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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飞】捕风记

 

自人间遭遇邪剑仙大劫,已有足足万年。最初,魔尊重楼因插手人间大劫而失踪,再出现已又有精进。此后不知何故,神魔两族又起战事。神界失去领军神将飞蓬,此消彼长之下,战争天平渐渐倾斜。

当然,神魔之事原本就虚无缥缈,不该影响到人间。但出乎意料的是,有一日神树轰然倒塌,一树神果洒落人间,亦有一个消息传入下界,引得人族修者和徘徊人间的妖鬼尽皆生惧——

神魔之井破碎成一条坦途,魔尊挥军直下,神界诸神纷纷出手,却因魔界准备多时,终至无法挽回。至此,神将轮回不过三千载,神界业已易主,神魔两界相通,谓之曰天界。

值得一提的是,魔尊重楼依旧眼高于顶,虽一统神魔两族,可也非野心勃勃之辈。传言,他无心政事,只将神界高层幽禁于原本天牢,便把局势交托于几位实力不错的魔将,再次无影无踪。

此后,几位魔将相互牵制,对神族则用了牧羊之法,挑选出几匹头羊来,自己管自己,唯独魔族地位至高,不许触犯。此计引起多少怨怼暂且不提,只说流落人间的神果,历经艰险与苦难,再次回到天上后,倒也有几个不服如今局势,暗中有所谋划。

其中最可能成功的,便是天牢。天牢空间广阔,有天帝伏羲曾亲设阵法,即使天帝已经消失无踪,传言合道不出,被关押者也无力逃脱。

而这些神果之中最优秀的一位,假意败北被投入进去,意欲营救被封禁的族内强者。说来好笑,他未能寻到想救的前辈,倒是阴差阳错拜了个师傅。

“师傅,您真的不出去?”这位神果名唤天鸿,看着自家深不可测的师傅,很是不解。

白衣轻甲的青年斜倚铁栅栏,白皙的手执着酒觞。他昂头将酒水一饮而尽,姿态闲适而潇洒。

“不是不出去。”酒水尽,他唇角微微勾起:“而是出不去。”青年轻轻一笑:“天牢的压制是有高低之别的,你这样的小家伙,还察觉不到。”

天鸿沉默片刻,将自己仅剩的酒坛都取了出来:“弟子不孝,不能随侍老师左右。”他入天牢是用计,但拜师是个意外,师傅对自己倾囊相授更是意外,这份师徒之情无以为报。

“能在此时此地收个还算合心意的徒儿,你很孝顺了,何来不孝之说?”他莞尔一笑:“你要做之事,为师心中也有数,给你个忠告。”

天鸿神色一动:“您请说。”

“以你现在的水平,神族已少有敌手。”青年淡淡说道,本来是还有些老家伙,可事到如今基本上都战死了:“可魔族有几位你是打不过的。”

见徒儿眉梢微动,他语气更重了几分:“比如,魔族那几个大族的王。”去过神魔之井能活下来的那几个魔族之王,没一个是自家初出茅庐的徒弟能对付的,以及最后一个——

“还有,如果运气实在不好,哪天撞上了魔尊…”青年神情微妙了一瞬,继而变成冷静:“能逃就逃,逃不掉…”他伸手,手掌心闪动几分微亮的光芒,一把剑出现了:“就用这把剑,继续打,打到被擒住。”

天鸿微怔:“师傅,这是您的佩剑。”

“对,引魔尊来见为师。”他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光彩闪动:“记住,真被擒了,不要强行抵抗。”

想来,那家伙也不好意思欺负小辈。真要下杀手,应该也就对自己一人。说起来,飞蓬是真搞不懂重楼在想什么,神族那些个老家伙,重楼杀就杀了,何必多此一举,对外宣称是幽禁?直接承认下了杀手就是,难不成,现在还有谁能威胁得了他这个魔尊?

这么想着,曾经的天界被摞成一叠,重重砸了下来,砸在跪着的神将额头上,而天帝还站在上头,眼睛里几乎喷火:“好玩吗?你要兵权,我给了;你要去魔界,我默认了;你要和魔尊打架,我没管。现在玩脱了,你倒是说话啊!”

飞蓬沉默不语,捡起一本奏章看了看。随即,嘴角一抽,又合上了。他心想,自己和重楼的关系,可比这上头说得私斗要劲爆多了。

“呵!”这时,伏羲已到了近前,他隔着衣服,准确无误的点在飞蓬心口,那朵小小的火焰印迹上:“还有,对这玩意,你就没有要说的吗?”

飞蓬微微颤抖了一下,而伏羲眼中的怒意反倒是压了下去,就是人看着更可怕了:“说话!”

飞蓬抿了抿唇,他其实不知从何说起。否认吧,这在魔族象征婚约的玩意就在他身上;承认吧,他觉得自己大概会被直接打断腿。所以,飞蓬只是跪着,没吭声。

伏羲瞪了他很久,久到自己气笑了:“你以为现在和以前一样,做错事跪着装可怜就行了?”

“弟子知错。”飞蓬终于开口:“这真的只是个意外,魔尊喝醉了酒。”

伏羲冷笑:“他喝醉了,那你呢?一个从小就会偷酒喝,整天恨不得泡在酒坛里的神,会喝醉酒吗?”

飞蓬哑口无言,用双手捂住脸,意图避过伏羲如刀割般的视线:“弟子知错。”

看着唯一的、全神界都不知道是他养出来的徒弟,伏羲非常心累:“你给为师滚!滚去轮回,什么时候想通了放弃了,什么时候再滚回来!”

飞蓬麻溜的站了起来:“要是想不通呢?”他要是能想通,就不会想调回来,而应该和平时一样,该战就战、该走就走,而非避而不见。

“万不得已,那就掌握主动权。”伏羲面无表情,一脚把飞蓬从神殿踹了出去,从天上坠落下去,只道一句:“真要是连个主动对你下印记的魔都搞不定,你就别回来了。”

孤身一人时,伏羲托腮坐在御案上出神。自己这个徒弟,看着一举一动皆能为神界表率,可实际上懒得出奇不说,性子还冷硬无趣,连说话都听着就像在讽刺。所以说,那个叫重楼的魔尊,你真不是眼瞎吗?

直到千年后,伏羲才明白,眼瞎可能也是会传染的——守护神树的神女夕瑶,自家徒弟那个除了打架就是疗伤,一点儿都不温柔的脾气,温柔如你,到底是怎么看上的?

再后来,看见臣子上奏说魔界挑衅神界,在人间劫走了前任神将的神魂,问该不该采取行动的时候,伏羲也还是没想通。

不过,没想通也不妨碍天帝故弄玄虚,他淡定道一句因缘际会不必理会,就把徒弟丢在魔界不管了。反正,魔尊的眼睛被糊了那么久,想必还会继续被糊下去。要是有一天他不被糊了,飞蓬肯定会自己回来的。

也是,要么果断斩去情丝,要么果断出手争取,这种消极逃避,坑得确实只有自己呢。那么,就让重楼一直找不到自己吧。

这么想着,初入鬼界的飞蓬拨开排队的鬼魂,直接上了前。孟婆识相的给他舀了一碗汤,飞蓬一饮而尽,跳入轮回前,没忘记说一句话:“魔尊要来了,鬼界注意点。”

半个时辰后,被迫迎接暴怒的魔尊到来,鬼界大大小小顶着威压,心中泪流满面。飞蓬将军,你提醒的真对,下辈子我们一定给你编一个轰轰动动的人生经历,保证你在人间玩的开心!

