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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腥味

 

三天之后,朱雀帮和玄武帮一起来到了新都汇,霍崇山在门口亲自迎接。

众人被引到了酒店的地下室,刚踏进最后一层台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这是一间大型的审讯室,各种刑具挂在墙上,那些男男女女被关在铁栅栏里,惊恐地看着他们。

看来霍崇山确实下了狠手,十几个人身上都是血琳琳的鞭痕,坐在一堆排泄物里面,哪还有平常伺候人时的光鲜亮丽。

“两位帮主,人都在这里了,你们看着处置。”

冯柏庭捂了捂鼻子,“想必霍帮主应该有了头绪,不妨先说来看看。”

“确实有一个人有嫌疑,不过已经死了,”霍崇山不紧不慢的说道,“当晚出事之后,我们立刻调查了所有的监控,才发现中途有人从房间里离开,后来我们的人找到了他的家中,才发现他已经自杀了。”

死无对证,多好的替罪羔羊。

“所以说,霍帮主也束手无策了?”

“说来惭愧,该用的手段都用了,也没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我有意杀了他们给两位帮主陪葬,可是又怕你们来了,无法给两位帮主交差,所以现在我把人交给你们,要杀要剐,你们说了算。”

一瞬间,整个审讯室响起一片苦苦哀求之声,那些尖锐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朵里只觉得刺耳。

霍崇山的意思在明确不过,就是想让他们放弃调查,即使他们继续调查,也将一无所获。

苏铭拧着眉毛,轻吐一口气,“每个人剁掉一根手指,赶出去吧。”

等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苏誉再也忍不住,踉踉跄跄的去了一趟卫生间,他趴在洗手台上干呕不止,心里的那股郁结之气始终盘旋在喉咙口,下不去也上不来。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苏家泽真的死了,而他的死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他还记得刚到苏家的时候,苏家泽也是刚接手朱雀帮,那时候他经常凌晨一两点才回来,苏誉站在楼上,看着这个男人一边抽烟一边喝着保姆煲的汤,苏家泽很敏感,每次都能发现他在楼上偷偷看他,直到有一天,他没抽烟,径直上了楼,把他抱在怀里,轻声说道:“小誉在楼上看什么?”

苏誉很怕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闻得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是血腥味,只觉得不好闻,甚至想离它远远的,他从对方的怀里挣脱开来,噔噔噔的跑上了楼,之后他就再也不敢站在楼梯口看他了。

之后,他也学会了杀人,身上的味道和苏家泽一样,他们在满是血腥味的房间赤身裸体的交缠着,苏誉觉得自己快要被煮熟了,身上烫的吓人,苏家泽把他抱起来操,龟头似乎要顶进胃里,肉体的撞击声让他的脑袋里一片混沌,直到铃口吐出精液,他才低头看着苏家泽的眼睛,从一开始的冰冷,直到被欲望笼罩。

自从与苏铭的母亲离婚之后,苏家泽身边没有任何情人,他不是贪恋肉体的人,可以说,除了自己,他从不睡在任何人的床上,然而就是这样的人,最后却死在了淫窟里。

“你还好吗?”身后传来一声询问,打断了他的回忆。

苏誉有些狼狈的抬起头,看到了镜子里的霍崇山,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嘴角缓缓挑起一抹笑容,“多谢霍帮主关心,我没事。”

“那就好,我已经让人在楼上准备了饭菜,还请苏先生赏脸,我们一起小聚一下。”

“不了,我有点不舒服,先行告辞了。”

苏誉绕过霍崇山,打算出去,没想到没对方拽住了胳膊,“朱雀帮和玄武帮刚刚易主,正是需要同仁帮协助的时候,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苏先生不打算留下来吗?”

