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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卫姌气定神闲,道:“殷帅大军都已经进发,若是一般商人哪还敢在这时候走货,这些人常年行走南北,若是没些武艺傍身,只怕早就死在途中。”

桓歆在她说话时目光有意无意探视过来。

卫姌唇角弯起,对他坦荡一笑。

桓歆目光闪烁了一下,道:“据我所知,你家在江夏立足,在此处并无跟脚,怎么突然和北边有了联系,还要行商”

卫姌来的路上就想过说辞,“兄长与我都已定品,家中花销多了,自然要想些开源的法子。”

桓歆不说话,沉吟片刻,忽然道:“不对。”

作者有话说:

今天短小,明天补上

一三二章放

卫姌心漏跳一拍, 问道:“什么不对”

桓歆道:“只有家族中不成器的弟子才会去管俗务,你既已定品,又怎会去沾手这类行商之事, 败坏清誉名声”

天下士子都追逐清雅厌恶俗物, 一般高门世族中都由仕途无望的子弟或是管事代为打理经商。像卫姌这个年纪就已定六品,未来不可限量的士族子弟, 是绝不会来沾染家族行商之事。

卫姌笑得和煦,道:“我家人丁少,比不得其他大族,原本家族行商的事也不该我管, 若派管事来,只怕连桓家的门都进不来。小门小户,不过想走货贴补些花销,还请桓兄高抬贵手。”

桓歆脸上的笑有些探究,“虽你说的头头是道,但我瞧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既是行商,也不急于一时, 再关一日半日问清楚就放了。”说完他起身就要走。

卫姌扬高声喊住他, “慢着。”

桓歆站着,侧过脸来,没有作声。

卫姌道:“桓兄这般不讲情面, 莫非还在为上次之事气恼”

桓歆斜眼睨来,“上次什么事,我早就忘了。”

卫姌眼睛一溜, 飞快在他脸上转过, 道:“上次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 酒后失言, 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这里给你赔不是,桓兄别与我计较。”

明知她是有求于人才刻意放低姿态,但桓歆听她这样软乎乎的一句,胸口还是抑制不住泛起快意,心几乎就要软下去。可想到在街上瞥到的哪几个北方来的骑士,仍有怀疑难消。

桓歆扯着嘴角忽然一笑,道:“寻常走商之人,让你亲自来一趟已是极大的脸面,要人还这么急,这里头若说没什么名堂,让我如何能信”

卫姌腹诽这桓三郎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两人第一次见面他脸上涂着粉,行为癫狂,又有前一世轻浮的印象,卫姌难免对他有所轻视,还以为是个酒肉之辈。没想到心思也如此细腻。

她面露为难,轻叹一声道:“桓兄慧眼如炬,实在瞒不过你。你坐下来,我慢慢说给你听。”

桓歆眼眸微动,两人似乎还不曾有过这么心平气和谈话的时候,见她上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晾她一阵,无论提什么事都拒了。他沉吟不语,抬眼,目光在她皎皎明月般脸上划过,缓缓坐回原处。

卫姌见他表情仍是冷漠,但坐了回来,心下不禁微微松了口气,怕就怕人毫不留情面地走了,愿意听她说代表态度已经有所松动。

卫姌脑中飞转,道:“桓兄也瞧出来了,要与北边行商非一般士族人家能做到,卫家家势确实不够。”

桓歆几不可闻地冷哼。

卫姌道:“桓兄可知我是如何入的王府”

桓歆没想到她突然闻了这么一句,脱口而出道:“听说你走的王妃的门路。”

卫姌点头。士族之中各种消息传递,豫章城内几乎没有什么消息能瞒人。卫姌当初半夜离开行宫,雅集定品后回豫章不久就去王府书房做事,虽没有官职,也极为引人注目,背后议论不少。桓歆也曾听过。

“王妃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遇着事了,我也想为王妃排忧解难。”卫姌轻声道。说一半含糊一半,故意留了让人猜测的空间。

桓歆拧起眉,若说与北面私下经商的是卫家,他多半不信,但换成琅琊王妃,他沉思片刻道,“太原王氏的买卖,你往里头掺和做什么”

“王妃给的机会,我总得想办法回报一二,卫氏家中虽有些旧名,但如今与先前也不能比了。我若再不做点事,在豫章都没有立足之地了。”卫姌叹了口气道。

桓歆抿着唇不语。太原王氏在朝廷中根基深厚,与谢家更隐隐有联合之势。他正思索着,又听卫姌道:“桓兄,你若是不信,把人叫出来问问,是不是经商的。都是些胭脂水粉布料的货,绝不涉禁品。”

桓歆扬手叫侍卫把人押来。

慕容临手下很快被带进堂屋,人人身上都挂了彩,看来到桓府吃了一番苦头。

几人都是身材健壮,身上有股精武悍勇之气。

桓歆问了几句几人来豫章做什么。

穿梭南北戍边走动的来人,一般都是行商身份,慕容临把人派出来时也做了身份掩饰。几人回答都是行商。

桓歆又问来豫章是找哪户人家,几人全都闭嘴不答。

桓歆挑起眉头,卫姌立刻道:“若是口风不紧,哪敢把私下营生交给他们,桓兄就绕了他们吧,这次的恩情我定记在心中,改日我摆酒请罪。”

桓歆盯着她瞧,目光复杂。

卫姌心里突突地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他还是不信那就没有法子了。

等了许久,在卫姌几乎以为就要失败的时候,桓歆摆手道:“带走吧。”

卫姌大喜,作揖道一声谢,挥手让这群侍卫赶紧出去。

这几个也看出卫姌是来搭救他们的,自然听命。

卫姌又与桓歆闲聊几句,不露丝毫着急的模样,像是完成一桩寻常事。等从桓府离开,坐上牛车,卫姌才觉得背后惊出一层冷汗。别看这一遭只是来与桓歆谈话,但其中的心机却不少。直到最后桓歆放人,卫姌觉得他仍没有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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