于是,千年后,景天得救世功德,飞蓬实力再进一步。而在此之前,为了不让重楼追过来,飞蓬总有手段。这不,他又一次抚摸心口魔印,不知道是法。

“嗯…额…啊…”重楼歪在地毯上,赤发凌乱铺开,往日总是明亮的红瞳,眼神近乎于涣散,连呻吟都被冲撞的支离破碎。

飞蓬攥着重楼的脚踝,从腿根处向四面八方落下更多吻痕,和重楼身上的交相辉映。他能感受到,身下的魔还有一点本能的抗拒。可这具身体早已习惯被自己占有,紧致的穴口熟练地接纳外物,内壁更是像蜜糖一样黏紧,热情地吮吻插入深处的硬物。

“唔…”重楼低吟着,他清晰感知着,自己正从每次都照顾敏感点的攻击里,拼命汲取着欢愉,供给前方那一点点胀痛着立起的要害。

能从这样的强迫里得到快感,这个事实让魔尊觉得屈辱,更觉得不堪。他阖上涌出泪水的空茫红眸,极力压抑着自己的颤抖与低泣。

但这样的反抗实在是过于无助了,很快便被神将捕捉到。他放慢了攻势,紧紧拥住对方,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紧闭的眼皮上。指尖撩拨挑动的动作算不得温柔体贴,但敏感处的抠挖撸动,精准无误、熟门熟路。那双重楼现在不愿去看的蓝眸里,猩红色正如潮水般褪去。

这样的照顾没多久,便将魔尊所剩无几的坚持尽数瓦解:“嗯…”滚烫的浊液迸溅出来,洒在神将灵巧的手指间,从指缝流淌下来。

“呼…”重楼再克制不住粗喘起来,他双腿再无力气,只保持曲起的姿势,瘫软在飞蓬腰侧两旁。

就着余韵又冲击了好一会儿,飞蓬才意犹未尽宣泄出来。他伏在重楼身上,静静瞧着不搭理自己的这个魔,一眨不眨、毫不错眼。

“仙神因魔气侵染而入魔,若有执念,必生魔种。”重楼忽然开口,冷笑一声道:“神将再祛除魔气也没有,执念魔种不解,入魔无法回转。”

飞蓬很同意:“确实。”他掬起一捧凌乱细碎的赤发,去吻重楼氤氲出热汗的额角,再慢慢游移到脸颊,最后是颈间和锁骨,又一次烙上一层崭新的吻痕。

“还来?”被抬起一条腿时,重楼下意识向后躲闪,声音没了前一句时的冷厉,无法掩盖的沙哑无力展露无遗:“神族清心寡欲,你这像什么样子!”

飞蓬蓦地笑了:“入魔是无法回转。”他伸手轻抚重楼的脸,缓缓后撤,再缓缓插进去。

听着重楼的抽气声,飞蓬的眼神一点点冰冷下去,猩红再次漫起,脸上却似笑非笑道:“可缓解执念,本将还是能做到的,不是吗?还是说,魔尊更乐意帮本将换个一劳永逸的办法,直接铲除了执念?”

重楼面沉似水,眼睛里有愤怒,但更多是克制。他任由飞蓬分开自己腿根,再次侵犯到极深处,嘴里溢出一声低哼:“额…”

身体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不停被浪潮颠簸抛弃。重楼意识迷乱地想,若当年知道飞蓬同样有意,自己就不会设计龙阳铸魔剑了。如今执念入骨,解释你不听,说喜欢你不信,稍有反抗,就落得被折腾到精疲力尽的下场,确实是自己失算。但是,你不信我在先,折辱我在后,此恨我也必报。

……

重楼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四肢清爽却酥软,身上盖了一件被褥。他血眸未曾睁开,便不耐烦地踢开了被子。这密室布置的当,隔绝了雷火气息,内部温度极高,盖被褥只觉得热。

“醒了?”飞蓬很快便进来了,他手里端着一个碗:“起来用膳。”

重楼抬眸瞪他:“不吃!”

“真不吃?”飞蓬挑了挑眉,把碗上的盖子揭开。

浓密的香辣味扑鼻而来,重楼闻到了熟悉的香气,是他最喜欢的辣子鸡丁炒面。而且,是飞蓬亲手做的,所有调味料都按照自己偏好的程度放。

“不吃我就倒了。”飞蓬淡淡说着,转身作势要走。

重楼纠结了一下,从地毯上直起身,拉住飞蓬的衣摆。他还是决定,不要和自己的胃过不去:“浪费可耻!”

飞蓬险些笑出声来,但回眸时还是一副淡定平静的样子,把碗筷一起递给重楼。同时,他也坐了下来。

密室很窄很低,没办法放床,就铺了厚实地毯,四面也全是绒布。穹顶更是设下阵法,完全隔绝声音外传。

见底的碗筷被丢到角落,重楼被按在另外一处墙角,仰着头承受极具侵略性的吻。他喘息着,任由双臂被拉着环上飞蓬的脖颈,莫名出了神。

自己最开始似乎也激烈反抗过,险些勒断飞蓬的脖子。可飞蓬只攥着手腕拉开,再抬起自己一条腿插得更深更狠,没真正生过气。这个神再误会、再不信,也从未想过杀死自己彻底断绝魔念。哪怕他明知入魔趋势一旦被发觉,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再强的实力也得被逐出神族。

“你能不能不要走神?”唇瓣传来微痛的触感,回神便瞧见飞蓬弥漫猩红的眼眸,里面是溢于言表的不满。

但这双眼眸自始至终,都只印现自己的身影,过去、现在乃至未来。心头汹涌的怨怼愤恨缓缓平息,重楼有点想笑,可他还是忍住了,只收回臂膀推开飞蓬:“克制一点,你要是在外面控制不住堕入魔道,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大不了杀出重围。”飞蓬漫不经心说道:“我记得,你曾经邀我入魔,还说要让出魔尊之位。”

重楼想笑的心没了,脸色有点发青。

“现在想想,也不是不行。”飞蓬若有所思,指腹点在重楼唇上,一本正经说道:“反正,你就是个死人,以后也正好。”

啪!脑子里一根弦断了,重楼气得不行,抬手把飞蓬重重推了个趔趄。

一番挣扎之后,魔尊在离密室一步之遥的地方,因锁链长度而再次败北。神将的唇印下来,连带着熟悉的饱胀充实感油然而生。

“嗯…”重楼趴在地毯上扒着门缝,绝望心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下次,不,没下次了,要么把飞蓬的入魔症状治好,要么就快点逃走。再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会疯的吧!

密室的门在抓挠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上上下下拍打着,在浴池底激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嗯哼…”良久,重楼再没力气挣扎,只能侧躺在地毯上低喘。

飞蓬从背后抱紧他,轻轻啃咬后颈:“门都快让你挠破了,这么想出去吗?”

“喘不过气。”重楼低喃了一声:“这里太小了。”感受着飞蓬的双臂微微一震,他垂眸掩去瞳中的深意。

飞蓬沉默很长时间,终于抱起了重楼。他解开对方脚腕上的锁链,将人抱到了外面,一路走出浴池、踏过客厅,来到宽敞明亮的卧室里。

卧室恰好在神树一处很粗的枝干上,外面是蓝天白云。霞光与清风席卷着新鲜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很好看。”重楼真心真意赞道,回头对飞蓬笑了一下。他亲眼看见飞蓬眸中的猩红褪去,深深的无奈从心底泛了起来。

飞蓬抽身而退,抱着重楼不放手,眼神沉静而专注。

自己当年是有多迟钝?很早很早,在三族之战爆发前,飞蓬就这样看自己了。重楼无声叹了口气,手臂搭上飞蓬的腰。

发觉飞蓬震颤了一下,迟疑着将手覆在自己手背上时,有笑意从重楼的红瞳深处波荡开来。可惜了,入魔非是飞蓬所求。不然,慢慢等飞蓬坠入魔道,被带回魔界,再想办法反败为胜,也不是不行。

接下来那段时日,飞蓬基本上没再把重楼关回密室,除了有人来访时。但时日一长,又兼重楼有意,他难免会有所疏漏。

纯白床幔之中,身上有被褥盖着的重楼歪头躺着。适才那一场鏖战太激烈,哪怕已经沐浴过,腰臀到私密处也还是传来酸软感。甚至他稍稍动一下,就会牵动被使用过度的地方。

“嘶…”体内凉药的清爽感刺激着脑袋,让重楼生不起半点儿睡意。他撇撇嘴,心里不无后悔适才的挑衅。飞蓬果不是会吃亏的主,自己这得几天都不适。不过,阳光之下,魔息无处遁形,想必很快就会有神上门了。

果不其然,就在飞蓬有事离开的这个法,很快就学着飞蓬最常用的姿势,抓着腿弯和臀丘使劲掰弄揉捏,粗大的肉刃整根抽出、整根没入,大开大合往最里面捣动。

魔尊就这样在神将汗津津的身体上用力驰骋着,手掌垫高后脑勺,时不时烙下滚烫的吻,遍及唇舌所能触及的全部范围。

“嗯…额…呢啊…”听着天籁一样溢出飞蓬嘴唇的呻吟,重楼不得不承认,自己相当喜欢这种恣意妄为的感觉。心中的愉悦感更让他明白,昔日床笫之间,为什么飞蓬那么喜欢逼着自己出声。

不过,重楼也会想到自己平日最难受,却也最无力抗拒的感触。他便随时随意地变换方向,耐心捕捉起飞蓬反应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终于,当深处某一点被撞上时,飞蓬整个人震颤了一下。那双修长的腿夹得死紧,甬道更是从穴口软肉就一圈圈咬合,勒得重楼一时间又痛又爽。

“原来,是这里啊。”重楼笑了起来,瞧清了飞蓬蓝眸里闪现的紧张无措。

轻抚那张微颤的脸,魔尊的血瞳浮起玩味之色,其中难掩怨怼。他吻上水润的唇瓣,声音低沉而诡谲,字字是锥心之痛:“神将不是很喜欢看本座被你干到合不拢腿吗?如今,终于轮到你自己了!”