“现在帮内一切由大哥做主,我留与不留都不影响两帮的合作。”

“我觉得朱雀帮帮主理应由你来当比较合适。”

苏誉甩开对方的禁锢,眼眸里瞬间一片冰冷,“霍帮主,挑拨离间这种手段我想你应该不屑于用才对。”

自从苏家泽死了之后,不少人都替苏誉不值,但他却从来没觊觎过帮主之位,在他看来,苏铭和苏家泽差不多,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对方都不会对他下手。

“这只是我的心里话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无心之失,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还希望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了。”

“当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适可而止,霍崇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然感叹了一句,“苏先生的容貌真的是世间少有,有时候,我都想据为己有了。”

苏誉心里一咯噔,侧过头不着痕迹的瞥了霍崇山一眼,“这话从何说起?新都汇里面的美男美女尽是霍帮主的囊中之物,应该对我这样普通人不感兴趣才对。”

“不,他们的美色不敌你的万分之一,尤其是你的眼睛,非常的有辨识度,只是那一眼,我就认出你来了。”

苏誉终于明白,霍崇山已经看出男扮女装进出新都汇的人是他了,不过也不奇怪,以霍崇山的为人,看不出来才觉得有问题。

“霍帮主谬赞了,”苏誉双眸微微一沉,朝霍崇山颔首示意,“我真的该走了,否则我家大哥看到我来了这么久,该找过来了。”

“苏先生慢走。”

霍崇山没再为难苏誉,直到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他那深邃的眼眸里,像是盯着猎物一般,透着寒光。

苏誉几乎是落荒而逃,那种被眼神穿刺的感受让他倍感荒凉,虽然每次在霍崇山的面前他都故作冷静,可是一想到这个人刚刚弄死了苏家泽和冯寅,他就觉得脊背一凉。

对方下一个目标会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半个月之后,青州湾。

这里是一个u型的港口,地势成包围之势,站在国际大楼能看到整个港口的进出情况。

苏誉站在窗前,看了看下面装卸的货船,一切都很平静,只是今天晚上这里会有一场枪战。

“你的消息确切吗?”苏铭看着在角落里睡觉的冯易安。

“当然,这可是情报网出来的消息,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价。”冯易安翻了个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批枪支是从意大利弄来的上等货,据说是霍崇山送给军队的,假如我们截了这批货,我看他怎么交代。”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截不截的了都是问题。”

“我都安排好了,等这批货出了港区,我们在浦关拦下来,那里有条江,柏庭在那里接应,我打听过了,今天霍崇山在万豪跟人吃饭,不会来这边,”

苏誉点了一根烟,知道事情绝对没有对方说的那么简单,不过,现在倒是一个好时机,当下正是选举期,霍崇山支持的当选人是和他沆瀣一气的官员,如果这人上台了,霍崇山会把同仁帮洗白,说不定暗箱操作一番,能走上从政的道路,到时候就会拿他们下手了。

部队里那位官员手中票可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截掉这批货,想必会非常的生气。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十点,隐隐约约看到有人在清场,不到半个小时,整个港口空无一人。

苏铭已经在浦关等着了,一旦货从这里出发,不到十分钟就会到浦关,到时候他带着人从后面接应,应该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四下一片寂静,苏誉低头点了一根烟,刚吐出一口眼圈,他猛然贴紧窗户,朝控制塔上看去,突然瞳孔一缩,喃喃自语:霍崇山。

对方似乎是看着他的位置,抬起胳膊朝他做了一个打枪的手势。

苏誉头皮一麻,瞬间朝楼下跑去,一边跑一边给苏铭打电话,电话终于在最后一刻被接了起来,“喂……”

“快走……”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听筒里传来一阵猛烈的枪声,之后电话被挂断。

苏誉知道霍崇山肯定在楼下等着自己,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站在控制塔让他发现,但是现在他必须去浦关一趟。

他站在国际大楼东面的。”

苏誉听不懂,他歪了歪脑袋,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以后每晚都到叔叔房间里来,叔叔给你准备很多很多吃的,但是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院长。”

“为……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能留在福利院的代价啊!”

