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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没关系,”靳非泽轻声说,“我扛得住,虽然我从小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以前还在山上疗养,但是吹一晚上空调也没什么,我不会感冒。”

姜也暗暗叹了口气,是他和李妙妙麻烦人家,如果还害得人家感冒生病,那就是真的说不过去了。姜也妥协了,“你靠我近一点吧。”

“真的可以吗?”

“嗯。”

靳非泽凑近了一些。

“可以再近一些吗?”

“……可以。”

他又凑近了一些。现在他贴着姜也的后背,两人之间一张纸都挤不下。他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清清冷冷,像冬日的雪松。被子上也全是靳非泽的气息,姜也被靳非泽的气息包裹住了。姜也身体僵硬,像木偶娃娃,强迫自己一动不动。

靳非泽在他身后轻轻地笑,“姜也同学,你真可爱。”

姜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干脆报以沉默。总觉得靳非泽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黑暗像子宫一样包裹着他们,他们像个连体婴儿似的挨在一起入睡。房间里安安静静,一片沉寂。姜也睡不着,后脑勺刺麻麻的,总觉得背后的人注视着他。他静悄悄回过头看了看,靳非泽已经睡熟了,侧脸笼在黯淡的光线里。他轮廓的线条柔和,没有锋棱,像一株沉睡的美人蒿。

姜也想,又是他想太多。他缓缓回过身,进入梦乡。他没看见,他的身后,靳非泽又睁开了眼。

睡了不知道多久,姜也在睡梦中被人摇醒。他以为出事了,迅速坐起身,发现是李妙妙赤着脚丫子蹲在他旁边。靳非泽也坐了起来,这家伙神色清明,好像根本没睡。

“我刚刚起夜,好像听见门外有声音。”李妙妙低声说。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蹑手蹑脚挪到防盗门边,侧耳倾听。门口有个人在吹口哨,阴冷的楼道里飘荡着这空灵的口哨声,格外诡异。

姜也打开手机,切回监控页面。楼道里是空的,天花板上也没人,然而三人都听见了外面的确有人在吹口哨。

“会不会在猫眼摄像头的死角?”李妙妙握着发抖的手,问。

“不太可能,”姜也摇头,“死角藏不下一个人,而且这个声音很小,他一定是贴着门发出的,要不然我们听不见。”

“那哪来的这声儿?”李妙妙下意识攥住姜也的衣襟,她的手在发抖,惹得姜也的衣襟也在抖。

姜也盯着画面,道:“是那个快递盒,骑手留在门口的盒子。”

大家的目光都移到了屏幕里的快递盒上。

“难道那里面装了人头?”靳非泽似笑非笑,“看这盒子的尺寸,确实能装下一颗成年人的人头。”

“人头能吹口哨吗?”李妙妙不可置信。

靳非泽曼声道:“没有头的人都能走路,一颗人头为什么不能吹口哨呢?”

妈妈在哪

李妙妙似乎想到了什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这个快递盒里会不会是咱妈的人头。”

姜也也有这个猜测,但他摇了摇头,道:“不,更可能是引诱我们出去的陷阱。”

姜也打定了主意不出去,一切等天亮再说。外头那低沉的口哨声持续不断,三人都睡不着了,披着棉被坐在客厅。姜也觉得这个调子很熟悉,他从前一定在哪听到过。他闭上眼,用力回忆。正当一个模糊的念头电光火石般闪现在眼前,外头传来重重的敲门声,猛然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失去了这条重要的线索。

“姜也同学在吗?”门外传来一个男声,“我是深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张阳,冒昧这么晚上门打扰,有个案子请你配合调查。”

五个小时前,深市公安分局。

沈铎在深市公安分局刑侦支队长张阳的带领下往法医室去,他身后跟了条浩浩荡荡的尾巴,个个身穿一丝不苟的西装,表情严肃像块铁板。他们穿过刑警办公室,引得熬夜查案的警察纷纷注目。沈铎目不斜视,进入走廊,直奔法医室。

“法医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张阳把材料递给沈铎,“除了颈部没有别的伤痕,凶器是斧头。四天前一个钓鱼的老人发现了这具尸体,老人当场犯了心脏病,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加上今天,这孩子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一个礼拜,在土里至少埋了五天。”

他们进了法医室,一具腐烂的无头尸躺在陈尸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臭味,沈铎身后的调查员看见无头尸,露出如临大敌的模样,好几个人手都摸向了腰后。

沈铎没带口罩,抢了一个下属的戴上,继续和张阳对话:“死者身份。”

“育阳中学高一a班的学生,叫刘蓓。”

“脑袋呢?”

“至今没有找到。”

张阳把死者的资料递给沈铎,上面贴着她生前的证件照,是个长相甜美的姑娘。

沈铎端详了一下照片,点头道:“是她没错。”

看他表情,好像从前见过她似的。张阳好奇地问:“沈老师,您认识这孩子?”

沈铎温和地一笑,“这具尸体由我们全权接管了。”他对身后的下属做了个手势,“小刘,跟张哥做个交接。所有材料封存,尸体打包,挪到我们那儿。”

得了命令,几个调查员迅速掏出裹尸袋把无头尸装起来,还用束缚带牢牢缠了许多圈。张阳觉得奇怪,这缠法简直要把这具尸体裹成粽子。他们这副严谨的模样,似乎觉得这具尸体可能诈尸。眼前这个叫沈铎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却有股强硬的铁腕气质。

“不是,这不符合程序,你们不能把尸体带走。你们搞生物研究的,只能协助我们查案!”张阳说道。

“刘蓓的尸体在局里几天了?”沈铎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两天。”张阳说。

“尸体冷冻库晚上是不是会锁门?”沈铎又问。

“当然!”张阳说。

“那你们这儿办公室隔音不错啊,不像我那儿,领导中午午休打呼,我隔着两面墙都能听见。”沈铎笑道。

张阳摸不着头脑,“沈老师,我听不懂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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