“!”黑暗猛地来袭,飞蓬睁大看不见景物的蓝眸,慌乱揪住重楼皱巴巴的单衣袖口:“不!”

可视觉的封锁令飞蓬其他感官更加灵敏,重楼温热的嘴唇尚未封来,他就已感知到热度,也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别!”

神将垂死挣扎般蹬踹着双腿,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被魔尊魔力控制的丝绸缎带缠住手腕、脚踝。然后,他便再无半点反抗之力,在纯黑的床褥完全展开了白皙的身体。

“莫要忘记,你最初是怎么对本座的。”重楼喜怒莫测的声音传入耳中,让飞蓬如遭雷击。直到一只手卡住脖子,威胁般一点点加深力道,他才如梦初醒地软下身体,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飞蓬永远记得,目睹重楼为紫萱失态后,被魔性觉醒彻底控制的自己,在擒下心心念念已久的人之后,做过什么。

那淹没整个密室的刺骨冰水,那双目眦欲裂的血眸,那个窒息中几近停止的呼吸,还有自己醒转时无比慌乱的心情,一起成了飞蓬心中最无法言说的痛苦。那也是他此生之中,所做法,几乎是撬开齿列就重重缠绵,每次都吸吮、舔弄着上下颚与牙床。

“唔嗯…”决堤的情泪不停涌出飞蓬的眼眶,被堵住的唇吱吱呜呜,向外溢出喑哑破碎的声音,充满快意欢愉,却也不乏难耐痛苦。

重楼开心地要命,看着飞蓬涣散的蓝眸、听着浓重的鼻音,他只想再过分一些。便如这千年,飞蓬每次对自己一样,非要等到恍恍惚惚什么知觉都没了,才意犹未尽停下来,然后下一次死性不改。

魔尊顺心意松开唇舌,覆上颈侧、吻上喉结,到锁骨再至神印,并单手把床幔扯烂掀开,被褥随意蹬踹在地。便在此刻,他抽身而退,双手攥住飞蓬脚踝,将双腿掰开到最大,置于自己腰杆两侧。全身上下的魔纹一起发力,瞬间肿胀一圈的粗长肉杵“嘭”一声,又被狠狠插了回去,自此开启新一轮来回。

那粗糙的纹路发着烫,像活物一样摩擦敏感之极的肉壁,力道更是凶猛迅疾,像是要将神将撞成碎片、糅入体内,再无法分离。可又有一只手握住已疲软的玉茎,指甲始终灵巧地抠挖刮擦铃口,堪称体贴地侍弄起对方的欲望,缓慢挤出一道道淅淅沥沥的浊液。

“嗯!”这双管齐下之举带来的高潮连绵不绝,完全冲垮了飞蓬的理智,他瘫软如一汪春水,湿红的唇瓣张开,瘫在床面上的笔直双腿痉挛着曲起,微弱颤动两下,又无力做什么地瘫软回去。那双失神空茫的蔚蓝眼睛,目眦欲裂般瞪得极大极圆,嘴里明明想说什么,却再无力发出任何声音,吐出来的只是破碎的单音,和呼吸一样轻不可闻。

正细致亲吻神印的重楼瞧着这一幕,无声笑了一下。他享受着从甬道深处到穴口无处不在的吸吮锁拧,抬头含住飞蓬伸出唇外的舌尖,下身趁余韵继续攻城掠地。每一次大开大合的进出,都能带出白色泡沫,在无法合拢的穴口被拍碎撞没,发出更淫靡的滋滋水声。手也从未停息过,始终都在撩动飞蓬最后的欲念。

就这般又抵死缠绵了好一阵子,直到神将什么都射不出来,就和当年惨遭欺负被逼到崩溃的自己一模一样,魔尊才“大发慈悲”决定结束。他掐着瘫成春水的细软腰肢,抵着敏感点插捣几下,放任热流一泄如注。

飞蓬怔怔躺着,记忆的最后是重楼轻笑俯下身,用充满热意的沙哑声音,以他自己提起过的创新精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在耳畔‘真诚’夸赞道:“神将说本座是尤物,但你操起来又湿又滑又嫩,还会吸会缠会绞会夹,可不比我差上半点。”

我错了,我不该带坏你。飞蓬精疲力尽昏过去的时候,再次悔不当初。

“哼!”想到当年自己被飞蓬欺负到极致,对方因为自己不搭理,是怎么招惹自己的,重楼现在把话加最后一句砸回去,别提多爽了。

他难得心平气和,把人抱起来,入了旁边宫殿内的温泉浴池。里里外外洗干净,连吻痕都没留,才回到床上。当然,重楼并未忘记自己搪塞瑶姬、葵羽所言。他真去做了飞蓬最喜爱的甜汤,还一脸嫌弃地放了好多糖。

飞蓬醒过来的时候,心里那一点点别扭郝然,很快就被满嘴甜意冲没了。只是摸了摸还软着的腰,他心安理得地一整天没起床。至于葵羽与瑶姬,重楼在外见了她们,具体情况飞蓬没问,但很明显这两位并未起疑心。

倒是重楼自己,回来时脸色发黑。这两位被他寄予厚望的合适人选,听他有意竟忙不迭地推了,说什么都不愿当魔尊。

飞蓬安静缩在被子里,并无触重楼霉头的想法,他直到现在都浑身发软,没缓过来呢。

他当神将的几万载,早见识到了当魔尊的不容易——很多时候,重楼提着大包小包的新鲜玩意来神魔之井陪他,都是自带公务的。那日常的厚度、数量,经常让飞蓬报以同情的目光,然后自愿去为重楼下厨。在辣子鸡丁炒面上的好手艺,便是这么练出来的。

“唰!”重楼掀开崭新的帷幔,一脸正色坐在床前:“你快按战场的难缠程度帮我想想,我哪个属下适合当下任魔尊!”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让我一个敌对势力的神将帮你想,开玩笑吧?飞蓬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重楼看出了飞蓬的心事:“我只是想尽快离开。”他眸色有一瞬的黯淡:“我有愧于他们。”

飞蓬握住重楼的手,将拳头掰开不让指甲扣入掌心,叹道:“我确实利用了你的不设防。”若重楼当时不是为了景天经常踏足人间,自己是没机会布局的。

“我只喜欢过你…紫萱…”重楼忽然提起另外一个人:“她和我很像,明知道转世后不再是那个人,早已无力回天了,也还是不放弃。”他低语道:“就像你在新仙界知道魔兵入侵、神族损失惨重后,看向我的那个眼神。我当时就知道你误会了,你再也不会信我,却根本来不及解释。”

飞蓬脸色泛白,他当时确实误会太过。以为重楼利用决战引开自己,派兵趁着换防入侵神界,让几位长老麾下精锐尽丧,既幅度削弱神界战力,也以勾结的罪名陷害自己。才在景天那一世,让夕瑶联络旧部,并霍然动手困住重楼,以此时机入侵了魔界。

如今细算,重楼从未背叛自己,反而是自己赤裸裸利用了他。哪怕有羲和、共工背后暗算之因,背叛也成实质。飞蓬定定看了重楼一会儿,终是开口:“我欠你在先,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退位归隐不值得。你能以传位为名,暗中继续控制魔界恢复生息。”

“至于先前战事中陨落的魔族…”飞蓬阖上眸子,没敢看重楼的表情:“这个损失我补不了,但本将有办法彻底封锁神魔之井,令神魔两界完全隔绝。魔界自成轮回,没了神族的威胁,魔尊大可慢慢复活他们。还有天魔族,主动堕魔其实有回旋余地,办法本将打下魔界,便已传给他们…”

他越说,声音越沉稳:“他们本就打算回神界了。”飞蓬重新睁开眼睛,眸中有一丝恳求:“还请魔尊放他们一马,他们不会成为我的退路、你的威胁。转换过程中的魔气,许能被你利用,以魔元复活这一战中逝去之人。”

天魔族的蜕变短期还好,长期肯定瞒不过重楼。葵羽此来,就是寻退路、做解释。只是没见到自己,她一时半会也不敢和重楼直白说明。还好自己攻下魔界,助天魔族研究如何回归神族体质时,心念一动提出了储存魔气的思路,并且真的不小进展。

“好好好!”重楼血瞳一点点暗沉下去,听到最后竟是大笑起来:“真是好得很!”他拍起手掌,声音似是平静:“神将自断所有退路,亏心事尽数弥补,君子得让本座刮目相待。”手探入被中扣住飞蓬脖颈,强硬把人拖了出来,重楼冷笑道:“那你想过,你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飞蓬垂眸不语,被重楼擒到魔界后,他觉得等重楼报复完,可能直接杀了自己。但知道重楼曾经的喜欢,倒是不确定结果了。

此类种种不提,飞蓬现在其实还挺委屈。这些事,是自己所能弥补的所有,也尽皆有利于重楼,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飞蓬的情绪当然瞒不过重楼,他简直气笑了,感情你大力把自己往孤助无援的方向推,就差挖个坑跳下去,让我负责挖土把你埋了,我为你置自己于绝境之举气急担心,你还委屈上了?