就是这句话,苏誉一直以为只有付出代价,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为想要留下来,所以他每天等小朋友睡着之后,走进了恶魔的房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七岁那年,他再次从管事叔叔的怀里醒来,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饭给幼小的弟弟妹妹冲奶粉,然后洗衣服,做义工……

等他休息的时候,他看见了苏家泽,那个男人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028,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苏誉觉得嘴巴挺苦的,大概是昨晚吃了精液的原因,其实他后来好长时间都没睡着,自从被关在这里,他总是模模糊糊的睡着,然后又像这样被一个梦惊醒,脑袋里混沌一片,让他分不清现实。

他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来抽一根烟,等他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他才想起还没到补货的时候,看了看桌子上的时间,却发现上面有一张请柬,应该是霍崇山留下的,毕竟昨晚睡觉之前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以为是关于宴会之类的,没想到署名竟然是冯玉,几个月前,对方曾经说要开画廊,居然真的邀请了他,而且还是通过霍崇山之手,想来前两天那场肉体盛宴让他彻底在a市出了名,连一向不参与帮会事务的冯玉也知道了。

时间就在明天,苏誉摸着烫金的字体,指尖有些轻颤,被关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出去看看了。

,是你违背了约定,就要承担后果,”他朝着门口喊道:“把东西给我抬进来。”

四个人抬着一只足够装下一个人的笼子放在房间的中央,随后给四周加固,房间里一时只剩下苏誉痛苦的喘息声。

等他好不容易平复呼吸,他才抬头与对方对视,“约法三章?哼,只是你束缚我的手段而已,你给我套上了项圈,却还要求我感激涕零,休想,”苏誉轻笑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止不住大笑起来,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失控的时候,从被霍崇山关起来开始,他就认输了,一直未曾抱怨,如今,秦邺城一脚把他的尊严踢碎了。

他一直都知道a城就是上流社会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从苏家泽到霍崇山,然后即将被关进秦邺城的牢笼里,向来没有话语权,他以为出卖身体可以换得一时的平安,没想到变本加厉,成为对方拿捏他的理由。

“你在乎的是我的身体么,当时你可是和其他人一起玩我的身体,你只不过怕别人知道我跟着你的同时还和霍崇山不清不楚,怕你丢了面子。”

“你还狡辩,是你不遵守约定。”

没想到苏誉笑的更厉害了,他洁白的脖子上是鲜红的五指印,随着拉扯,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毫不在乎,继续说道:“你明明知道里面的药很厉害,但是当我倒在马路上,你的人却一直没出现,是你命令的吧,想看看我究竟会狼狈成什么样子,想看我会不会求你。”

“……”

“你倒是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因为你才是这件事的受益者,现在你不应该在这儿指责我,你应该去质问霍崇山,最起码他也没遵守约定,会答应你提出的任何要求。”

秦邺城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活的不耐烦了,知不知道你再跟谁说话?”

“秦大公子,你的身份高高在上,我自然是没资格跟你说话的,我说过,我不是一条忠诚的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任谁听到这句话,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秦邺城气极反笑,自顾自的点头说道:“好好好……悉听尊便是吧,”随后朝一旁的手下说:“都给我看好他,不许给他任何东西,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来找我。”

“是。”

随后他松开手,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苏誉翻了个身,平躺在地板上,他神情淡漠的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其他人把笼子装好,请他进入,他才慢吞吞的弯腰钻了进去,这下,他真的成为了一只不折不扣的狗。

他蜷缩在笼子的一角,把头埋在自己膝盖处,没什么好难受的,他已经习惯被关着的日子,不过是打回原形。外面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在自己的脚背上,他慢慢的挪回来,置身于阴凉之中。

秦邺城说到做到,没有一个人敢进这个房间,时间过的很快,又似乎很慢,后来,苏誉闻到了酸臭味和排泄物的味道,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因为他曾经喊破喉咙希望能方便一下,都被无视了。

