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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从不给人留情面的时王殿下,一次又一次地退出了自己的底线边缘,有几次明明戚氏已惹得他恼怒不已,花凤以为这次殿下该出手整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了。

但每每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有时甚至是光打雷不滴雨。殿下对一起长大的郡主都没有这样过,殿下只对两个人心软,一个是太后娘娘,另一个是皇帝兄长。

而戚缓缓是个什么东西,不入流的商贾之女,不过有几个臭钱,就像个没见识的花孔雀一样,张扬又孟浪。这样的女子凭什么在殿下这里,到了与太后、皇帝一样的高度。

“公子,金魏在园中备了厢房,要不要我服侍您过去。”花凤刚说完这句,沈弈已起身。

他点了头,道:“嗯。”

殿下脚下步子是稳的,花凤紧紧跟在后面,一路就来到了一处小院前。二人迈步进入后,金魏迎了上来。

他道:“公子。”话音刚落,一个闪身花凤就被金魏制住了口鼻手脚。

花凤心中大骇,眼睛睁得大大的去看沈弈。她这时才发现,自打殿下准了她倒酒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她。此时也是,他只对金魏道了一句:“去吧。”然后扭身向厢房走去。

花凤惊惧且不解,为什么殿下明明知道这是个局,还要往圈里跳。

待她被金魏押到旁边偏房,看到趴在桌子上,没有了意识的扬青与呈黛才明白。

明白以后,她已顾不得郡主在哪里,郡主知不知道计划已失败,也顾不得厢房中的是滕氏还是戚氏,甚至她也不去想,殿下到底有没有将计就计的真的喝了药酒。

金凤只余满心的惶恐。她惶恐明明殿下也可像对待扬青她们那样迷晕她,但他却没有,他选择绑了她,让她全程清醒地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一种震慑与惩罚。

厢房内,戚缓缓看向进到屋中的沈弈,不解道:“沈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到这里说,还不许我的婢女听?”

戚缓缓是被金魏紧急又客气地请到了这里,她以为扬青与呈黛在偏房吃茶等她呢,完全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

戚缓缓没得来沈弈的回答,却见他脚步踉跄,脸色微红,红到了脖子,红到了双瞳。戚缓缓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马上扶住他问:“怎么了,喝多了?”

沈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声音暗哑:“酒里有东西,有人在使诈。”

戚缓缓不知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但她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当金魏告诉她,沈弈中的药无医可解,若是不能在一个时辰内解毒,他们公子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时,戚缓缓被吓坏了。

当她再看到,沈弈站都站不住,只能弓身跪在床榻边,紧抓着床柱的手扭曲到变形,满身满脸的汗,汗珠从他的鼻尖滴落,看上去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时,戚缓缓其实就已在心里做了决定。

她知道这种药,是戚夫人告诉她的,目的是吓唬她在外面与女郎们玩耍时要注意不能乱吃瞎喝东西,不要入了别人的陷阱误了自己的终身。

戚缓缓虽觉得娘亲有些过于谨慎了,但她知道那是因为崔吉镇以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这才令娘亲有了这份担心。

戚缓缓没想到,这事还真的让她碰到了,只不过被药的不是她,而是她的意中人,未来的夫君。京都来的药?最近从京都来的只有郡主一个。

戚缓缓当然顾不得去想这事是谁做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沈弈。别看她在追沈弈时鬼点子特别多,心眼子也没少使,但现在沈弈与她两情相悦,互剖了心意。戚缓缓对待自己人真诚心实。

所以,沈郎遇到了坏人,发生了会危及性命的事,她怎么可能不出手相助。

在她让金魏出去后,金魏简直感恩戴德,告诉她,院子已被他清空,外面有人看着,此事不会有外人知道。

门关上后,她走到沈弈面前,此时的沈弈眼底赤红。

她的手刚一碰到他,他就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还是怕的,谁能想到,追起人来一套一套不管不顾的人,实则连个话本子都没看过。加上戚夫人总觉得她还小,时机还早,有些东西想等她定了亲再教她的,所以戚缓缓是什么都不懂的。

沈弈咬着牙对她道:“你可想好了,趁我现在还算清醒,现在走还来得及。”

戚缓缓红着脸,轻声道:“我只问郎君一句,若不解毒,你当真过不了这一关,身体会受到伤害?”

沈弈没想到,此时她会问这个,沈弈顿了一下,这种停顿更多地来自他的心理。

但他还是说道:“是。”

戚缓缓决绝道:“那我想好了,我不走。”

她的小脸满是坚毅,像是为了道义而身赴战场。两人之间沉寂了一息,沈弈眼底暗红一片,缦帘随之落下。

青天白日,四周虽有缦帘遮着,但还是能透出光亮来,戚缓缓能清楚地看到沈弈的脸,沈弈的一切,同理而言,沈弈也能看清她的。

沈弈扯下一段缦帘,罩在了戚缓缓的眼睛上,系紧。他道:“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嗯。”戚缓缓自欺欺人,只要她看不到沈弈,她就可以当现在是黑夜。

沈弈在把戚缓缓的眼晴罩上后,他忍受痛苦,虚弱无力的神情就不见了,眼里的迷离也立时清明了起来。他身上唯一的真,就是他滴下的汗,那是他换下的酒的问题,为了真实,那种酒他每次喝都会脸红且出些汗的。

此刻,他的人早把这个院子围得严严实实,不会被任何人打扰,他有的是时间。

安静私密的空间,戚缓缓身上的香气弥漫。沈弈不喜脂粉味道,他府上的婢女都是不上妆,不熏香的。但从戚缓缓第一天开始纠缠于他,他就接受了她身上的味道,那是不同于任何脂粉与熏香的味道。

当他在面对崔吉镇其他女郎,忍住掩鼻的不耐时,他才意识到,只有这个戚氏靠近他时,他不会出现这种不耐。不是说她身上没有香气,只是他闻到后接受了。这种情况只有他面对他母后,邱太后时才会如此。

戚缓缓的这份特殊,他警惕过,抵抗过,他在心里列举了滕殷罗的条件,是成为王府妾侍的很好人选。

端庄大方,温婉聪慧,他根本不用与阿婉商量,就知道郡主一定能接受滕氏。

但这一切都在戚缓缓大胆地冒犯他后改变了。她竟然主动亲了他的脸颊,他竟然让她得逞了。当时金魏与花凤皆慢了一步,想来他们也没想到,以戚缓缓一弱质女流竟能成功偷袭到他。

也好在他们慢了一步,否则她不被吓到,胳膊也要痛上几日。

沈弈后来才意识到,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心里做出了选择。

比起端庄大方温婉聪慧,她时而大胆奔放,时而娇媚作态反而罕见。沈弈从小被母后与兄长极尽宠爱地长大,养成了自负霸道的性子。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想要的,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主动送到他手上,他品鉴后决定喜厌与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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