“重楼…唔…”飞蓬的声音被堵了回去,虚软无力的身体被重楼揽在臂弯,夺取了所有呼吸。等放开时,他眼前都是模模糊糊的,蓝眸充盈水雾。

重楼哑着嗓子道:“若本座放天魔族回去,再把共工处置了,回来继续任魔尊…”他微微一顿,垂首亲了亲飞蓬的脸,似笑非笑道:“那神将准备如何?天天在床上敞开腿,等本座回来干你,真真正正沦为禁脔?”

一丝难堪和愤怒从蓝眸闪过,飞蓬气闷地抿起唇,偏头首次不搭理重楼。

“你当真以为,我恨你入骨,曾经情谊完全泯灭?”见他如此,重楼眸中反而闪动几分松融:“如果那样,本座就该废了神将!更不该告诉葵羽、瑶姬,让她们误会你我两情相悦,我才要退位!”

飞蓬怔然看着他,意识到了重楼言下之意,却不敢相信。还爱吗?经历过那样的背叛与折磨后,怎么可能!

重楼起身去衣柜里拿来一套正装,给飞蓬完整穿好,才转身欲走。

“重楼…”飞蓬茫然瞧着重楼的背影,轻声问道:“你去哪?”

重楼脚步一停,站在原地回过头:“天魔族。”他目光凛冽,似神魔之井中闪亮寒光的血刃。

可飞蓬眼中有困惑,却没有半点惧色。

“事已至此,你不信我,我难信你…”重楼忽然一笑,笑意有一点儿落寞,但更多是释然与决绝:“不如就此别过,此后山高水长,有缘自会再见。”瞧着飞蓬瞪圆蓝瞳,他顿了顿,笑叹着解释了一句:“之前是为了报复,才唬你说要私下传遍消息,让神界真以为你我私奔。”

自己嘴上说得再狠,真做起来,还是狠不下心。更做不到飞蓬被魔念控制那样,真把心上人永困于床笫之间,剥夺尊严骄傲。外物照料再佳,也变不了让对方成为自己附庸的实质。那只会相互折磨,直到耗尽剩余的情谊。

可退让也有限度,重楼已经得到,就不愿放手、不肯失去,更容不下飞蓬有其他选择:“飞蓬,我要你说到做到,封闭神魔之井、隔绝两族烽火,不得回归神界、再镇神魔之井。不然,我只能不退位,与你不死不休!”

干脆一些放人,瞧飞蓬没了魔念,会否真心不改。自己要得,便须整个人、整颗心,分毫不得差!若再相负,那就生死两别,又或同归于尽。

飞蓬惊觉,自己体内封印真的开始瓦解。但他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背后的空间裂缝吸了进去。灵力已恢复,飞蓬下意识召唤照胆神剑,剑灵也及时响应,随之蹿入通道中。一人一剑,同时消失不见。

重楼深吸了一口气,亦出门前往天魔族了。

这一年,天魔全族离开魔界、回归神族,仿若堕魔从未发生。可魔族发觉,战死的族人魔元被魔尊召唤,以极快速度重新凝聚成形,短短十余年全部归来。

其中是否有联系,外人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神族内除了日神羲和、水神共工陨落外,依然形势稳定。无人知晓,共工正是死于“退隐”的神将飞蓬之手。

“很意外,是不是?”飞蓬手持照胆神剑,站在狼狈倒地的共工面前:“你的属下也不那么甘心就死,他留了一点线索给重楼呢。”

共工阴柔的脸抽搐了一下,他定定看了飞蓬一会儿,冷笑一声道:“那又如何?”他眸中闪过阴诡之色,大笑起来:“若我没猜错,我还是达成了目的,只是我自己没想到而已!不然,你何必说重楼死了哈哈哈?!”

“唰!”飞蓬的剑刺穿共工心口,他蓝眸中闪过痛色,但也有森森寒意:“你找死。”

共工嘴里溢出鲜血,哈哈大笑道:“当年,你派我去对重楼劝降,根本就是让我去当出气筒给他出气。我当时就知道,你对他心思不纯。”一想到自己奉命去劝降,结果被重楼又骂又吐吐沫,共工心里就杀意大盛:“真可惜,我没看见你们俩反目,你也不争气,居然没废了他哈哈哈!”

“不过,要是你干的这‘好事儿’被祝融他们知道,他们还能信你人品吗?”共工笑完,看着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却杀意越来越盛的飞蓬,似笑非笑道:“但比起重楼成功博你信任,让你和他去魔界,我更觉得你是被他掳去的!神将飞蓬一言九鼎、从不妄言,你可敢回答我?!”

飞蓬握剑的手没有半分移动,语气平静回道:“你猜得没错。”

“哈哈哈!”共工再度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终我一生,能算计得你们两个天之骄子狠狠栽个跟头,永远留个隔阂在心里,当能含笑九泉!”

飞蓬用寒凉没半点情绪的眼神看着他:“你想多了。”他嘴角反而浮现了淡淡的笑意:“余生有涯,情思无涯。我做错之事,敢竭尽全力弥补,敢任由重楼发泄,更敢将整条命交他手里,此世任凭处置,断不会留有瑕疵。”

话音落,照胆神剑断去共工最后一缕生机,最后一言落定更让他死不瞑目:“谢你魔种,不然,我此生定与重楼天涯咫尺,相伴无相守。”呼吸声渐渐无声,飞蓬淡然拭剑,原地留了一封信笺。

字迹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开头微点几句,把重楼伪造的辞呈认在自己名下,飞蓬又提及与重楼先前大战,将他暂制却谎称陨落,颇觉对不住族老信任。其后查出真相,重楼怒杀羲和,自己未曾干涉,只随之前往魔界。如今,天魔后事已处理完毕,葵羽将带族人与夕瑶一道回归神界,还望网开一面、有所安排。自己私下处置通敌的共工,造成麻烦万望海涵。

但既为一己之私开了杀戒,为避嫌便当退位让贤,下任神将请诸位钦定。此时已至信笺尾处,飞蓬上敬天帝信任,放军权于他手,又传授空间封锁之术,只愧当年实力不足;下谢诸多长老信任,多年以来颇与支持。此番魔尊回归魔界,自己实力正有精进,当彻底封闭神魔之井,隔绝两族烽烟,亦增难出界之途。大功既成,与诸位再见难期,万勿挂牵。

写完,飞蓬对帝宫遥遥一敬,方转身飞至云端,重新回到神魔之井。

帝宫内,千万年闭关体悟天道,天帝伏羲投来一眼,默算一番又再度闭阖。以飞蓬多年功勋贡献,决议脱离神族,又已做完准备,于大局无碍。

神魔之井传来大变时,远在魔界的重楼双耳一动,猛地投来目光,唇畔有松融释然笑意隐现。神界的长老们却尽皆失色,帝女九天立即前去帝宫。伏羲门也未开,随意丢下了一截记载封闭秘术的卷轴,权作为飞蓬背书。

自此日起,神将飞蓬脱离神界。十余年后,魔尊重楼复活完族人,留手书传位于地皇神农之女瑶姬,亦消失不见。

世间空留一段传说,几乎再无人见这一神一魔踪迹。

新仙界云端,一座浮空岛里,飞蓬正阖眸打坐修炼。听见背后风声时,他睁开了那双阔如天际的蓝眸,嘴角微微扬起:“你果然来了。”

“我猜到你会在这里。”重楼落在身后,舍弃魔尊之位后,他的态度变得随意了许多,直接就席地而坐。那算不上完全清透,但也依旧明亮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那是当年自己倒地被擒的地方:“我好像忘记问你,当年你说我战死,九天、蓐收他们直接就信了?”

飞蓬往后一仰,头靠在重楼肩胛上,淡淡笑道:“我不撒谎,所以,说的可不是你战死。”

“哦?”重楼垂眸看向飞蓬:“你玩了文字游戏?”

飞蓬笑了起来:“我告诉他们,魔尊再也不会是神界的威胁了。”

“哼,狡猾。”重楼嗤笑一声,揽住腰,堵住飞蓬这张狡猾的嘴。

飞蓬含笑张开,目光纵容、态度投入,配合着重楼的深吻与索取。

良久,唇分。重楼粗喘着,头却已偏开了。他抬眸看着新仙界一望无际的浮云,深深呼出了一口气:“你欲如何?”