幸运的是没有进食,大小便的次数也就近乎没了,他变得浑浑噩噩的,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即使有暖气,他还是感冒了,再加上脖子上和额头上的伤口没处理,整个人看起来又虚弱又可怜。

身体上的伤口他都可以接受,唯独没有烟,他的精神面临着崩溃,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合眼,身体对尼古丁的需求已经到达了顶峰,甚至掩盖了对食物的需求。

他盯着摄像头,那里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只要自己开口,就什么都有了,可是他不能,最后他又生生的挺了两天。

这扇门打开的时候,苏誉已经没力气睁眼了,随后皮鞋踏着地板有节奏的清脆声由远及近,直到在他面前才停了下来,秦邺城蹲下身,隔着笼子打量着里面的情况,随后他捂了捂鼻子,嫌弃的说道:“看来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苏誉挣扎着好久,才掀开眼皮,里面一片死寂,眼珠都没转动一下,他蠕动着嘴唇,但是嘴皮已经开裂,每动一下,一股撕裂的疼痛感袭来,他皱了皱眉毛,他想说话,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不要妄图装可怜,也才礼,看得出来性格张扬,和名字一点都不符合,每一个到这里来的人,他似乎都没有好脸色,当然,除了实验楼这帮人。

苏誉不讨厌这类人,但也喜欢不起来,这样的人太好面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落井下石,阿谀他人,但是只要从中斡旋,也可以为人利用,利益与共。

他故意走慢了几步,扶着墙壁弯腰喘气,没一会儿,章礼回头不耐烦的看着他,“别装了,你不是特厉害吗?这点小伤不至于让你在这拖拖拉拉。”

苏誉温柔一笑,语气放软了几分,“章哥,我腿疼的厉害,还得麻烦你慢一些。”

章礼礼面前,随后掀开衣服下摆,“你看,那人下手很重,我到现在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隔着几个台阶,这一撩,章礼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雪白的肌肤,只是上面一片青紫,整个腹部几乎皮包骨,能看见肋骨的形状,如果昨晚对方下手再重一点,说不定这腰就断了。

他和苏誉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一开始看对方瘦瘦弱弱的,以为是好拿捏的,没想到?哥何必这么多虑呢?”

苏誉搂着章礼的肩膀,把重量压在对方身上,在他耳边亲昵的说道:“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应该不介意我这样靠着你吧。”

章礼抬起手准备推开苏誉,再看到对方可怖的伤痕,还是垂下了手,“那你跟上我,我们在这耽误太多时间了。”

最后,两人以极其亲昵的姿势靠在一起,引来不少人注目,章礼几次都很想和对方保持距离,被苏誉巧妙的掩盖了,甚至在上实验楼的阶梯时,为了防止对方摔下去,他主动搂住那抹纤细的腰身。

等到了体检室,章礼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一路走来,对方几乎压在他的身上,虽然不重,他能感觉的到苏誉是故意的,虽然他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把人交给了一旁的医生,和里面的护士核对身份信息。

来这里体检的人没有名字,只有房间号,何况苏誉来的时间比较短,核对起来并不麻烦,没一会儿,医生吩咐他脱掉身上的衣服,赤裸着身体躺在病床上。

苏誉没动,只是冷冷的看着与他说话的医生,随后抬起自己的手掌,哂笑一声,“你难道不应该先给我处理伤口吗?”

“抱歉,我们没有收到这样的指令。”面对苏誉的冷眼,对方不卑不亢的对峙着,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那如果我拒绝体检,恐怕你们就交不了差了吧。”

“你非要这么做,我也不会阻拦。”

苏誉立即站起身朝门外走去,看来这里的人都不太欢迎自己,好在他也不会在这里待太长时间,没必要与他们纠缠。

没想到还没走出门,就被人拉住了胳膊,章礼说了句“等等,”然后不耐烦的看向那名医生,“周医生,??如果你要意气用事,麻烦不要连累我们,他是上面的人安排的,难道你要违抗命令不成?”

