不是专业的。我们受过的训练……”陆衿白越说越没有底气。付沉走到珍珠箱子里握出一把珍珠,撩动一下。珍珠滑得像少女的皮肤。又像源源不断的水流。“这里很冷。”陆衿白又说。

他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可是他内心又迫切地想要满足付沉的需求。好像付沉说什么,他都照做。他就会呼吸急促。就会迫不及待。就会……感觉自己不是要死掉。可以活过今天。

明天也可以。

付沉给陆衿白脱衣服,陆衿白也没有阻止,嘴上却说:“不能这样。”“我们不合适。”付沉被他逗笑,付沉伸手把珍珠撒在地上,一地的珍珠。流淌中陆衿白刚刚呼喊出声,就被一手揽起来扔在地上。地面上的地毯有凹凸不平的地方,不平整的地方反射出彩色的光。软壳里陆衿白被扒开衣服,付沉把笔扔给他,自己坐在陆衿白旁边。“画吧。”青年不重,付沉抱他一次不费劲,扯了伤口付沉也不在意。付沉自己倒是披好了睡袍。玩玩手中珠宝。陆衿白张了张软糯的唇,吐出白色的气来。“冷。”付沉把珍珠往他那里堆。“小画家穿珍珠裙子了。”付沉笑他。地上的珍珠很多。聚起来又散回去。

陆衿白真的听了付沉的画,把珍珠抱在怀里,他纯洁地看付沉:“现在你离我近一些,我要画你了。”陆衿白打着摆,一本正经。他的肌肤红了。膝盖那处都泛着粉。在2,3度的房间里。珍珠凝结出水汽,和人体的热温交融。“离你近一些,你要干什么?”付沉靠近陆衿白,他整个身子往下。“我要画你。”“画什么?”陆衿白头昏脑胀。“你不要再近了。”他呼吸困难,好热。全身的冷,呼吸的热。白珍珠,真肉体。好艺术。付沉眸子冷清。他颇有些不屑地看眼神躲避的陆衿白,正笑着要说些什么。门被管家拉开。付沉转头。陆衿白一把推开付沉。扯过旁边的衣服:“是他,他勾引我。”“是付沉勾引我。”

贺因渝进门,没什么表情。他后面的安浦年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此时看地上的付沉,眼神有点凉。“贺董,不是带我来看模特吗?”安浦年温雅的声音响起。“看活春宫,是不是收少了?”语气凉薄。付沉被陆衿白猛然一推,还在换气。他垂着头,吞下嗓子里的血。陆衿白没穿上外套,被两个人看着,他脸色煞白。陆衿白不看付沉。“不关我的事。”“是他勾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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