“你可以封禁我,将当年之事尽数讨回,然后…”飞蓬将共工死前之言缓缓诉出,五指扣住重楼的指缝,十指一点点相扣:“两不相欠、各走各路。”在感受到重楼的手掌一下子用力攥紧时,飞蓬又笑:“或者,重新开始。”

他握住重楼的手来到自己腰间,珍之重之取下照胆神剑,另一只手自重楼臂间取下炎波血刃,融入自己心口血肉中,将整个心脉交给对方控制。

重楼只瞧见飞蓬的蓝眸亮到极点,他凝视自己,用最温和也最决绝的声音,淡然笑道:“这一切,都取决于你。”

后来,重楼无法不承认,他被这样的飞蓬深深震撼了。炎波血刃融入心脉,自己随时能置飞蓬于死地,退而求其次也能随时随地封禁了他。照胆神剑是飞蓬唯一能在自己行动前,杀死自己解除危机的手段,他却交了出来。

所有的主动权,所有的自由,这个神都交给自己,不留半点后路。他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将所有筹码推上去,不惜倾家荡产。这样的诱惑,是重楼拒绝不了的。可他一旦接受了这个赌局,也就注定一败涂地。

“感情的赌局里,从来没有输赢。”彼时千年已过,飞蓬覆在重楼身上,轻轻笑了起来。

他心口有一枚鲜亮的血刃标记,随着每一次进犯亮起光。这是血刃宿主的标志,而血刃真正的主人每每试图翻身,都被灵巧镇压住。

“嗯…”赤发凌乱摇晃,重楼咬着牙意图隐忍,可嘴里不时溢出低哼。他被手指灵巧拨弄之处,却早已硬挺起来,正为飞蓬高超的撩拨而蠢蠢欲动。

飞蓬轻吻重楼的心口,照胆神剑所化标志是一把小剑,舌尖轻轻一刮擦,再撩过旁边的乳珠,重楼每次都会抖一下,然后夹得更紧。他感受着阔别千载的拥挤感,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他们是彼此兵器的寄主,随时能召唤寄托在对方体内的兵器,还能对对方的兵器施以影响。不得不说,这使得平日里的比武,更有趣了几分。

“嗯啊…”重楼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整个魔被送上了高潮,身体抖成一团,连目光都涣散了。

但在飞蓬眼里,那泛上绯色的脸和布满汗珠的身体,还有紧致之处的热情吮吸绞夹,都过于可口了,怪不得自己忍耐不住。在趁势冲击的时候,他咬着重楼的耳垂,理所当然地如此笑言起来。

“混蛋…”恍恍惚惚又被换了个更羞耻的姿势,重楼清醒过来,更是气闷:“白日宣淫,你给我等着!”

飞蓬啃咬着他的后颈,餍足而微带期待:“随时恭候。”整整一千年没碰,重楼的反应像是回到了过去,又紧张又隐忍,实在是好玩的很。

他又猛插了两下,激起重楼几声急促闷呻,才似刚想起什么,一下子笑出了声:“说我白日宣淫?难道你这千年不是如此,天天大早上就亢奋!”

“你…”重楼被气了个倒仰:“我那是跟你以前学的!”再说,谁让你一大早刚睁眼睛,就朦朦胧胧看过来对我笑的?能把持住,那绝对是和尚吧。他这么想着,这话却明智地没出口。

但飞蓬捉狭地笑了:“跟我以前学的?”他舔了舔重楼的耳垂和脖颈,戏谑道:“那你好的不学,非学坏的?看你紧张成什么样子了!别夹那么紧,我可每次都很坦然、很放松,生怕你不舒坦啊。”

“……”重楼额角青筋跳了跳,却没再回嘴。其实他也清楚,已不是不甘不愿被强迫,再因为紧张搞成这样,飞蓬嘴上不说,但心里怕还是会自责吧?重楼尽力放松身体,可也有意蓄力,想这次结束就翻身。

飞蓬在背后无声一笑,眼睛里尽是了然的温柔纵容。

如此,闹腾到最后,双方都腰酸背痛,也就黏糊着洗了个澡。此刻已不知是几度天明,一神一魔懒得算,直接一块儿歇了。

而这样的日子在今后,还会有很多。正应飞蓬所言,余生有涯,情思无涯。

神魔之井,硝烟才散。

飞蓬披着染血的轻甲,立于高空之中,目光环视一周,稍稍蹙起眉头。神将的眼神渐渐放远,凝视云霞漫天的神界。许久,他收回目光,一步踏破虚空。

神树之上,玄女夕瑶睁开美眸,轻轻笑了笑:“飞蓬,你来了。”

“夕瑶。”飞蓬微微点头,打过了招呼,低声道:“水碧不见了。”

夕瑶又笑了笑:“我知道。”她看向云端之下,很远很远的地方,眸色迷离而欣羡:“她去过七夕了。”

“和那个叫溪风的魔?”飞蓬语气很是平静,似乎对此等犯禁之事并无异议。

夕瑶浅笑:“对,重楼手下的那个魔将。”她唇角微扬:“人间的七夕很热闹,你不妨去看看。”飞蓬怔了一下,夕瑶柔声劝道:“才打完一仗,重楼短时间不会再来,你也该休息一下。”

良久,飞蓬轻轻颔首,身影如风般越过云层,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人间,七夕。

“夜市喧闹,小贩叫卖,好一出鲜活之景。”飞蓬从背后寻见水碧、溪风时,便听见了这么一场相互间温情脉脉的对话:“是呀,人间真是热闹。诶,水碧你看,那里有蜜瓜果品,我们去买吧?”

眼睁睁瞧着一神一魔并肩而行,一边买一边吃,笑声中满是开怀,飞蓬下意识停下了脚步。或许是心软,又或许是怅然,他静静站在那里,明知道这是神界最无法容忍的叛逆,也放任了他们走远,并未上前打搅。

“嗤。”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低笑,而后是熟悉的气息,似火焰也似狂风,火热却又暴烈。随着这声笑,一抹红衣已倏尔立在身侧,周围人来人往,竟无一人觉得稀奇。

飞蓬回过神,转身看向来人:“你笑什么?”

“我笑,你竟没上前阻止。”重楼挑起眉头:“明明,你此行是想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吧。”

飞蓬淡淡说道:“水碧和你麾下那魔的事,已不止我一个神将注意到。”再继续下去,水碧迟早会被处以严刑。

“那你刚刚怎么不上去?”重楼饶有兴趣的问道。

飞蓬摇首:“适才,我未曾收敛神气。”水碧和溪风都不是庸手,不可能感觉不到,未曾回头便说明已决定同生共死:“没有劝解的必要了。”

“飞蓬。”重楼忽然提出了邀请:“要不要一起逛逛?”

飞蓬哑然,而后莞尔反问:“你和我?”

“我们很久没一起逛了。”重楼抬眸望向眼前,夜市车水马龙:“从三族之战后。”

飞蓬怔忪了一瞬,重楼嘴角一扬,趁机握住他的手腕一拽,结界当即散开。那一霎,神将和魔尊一同坠入人世繁华。

“哥哥、哥哥!”没走两步,一个孩子提着果篮撞了上来:“吃!”

重楼好奇的望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尝尝看?”

果篮里,是捏塑雕刻成各种样子的金色巧果,又可爱又香甜,让人食指大动。

但是,飞蓬只瞧了一眼,便对跟在孩子后头提着更大篮子的女子笑了笑,歉意的摇了摇头。女子也没在意,回以一笑便走过去了。随后,飞蓬才对重楼笑道:“你带银子了?”

重楼无言以对:“……”眼见飞蓬笑意更深,他“哼”了一声:“你等着,我去去就来。”一闪身,身影便蹿了出去。

飞蓬若有所思的往前望去,果不其然,重楼截住了溪风和水碧。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正提着先前那个篮子,毫不犹豫往飞蓬手里一塞:“给。”

“你还真会剥削属下。”飞蓬忍俊不禁,手指灵巧的夹住两块巧果,往重楼的方向随手一掷,正中重楼正笑着抿开的嘴唇,砸在了大门牙上:“喏,你买的,你先尝。”

重楼叼住那块巧果,细嚼慢咽的品尝,飞蓬也当街尝了一个,对视间皆有新奇与满意之色。于是,他们走了没多久,一篮子巧果就见了底。此刻,月上梢头,他们来到了一家小店前。

“溪风下界前特意打听过。”重楼在飞蓬耳边轻笑:“这一家的斫饼不错,同心脍和明星酒更是正宗的很。”

飞蓬微笑,随重楼走进去的同时,用更小的声音问道:“你要了多少银子,剩下的够溪风和水碧用的吗?”