“我说过了,我只收到体检的指令。”

“你不用拿指令来压我,平常对待其他病人,也没见你天天把指令挂在嘴边。”

“章礼,你变了,”那名医生语气里带着讥诮,侧头注视着对方,“这个人才刚来几天?你就改变了态度,难道你也和秦爷那些人一样,被这幅样貌给迷惑了?更何况,这人手上沾着人命,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哼,你以为我们的手就很干净?你看看这里的人,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如果你不给他处理伤口,等上面的人追究起来,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苏誉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只认为他杀了人,却不知道那个善于伪装的病秧子才是杀手,想来也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精神病人和一个常年混迹于黑帮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占理。

他冷眼看着这群人相互对峙,最后,医生还是妥协了,招呼护士给他处理好伤口,然后检查身体。

这里每个月都会安排体检项目,最主要的是排查潜在的传染病,毕竟这里的人大都是实验体,药物的副作用非常的大,一旦一个人染病,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次体检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检查完已经快到中午的时间了,苏誉面无表情的系上扣子,然后穿好衣服从体检室出来,章礼跟在他的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直到走出实验楼,他听到对方说:“过两天来这里换药,如果他们不愿意,你可以过来找我。”

苏誉脚下一顿,回头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好啊,不过我还想请你帮个小忙。”

章礼觉得耳朵有些发烫,他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说道:“好,你说。”

“你能不能到一个地方帮我拿两套衣服,如果觉得为难的话,你把你的衣服借给我两套也行,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衣服没法看了,总不能在这冬天活活冻死吧。”

他看了看对方满是血渍的衣服,实在太过于扎眼了,的确需一套换洗的衣物。虽然两人的身材差不多,但是自从刚刚看到对方双性人的身份,他没办法把苏誉当作正常的男人,何况,?自己常年穿着工作装,也不能随意外借。

“那你把地址告诉我吧,明天我休息,可以出去给你带。”

“风悦兴城,a栋三楼153号。”

之后几天,苏誉照例去陈辞那报道,其实他不愿意再和对方做戏,只是当打发时间了,而且,这里也是唯一让他觉得舒适的地方,最起码陈辞会迁就自己,比其他人好太多。

他一去就自顾自的点了一支烟靠在窗边,和往常一样一言不发,对面这栋楼上每天都会上演同样的情景,连里面的人都大差不差,他看腻了,并且觉得无趣。

他刚准备掐灭烟头,陪陈辞看完那部电影,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某扇窗户后面,一个女人被两个男人压在玻璃上,上衣已经被撕扯开,露出大片肌肤,纵然对方浑身抗拒,也挣脱不了两个成年男子的力量,渐渐的,光洁的脸庞上露出绝望的神色来。

他丢掉烟头,冲出实验楼,快速的站在205的房门口,他使劲拍着房门,上面的铁锈在他的用力拍打下簌簌的往下掉,没一会儿,一个男人赤裸着上身打开了门,“你是谁啊,谁让你过来的。”

苏誉推开房门,看见ariel满脸眼泪,神情呆滞的看着天花板,衣服被尽数褪去,身上到处都是青紫的淤痕,看来来这里之前,她吃尽了苦头。

他根本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ariel,慌忙扯起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ariel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苏誉,猛的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誉哥哥,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誉哥哥在这里,我带你出去,我一定带你出去。”苏誉抚摸着她的头发,随后看向房间里的两人,压低声音道,“不想死的话就滚出去,再让我看见你们打她的主意,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你说滚就滚?她是上面带回来的实验体,谁都可以碰她。”

另一个男人也附和道:“是啊,再说她早就被上面的人糟蹋过了丢给我们的,就一个破鞋,你护着什么劲儿。”

说完这人只觉得脖颈一痛,不知道什么时候苏誉已经掐住他的脖子,抵在门后,眼里迸发的杀意几乎淹没了他,苏誉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说谁碰了她?到底是谁?”