“哼!”重楼嗤之以鼻:“干正事的时候落跑,来人间私会情人,本座没把他抓回去就不错了!”

飞蓬眼中闪过捉狭:“你是气他不干正事,还是气他跑了,事情就只能你自己处理?”

“这里有空位,我们坐吧。”重楼面不改色的转移话题:“上一份同心脍,两坛明星酒,再来两张斫饼。”从他这个反应,飞蓬已明白了答案,不禁趴在桌子上,笑得肩膀直抖。等斫饼来了,重楼抓起一块塞在他嘴里时,他才勉强压下笑意。

这一顿吃的很饱,出来已是深夜。走在夜风中,飞蓬时隔多年,头一次有温暖而微醺的饱腹之感。他跟着重楼一起走,竟也没注意到两人的手始终交握。

“夫君,你看。”一位姑娘和她的夫婿正好在一神一魔附近,瞧得清清楚楚。姑娘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自己的夫君说道:“他们好般配。”

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浅浅一笑,用同样极低的声音回道:“敢乞巧节手拉手走在街上,不惧任何眼神,是很般配。”

重楼:“……”

飞蓬:“……”

他们不由自主的看向对方,月光恰好从云层中洒下银辉,为两人都披上一层柔光,暧昧由此而生。

放手吗?重楼的脑海里隐约闪过这个念头,手却远比他本人更清楚所求,下意识攥得更紧,让飞蓬想抽都抽离不了。

感受到这一点,飞蓬隐约也明白了什么。他静静的看着重楼,忽然笑了出来:“你还不松开?瞧这都让人误会了!”

“如果我说不呢?”从少时至今,他一直不明白飞蓬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是挚友,是知己,还是对手?但事到如今似乎不重要了,重楼心想,他只是知道,自己不想放开这只手。

飞蓬抽了一下,没抽出来。抽了两下,依旧不成功。在抽吧!”

飞蓬自是不甘示弱,反击的动作又快又狠。

就像是少年时一样,他们兴致来了就毫不顾忌地点,打起来全无留手。

“轰!”好好的王座四分五裂,两人狼狈跌在地毯上,全脸红脖子粗的。

飞蓬蓦地笑了起来:“哈哈哈!”他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

重楼沉默不语,抱起他轻燃了不伤人的暖焰,轻抚飞蓬的后背。正如飞蓬懂他,他也懂飞蓬。即使他们早在三族时期就有私情,可飞蓬下定决心脱离神族,也绝对是经过一番艰难的心理挣扎的。

当然,下定的决心不会改变,但舍弃原本一心一意奉献的种族,再也不见曾经的战友、部曲,终究是很痛很痛的事情。他无法分担这份痛苦,却有把握让飞蓬日后再也无痛。

“我不会后悔。”飞蓬沉声说道,重楼轻轻点头,他又道:“但我不可能为你永留魔界。”

这一回,重楼笑了:“我传信给瑶姬了,其实当魔尊也没什么好玩的。”

飞蓬微微瞪大眼睛,随即抿抿唇,似乎做了什么抉择。他脸色一下子通红,吻上重楼的唇角:“这次又便宜你了。”说着,双臂环了上去。

纯黑的厚实地毯上,白皙柔韧的肢体舒展开来,王座的碎片早已被拂袖扫到一边。

重楼并没有过度的捉弄亵玩,他只是用指腹时轻时重的拂过飞蓬周身,重点停留在喉结、胸口、腰腹,还有下半身。明明都是些简单的触碰,却很轻易激起了潜藏已久的欲念,飞蓬的呼吸越发急促,在温热的唇随即落下,逡巡吮吸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时,忍不住低吟了起来。

“嗯…”从脚趾到腿根被尽数吻遍,飞蓬甚至能感受到什么地方,被吮吻留下了红印,又有何等私密之处,正被稍有尖锐的齿列轻轻啃咬,留下了一排排清晰的齿痕,细密又情色。

流动的暖焰充斥在周围,全部感官都被身上的魔主宰,明明已经过去上万年,飞蓬也还是觉得,这方面的节奏完全被重楼把控——

被一根根手指戳开的疼痛,还有指尖揉弄挑拨带来的欢愉,熟悉一如昔年。但飞蓬自己生疏了许多,他适应不了的倒抽一口凉气,虽紧张的攥住地毯上的绒毛,可还是没有半分逃避。

无人知晓,鲁莽孤勇却身世高贵的兽族王子,心甘情愿被地位尴尬的神族新星耍的团团转,这份纵容的背后,除了众所周知的势均力敌的痛快,更有所有人都不得而知的私情。

那是两个少年最纯粹最隐秘的爱恋,不带种族偏见,不看立场未来。他们在白日里并肩游历,在夜晚相拥而眠,也在对方身上找寻刺激和快感,用最原始的方式抒发彼此间的脉脉温情,直到九泉神裁……

“想什么呢?”飞蓬的回忆,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快感冲击得支离破碎,随着体内敏感点被轻车熟路找到、戳中、碾压、辗转,再加上抚慰撸动着身下性器的另一只手掌,重楼很快便将怀中的爱人送上了高潮。

欢愉似烟花一般炸开,令人酥麻舒爽。飞蓬抑扬顿挫的叹息着,抱紧了身上的重楼。高潮之时,对方的动作和当年一模一样,并未急着进入,反而投下一个又一个亲吻,热情而缠绵的唤他:“…飞蓬…”

飞蓬回了重楼一个吻,微微喘息着轻笑:“几千年…你还真能忍…”三族之战后,神魔彻底敌对,哪怕神魔之井重逢,他们也再未这么做过。虽然,是自己以单方面的若即若离表示了拒绝。可重楼就真的那么死心眼,无论如何也不肯断绝这段“孽缘”。

“我可不想给你理由分手…”重楼低笑着,亲吻飞蓬的鬓角,略委屈的叹气:“明明我说了,你在上面就不会被发现了。”自己能带着神气回魔界,因为有魔发现也不敢吱声,但飞蓬还是拒绝了。

飞蓬忍俊不禁,抬臂环紧重楼的脖子,咬上那含笑的嘴角:“便宜占多了,我丝毫不怀疑,你会有借口把我抢回魔界。”

重楼笑了笑,默认般低头堵上飞蓬的唇。

他们总是那么默契,就像是他清楚,飞蓬私放他时要他发誓,实际是暗示他战场再见;也如飞蓬听见他的誓言,便清楚他此心不改,若日后不能在一起,那自己宁愿一生孤独。

亦如这一次,自己便很清楚,飞蓬的试探是问自己,在不在意神魔之井这几千年,他守着神魔之别始终若即若离。不过这也正常,任何一个人把原本热恋的爱人晾了那么多年,心里都会没底的。可是,自己最欣赏最喜欢的,不就是飞蓬永远谨守原则底线,不违君子道义吗?

从重楼的眼睛里读出答案,飞蓬心中再也没有隔阂。心灵的靠近,令两具身体越发找回昔年的感觉。他很自然的坦诚欲望,在重楼面前主动将双腿分开,回忆令飞蓬更想念曾经的快意,低声邀请道:“进来…呜!”

硕大的肉刃滚烫,哪怕已经做过扩张,开始的进入也依旧艰涩,索性重楼很耐心,没有一点着急。所以,飞蓬能清晰感受到,粗糙的表皮缓缓摩擦着甬道,慢慢挺入进来,磨平每一道褶皱、征服每一处阻碍,直到严丝合缝、再无罅隙,将自己完全填满。

“呼…哈…”他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气,素来清冷的脸颊已湿红一片,蔚蓝色的眼眸充盈着泪水。在重楼情不自禁吻下来时,他本能羞赧的偏头躲避,唯独那双腿缠得极紧,像是较劲般不甘示弱的夹拢。

他们早已不是纯情的男孩儿,年少时那段时光,无疑让他们对彼此有绝对的了解。重楼瞬间就读懂了,飞蓬那躲躲闪闪的眸光固然是象征羞赧,但夹紧的双腿又是鼓励和挑衅的意味。

他眉梢向上一挑,轻轻咬上飞蓬的喉结,温声笑了一下:“你确定?几千年,这是头一回。”

柔韧温软的内壁像是最上佳的丝缎,交缠包裹着缓缓收缩搐动,像是一把活动的剑鞘,意图将不安分的凶器封印。但既然有凶器之称,自然不会一动不动等着被镇压,不过是等待主人的讯号罢了。

“别告诉我,你不行。”飞蓬不甘示弱的微笑,为这场鏖战拉开了序幕,也彻底释放了重楼心中压抑多年的妄念。

就在飞蓬此语出口的那一霎,滚热的势峰向后撤到入口,只用前端挑起入口处那一圈软肉:“飞蓬。”重楼在飞蓬耳畔低笑着唤了一声,腰胯猛地向前一撞,便是一记极其凶悍的重重贯穿,狠狠撞过敏感点,戳进了最深处。

“啊!”像被一杆长枪肆无忌惮捅穿,激烈的快感从尾椎处升起,弥漫至四肢百骸,飞蓬不禁低低叫了一声。

随后,入了巷的肉刃仿若凶兽,在狭窄的通道里翻江倒海,在敏感带上一次次戳捣、撞击、碾动。顿时,快感如潮水泛滥,此起彼伏。

这是重楼一贯的作风,从少时便如此强势霸道,在床笫间更是这般。飞蓬很快就瘫软在地毯上,纯黑色发丝散乱披开,宛如新雪玉瓷的肌肤被衬得更加白皙。

“嗯…啊…呜啊…”随着重楼的动作,他的呻吟声高高低低,但并无任何不好意思,而是很坦荡的享受与沉浸。

重楼腰腹上的用劲极大,却从未带给飞蓬除欢愉外的痛感。除此之外,他的手段也如初始般温柔细致,没攥着飞蓬手腕限制他动弹,而是极其耐心的挑逗着对方敏感之处。温热柔软的唇舌带着湿意,落于脸颊、胸膛、腰腹,吻痕一层层覆盖下去,珍惜之意令人一览无余。

这也是飞蓬当年会和重楼在一起的缘故,重楼霸道强势但从不自私自利,看似大大咧咧,却很在意自己的感受。他的属性是火,人也热情如火,倒是那份沉默细致的温柔,像是与火截然相反的水。

正因如此,飞蓬素来不怎么在意上下,为此和重楼打架十次有八次会故意放水。偶尔来了兴致,不管事前胜负,他都非要主动翻身。重楼见状心知肚明,便也收手由着他折腾。

于是,这两个同样骄傲的少年,感情之路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只可惜,兽族少主和神族新星,实力相当却地位悬殊,飞蓬不愿被人说三道四,重楼便尊重他的选择,也就无人知晓两人关系。

地毯被闹得一塌糊涂之后,重楼抱着飞蓬一个空间瞬移,便上了床榻。之后,床榻“咯吱咯吱”晃震不已,魔界血月则升降了好几回,魔宫寝殿内的动静才告一段落。

“以后,我们去哪?”高潮的余韵让人无比慵懒,飞蓬静静伏在榻上,重楼揽着他的腰肢,给他递上一杯水,他便就着这个姿势喝了。温暖的锦被里,两人无比亲密的纠缠未分。

魂体凝成人形很容易,飞蓬现在的肉身本就是灵力形成。至于为什么接受了雷罚,飞蓬还能有灵力留下,重楼并未追问。后土和飞蓬关系再好,也难免会有照顾不周之处,飞蓬不可能完全不给自己留下护身灵力。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本就是他们这等强者所不屑的。

“先去人间,那里气息混杂,我们不容易被神界找到。”重楼将水杯放回床头,为飞蓬掖了掖被角:“等瑶姬正式接手了魔尊之位,我们就出发。”

飞蓬笑了笑:“不,还是去鬼界。”

重楼一怔,飞蓬敛去笑容:“我不想总被惦记着。”

“你想要轮回?”重楼明白了:“也对,轮回亦是修行,也给神界一点面子,不要揪着此事不放。”

飞蓬凑过去,再次吻上重楼的嘴唇:“没错,千年转瞬即逝,足够我重修成功。那时,神界差不多也遗忘了我,我们大可以光明正大出入六界,不必躲躲藏藏。”

神罚受了,即便魔尊劫了狱,我也还是入了轮回,已给足曾经的故族面子。千年后,若神界再咄咄逼人,便不必留手了。阳光这般灿烂明媚,你我总得光明正大,才不是见不得人。

重楼了然轻笑,伸手抬起飞蓬的下颚,吻得温柔,言语更温柔:“我会守着你,等你每一世结束,我们鬼界再见。”

至鬼界,入轮回。龙阳一世,有姝龙葵。飞蓬才清醒,便迎来两种不太相同的哀怨脸。一者是后土,玄女葵羽为飞蓬遭遇不忿,率众堕魔为天魔女;另一者是重楼,告知龙葵乃葵羽一缕思念所化。

飞蓬沉默良久,事后好几天没能下床。值得一提的是,重楼并未提及天魔族,更没强求飞蓬不见葵羽。这个魔,总是以强势霸道去掩饰温柔,所以飞蓬从不后悔。只是再次踏入轮回时,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不祥预感。

预感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飞蓬木着脸在鬼界醒过来时,面对的已经不是哀怨脸,而是一张大黑脸。他定睛一看,尴尬的无以复加:“九天…”

“神界就我一个玄女了。”玄女九天乃天帝义女,三族之战曾与飞蓬有过一段战友情谊,正幽幽看着他:“对了,重楼适才已去神界。”

飞蓬一头雾水:“什么?”

“他说,他去救夕瑶,总比你去救好。”九天点着头,一本正经道好:“本玄女觉得,甚是。”

飞蓬:“……”

九天继续道:“葵羽带走了龙葵,说让你有时间去天魔族瞧瞧她们俩。嗯,当着重楼面说的,我很惊讶,重楼居然没把她打出去,还默认我为她们传达这番话。”

飞蓬继续无言以对。

“最后,和景天活过一世的雪见,神果之躯已毁,还留了个儿子。”九天托起下巴:“景天和雪见,生个儿子叫景小楼……啧,我觉得,你的转世和雪见都是聪明的孩子。”

飞蓬的脸彻底木了,木的同时还很红。

他想起来了,景天和雪见,之所以给儿子起“景小楼”这个名字,根本就是调侃某个魔心眼明明很小,对他们嫌弃的要命,却还是守着护着。他们俩,确实是猜到了重楼和自己的关系。

“行了,话说完,我也该走了。”九天轻轻一叹,站起身来:“你求仁得仁,我不说什么,只祝你们永结同心、此生不变。”两个人的感情,几个人的纠纷,终是落幕了,神界也会更平静。

飞蓬轻轻舒出一口气,目送她离开,转而推开身后的窗户。

鬼界的忘川河印入眼帘,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开得正艳。花海之中,那魔一身血衣,勾起唇角的样子,竟比花更张扬瑰丽:“我回来了。”

飞蓬蓦地一笑,灵力化风便闪身入了花海。

一个拥抱,掀起一阵风,吹得花海纷纷扬扬,背影渐渐淹没其中。等平静下来,再无一人。

至此,魔尊重楼、神将飞蓬销声匿迹,从少时至神魔之井再到千年轮回,终成一段传说。

“轰隆!”乱石飞散,鲜血涌动,新仙界地面上,坠落的景天正一脸抑郁的抱着受伤的胳膊道:“嘶,红毛,不就是隔了很久才答应你的邀战嘛,至于下手这么狠吗?”不远处,观战的雪见、花楹、龙葵神情难掩心疼,倒是徐长卿对她们淡淡一笑权做安抚。

重楼挑了挑眉:“这么快便败下阵来,你也太…”瞧着熟悉的脸上出现昔日故交绝对不会有的哀怨之色,他的话哽在喉间,不忍直视的侧过头:“好了好了,本座给你疗伤还不成吗?”

瞥过地上的血迹和无声无息闪烁微光的阵法,魔尊眸中暗色一闪而逝。他出手慢吞吞的为朋友治疗伤势,雪见、花楹、龙葵与徐长卿见他们停下手也都近前。

良久,在景天伤势痊愈,大大咧咧的拍了拍重楼肩膀,打算拉他一起回人间痛饮一番时,蓝金色光晕于大家惊异和警惕的眼神中,在景天周身闪烁不休。唯重楼弯了弯唇角,笑不达眼底:“好久不见,终于舍得出来了吗,飞蓬!”