另一个人慌忙拉扯着他的胳膊,急忙解释道:“这里的女人都是上面的人玩过了扔到这里当实验体的,你杀了我们也没用,我们自己也吃了药,不上她也都会死,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被掐的人面露恐惧,在对方的注视下惊恐的点点头。

苏誉知道把气撒在他们身上没用,他手上用力推开对方,“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滚。”

“好好好,我们这就滚。”说完拉着另一个人消失在他的眼前。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ariel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对方满脸泪痕的打量着他,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誉哥哥,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都是皮肉伤,不打紧的。”

“怎么会?我只觉得好痛,不,最痛苦的想死也死不掉……”

说完,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遮住这一身伤痕。

苏誉嘴巴开开合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曾经的ariel自信大方,会依偎在他的怀里亲昵的叫他誉哥哥,决然不会是这幅模样,被生生的打入泥潭,磨灭了她的骄傲。

苏誉恍然记起礼带到了一扇门前,这似乎与实验楼其他的房间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大门右侧有一个指纹锁和显示屏。

章礼按了指纹之后,门锁被移动弹开,进去之后又是一道推拉门,受到感应之后缓缓打开。

苏誉这才发现里面的空间很大,似乎有三个房间那么大,摆放着各种大型机器,发出滴滴的声响。只有零星的几人操作着电脑和机器,看见他们也见怪不怪,匆匆瞥了一眼就埋头记录着数据。

章礼又带着他往里面走,直到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他抬手敲了敲门,得到提示才扭开门把手。

“李教授,我把人带来了。”

一名穿着白褂的男人从文件中抬起了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站起身说道:“苏誉是吧,我想单独和他聊一聊。”

章礼闻言点了点头,“那我在门外候着。”

直到身后传来关门声,苏誉才扭头打量房间,非常简单的装修,一片素白,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个立柜,离他不远处放了一个单人沙发和茶桌,用来接待客人的,想来这里不常有人来,沙发如崭新的一般,而窗户是百叶窗,此刻也是关着的,所以显的房间有些昏暗。

李教授指了指沙发,“请坐,想要喝点什么?”

“随便。”

“那就矿泉水好了,你手边的抽屉里有。”

苏誉没动,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你的情况秦爷跟我说过了,有些细微的问题我想和你确认一下,”李教授翻了翻手中的文件,里面是关于苏誉的全部资料,当然,资料是给人看的,并不能全信,何况,他还想要了解一些更深入的问题,“你的性意识启蒙是在什么时候?”

苏誉虽然意外对方问的问题,但依然保持着配合的态度,“不记得了?七岁?还是十八岁来着?”

“你吧。

不知道是秦邺城对他的补偿,还是向遥对他说了什么,自从和他达成交易之后,他就换了一个地方居住,目前和章礼住在一起,虽然也很简陋,最起码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没有难闻的气味。

新的宿舍在仓库后面,有一个三层的楼房,这里实行封闭制,一个月有四天的休假,休假的时候还得有手续才能出去,这是章礼告诉他的,当然,像李教授这样重量级的人物是有出入特权的,并不住在这里,所以纵使这里人不少,也只有三层而已。

苏誉一搬进来就在各个角落查看了一番,大概是管理的太过于封闭,所以宿舍并没有监控,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他的舍友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在周医生那领了一些药,要不要现在给你换上?”