白衣如雪、蓝发如瀑,自景天身影中走出之人明明是同样的容颜,但一个天一个地——气质清冽孤高,分明眸似寒星,却笑如清风朗月,声音更是秋水般的泠然:“千年时光,魔尊风采依旧。”

“过奖。”重楼扯了扯嘴角,手心紫光闪耀:“,大家喜欢的留个评论吧么么哒】

自神族祖神伏羲功成天道,神界便演化为几万年前盘古大陆那般,山川锦绣、灵气充沛。与之不同的是,如今的神界有五方天域,分别连接人间和诸多昔年盘古大陆碎片所化小世界,常有各界天骄飞升至域内天河,经洗涤后成就神体,被神族各方势力吸收。

要说这神族势力,自是以五方天域天庭为主,又以中央天域为核心,由天帝之女、神族、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飞蓬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被神界高层集体出手禁锢,折断再生的神骨、毁去重凝的神格,再炼化出所有神力喂给神树。还是在天帝伏羲、地皇神农同归于尽,临终前施法令自己归来的、长命无绝衰

幻境

“好久不见了,魔尊。”被绑得严严实实,只能倒在床上,浑身不得动弹,神将的湛蓝眼瞳里,此刻满是淡漠,再无昔年的柔和。

要演得逼真,拥有错误记忆的,自然不能只有重楼一个人。但飞蓬也设定了脱离幻境的状况,只要重楼做得偏移了他定下的正轨,他们便会被弹出幻境。

被记忆蒙蔽,重楼按了按被长老团气到发疼的额角,深吸了一口气,很有耐心的坐下来:“是我失算,没想到长老团敢这么做。”他将飞蓬身上的锁链解开:“我会去神界取回你的神力。至于长老团,便带回来随你处置吧。”

“神罚不可逆转,魔尊哪怕取回本将的神力,也毫无用处。”飞蓬摇摇头:“而长老团,魔尊想杀了他们,为一统两族铲除最后的阻碍,直接做便是,不必拿本将当垡子。”

重楼的手下意识一颤,飞蓬语气中的疏离毕露无疑,让他再难欺骗自己,这是因长老团害飞蓬实力尽废,令飞蓬迁怒了毁掉神树根基的自己。明明以飞蓬的性情,是不会这么消沉的说“毫无用处”的。

“飞蓬,告诉我理由。”重楼掰过飞蓬似是不经意扭到一旁的脸,感受那份轻微的战栗和微妙的抗拒,不禁沉声问道:“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因何不信我?”

下一刻,他不禁愣住,因为飞蓬竟是笑了起来。这个笑容与平时的温润文雅不同,除了冰冷淡漠,更有刻骨的倦怠和寂然。

“魔尊不必多言,若你当真还有心,就给本将一个痛快。”想到送他过来的那位神族长老,离开寝室前传音的那一语,飞蓬只觉得打心眼发冷。

重楼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心里不禁暴躁起来。他握紧拳头,沉吟了好一会儿,紧紧凝视飞蓬的眼睛,沉声问道:“为什么?”

“呵!”飞蓬低促的笑了一声,身体不时作痛,但他从被解开束缚,便始终挺直了腰背:“神界高层无视神界未来,废了本将炼化修为,以弥补神树的创伤…”

他看着重楼,轻声说道:“过后,在明知本将与魔尊本就交情甚笃的情况下,他们不仅没急着灭口,还将本将以这种模样送给魔尊,本就证明了某些事不是吗?”

长老团想让自己激怒重楼,可他没他们想的那么不冷静。尤其,重楼的表现确实说明,他对此一无所知。那么,即便他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心思,事情也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重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自己的感情被敌方洞悉,无疑是很要命的。但最要命的,是为此遭受屈辱和折磨的,是自己心慕已久的心上人。飞蓬被当做玩物送给自己,仿若是昭示了一个“事实”——这一切都是自己指使神族长老团的!

“那不是我的意思!”几乎来不及细想,自辩之言就直接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重楼的脸色却是更白了一分。因为,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推脱。

见状,飞蓬反倒是彻底冷静了下来,他甚至还有心情发出一声低笑:“本将知道。”湛蓝色的眸子眨了眨,景致宛如碧空如洗:“魔尊行事还没这么卑劣。”

“那么多年,你若真有此心…”飞蓬悠悠道:“早就能利用本将的信任下手,不管是进攻神界,还是拿下本将。”反之,自己要是真不要脸,重楼便会死得猝不及防。

听着飞蓬的承认,重楼的面色又恢复正常。但这种正常是在外人面前的冷如冰霜,而在飞蓬眼里,重楼正极力压抑着杀意。果不其然,重楼很快就拍案而起:“我去神界。”

“嗯。”飞蓬随手解开束发的玉冠,身体向后靠去,幽蓝色的长发散开在纯黑色的床单上,蓝眸随之阖上:“长老团,全杀了吧,别带回来脏了本将的眼睛。”

重楼的脚步一顿,回答的毫无犹豫:“好。”他并未说会怎么杀,便直接推门而出,唯独手指划了一个圈,令床单上隐约亮起黯淡的光晕。

飞蓬无声一叹,浑身发疼的身体尽力放松,任由痛苦淹没自己。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份疼痛只是一瞬间,他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定睛一看,身下的床单上铭刻治疗阵法,还有一个新启动的转化阵法,将魔力化为最精纯的灵力传入千疮百孔的神体。

飞蓬的嘴角无意识扬起一抹不知是苦是甜的笑,蓝眸重新阖上。自己的强自忍耐,没能瞒过相互之间太过熟悉的重楼。而他倒是温柔体贴,不但没有当面点明,还给自己留下了最后的颜面。

重楼回来的时候,并未直接回寝室,反是先去沐浴了。一身神血染红的血衣被他随意丢在一边,健硕的魔体泡在水中,洗了把脸又随意搓洗几下,将温热的池水放干,又再装满一池。

回到寝室的时候,重楼坐在床边,静静看着飞蓬。神将的面容一如既往俊美,可此时又多了些病态的苍白。躺在床上的样子,不似平时那么洒脱,倒有一种莫名脆弱的美感。对此,魔尊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只觉揪心的痛。

“飞蓬、飞蓬…”重楼轻唤了几声,用指腹将飞蓬凝起的眉心一点点揉开,神力随之将神体浸透,却如指间流沙无法停留。

本就疲倦不堪,睡得极沉的飞蓬眼睫毛上下颤了颤,睁开的眼眸是初醒的失神,音调有些模糊不清:“重…楼?”

重楼倾下身来,飞蓬猛地清醒过来,他本能攥紧手下的被褥。但落下的不是一个想象中让他抗拒的吻,而是一个温热的拥抱。

“如你所说,神力无法再被神体吸收。”重楼的脸上没有遭受挫折的烦躁,唯有赤诚与坚定:“不过,长老团被我逼出一个猜想,据说是唯一有可能解神罚之法。”

被重楼紧紧抱在怀里,耳畔传来火热的吐息,飞蓬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反倒是将白皙的颈侧尽数暴露出来。重楼的眸色暗了暗,滚烫的唇舌贴了上去:“别动!”

颈间传来的剧痛,将飞蓬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过去。随血液一起流失的,并非如今已凌乱不堪的生命,而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它的流失,只让飞蓬感觉到从内而外的舒适安宁。

最终,飞蓬静静的昏睡了过去。重楼的臂膀颤抖着松开,脸色从原本的红润变为惨白。他耳畔依稀响起了长老团之前的话语——神罚只能以媒介转移,鲜血气运身体,择其一也。但替代者将替之生不如死,永世再不为神。

那么,神族最残酷的神罚,落在魔族身上,又会是什么结果呢?重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跌跌撞撞站起身,将飞蓬抱了起来,瞬移眨眼发动。不管是哪里,醒过来的飞蓬,都会重得自由。

……

“飞蓬…”重楼再醒过来的时候,印入眼帘的就是飞蓬冷如冰霜的脸。还被残留的幻境影响,他下意识说道:“你的修为,恢复了吗?”

飞蓬简直被他气笑了,一个板栗就敲在了重楼头顶的魔角上:“魔尊你清醒一点,本将的修为什么时候都没事!”

“额…”重楼艰难的晃了晃头,召来一个水球,狠狠砸在自己脸上,才彻底清醒:“飞蓬,你功力真被废了,居然还能那么淡定,比我强多了。”

飞蓬有些哭笑不得,可心里倒是松融了很多:“不说这个。”被重楼眼巴巴看着,他幽幽一叹:“好了,算你过关。”

遇上一个能不顾后果爱慕自己的魔,似乎没有必要犹豫?想到父神从轮回中将自己重新凝聚之时,所言那句“做好你自己”,飞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飞蓬!”明白飞蓬言下的默认之意,重楼一时激动,下意识扑过去,直接抱了个满怀。

飞蓬就着被扑倒的姿势,拍了拍重楼的后脑勺:“行了,起来,我要先闭关。”他直起身子,幽蓝色的长发一扫,扎的重楼心里发痒。

但眼见飞蓬阖眸打坐,重楼自不会打扰,他在寝室内设置了结界,未免消息泄露,甚至自己也没离开。日常打扫房间的侍者见了,魔尊闭关的消息便无声无息传开。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飞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过去百年。彻底消化了轮回带来的感悟,飞蓬巩固了境界,抬头便见重楼皱眉看着一堆魔务。

“啧,魔界事务还真是多。”一如神魔之井那般亲密,飞蓬趴在重楼的后背上,随意瞥过几行字,又不在意的移开视线:“你没去找长老团的麻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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