他现在身上的淤青没有那么明显了,唯一比较严重的手掌的刀伤,需要时不时的去换药,周医生知道他要做新研究的实验体,对他的态度好了点,只是每次都要亲自跑一趟,所以章礼索性就把药领了回来。

他伤的是右手,包扎起来非常的困难,几次都无疾而终,因此,这一任务就被对方接了过去,每次换药的时候,章礼比他还要积极。

他靠在床头看着对方给伤口消毒,认真的模样一点都不符合他们礼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苏誉的视线,一瞬间又低下了头,这是他们居住这么长时间,礼把药品收拾好,放在柜子里,才重新坐了下来,“你知道a楼的那些精神病人都是什么来头吗?”

a楼就是之前苏誉之前住的那栋楼,里面全都住的实验体,仓库是b楼,而他们现在住的就是c楼。

“其实他们都是监狱里的犯人,有的被判了无期,有的被判了死刑,还有的被判了十年二十年的,被关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苏誉皱了皱眉毛,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他以为那些人和ariel一样,被身边的人交易在这里,况且能把犯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关在这里当实验体,那么意味着这里面所有接触过的的人都经历过各种筛查,而且上面的关系网也密不透风,一旦有了风声,那么整个a市绝对会地动山摇。

要想在这里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秦邺城就是知道他不能活着出去,所以才让自己待在这里当实验体,因为对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不会乖乖的任由这些人拿捏,势必会知道些什么。

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这种被关在笼子里供人欣赏的金丝雀让人挺难受的,怎么逃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随后想到什么,他侧头问道:“那你说的油水?”

“当然是这些犯人的家属,他们大把大把的钱往里扔,连人的面都见不着,全便宜了监狱里的那帮人,但是人放在我们这也是个定时炸弹,时不时得来确认一下,这上下一打点,多少能捞点,不过这也是上面的意思,有人吃肉,就有人喝汤,总不能一家好处独占,不然早晚得出事。”

“呵,挺有手段的。”

章礼轻笑一声,“想把生意做大做强,不都有手段嘛!你也不也是,我听说你之前就是黑社会的,在a市也能叫得上名字,手下有不少兄弟都信服你。”

苏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从桌子上抽了一支烟含在嘴里,随后模糊不清的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没想到对方继续说道:“说起来也挺好笑的,你身手那么好,我还不知好歹的招惹你,好在你那支筷子没插在我的身上,不然我现在都没法这样和你说话。”

“你跟我无冤无仇,我不会对你下手。”

“那你心挺软的,不像道上的人,不过,也幸好你现在被关在这里,不然你的下场会更惨。”

苏誉满腹狐疑,不解的问:“怎么这么说。”

“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咱们新上任的省委书记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眯着眼睛,轻扯着唇角问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章礼回过神来,一脸被抓包的尴尬神色,“我……我就是觉得你挺好看的。”

“有你这种想法的人都跟我上过床,你也想吗?”

章礼没想到苏誉说话这么露骨,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体检看到那朵不属于男性的花穴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畸形的器官,每一次都让他浑身发烫,但是他只敢肖想,从不敢越矩,此刻苏誉撕开了这层面纱,让他有些无地自容,“不,虽然我想,但不是现在这样。”

“是吗?可是你的眼睛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是男人,自然会有欲望。”

苏誉不相信对方是正人君子,但也没心思勾搭对方,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包扎的非常的漂亮,他弯了弯嘴角,“谢了,不早了,睡吧。”

说完,他掐了烟头,翻身背对着章礼。

章礼看着他白皙的脚踝,很久都没移眼,直到他听到苏誉平稳的呼吸声,他才起身关了灯,躺在与对方只有一人间隔的床上。

没过几天,苏誉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再次和李教授见了面,在对方的办公室里。

“结果显示,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卵巢功能和输卵管都是正常的,那么只剩下一种解决方案,就是吃药。”

李教授一边说着,一边调出电脑里的资料,“药品在晚饭后服用,到时候会有人给你拿过去,并且记录你一个小时里的不良反应,之后你的食物必须清淡,一个月后我们会给你做手术,当然,也希望你能戒烟。”

“除了最后一个,其他都可以。”

“这恐怕由不得你,我们做实验的,必须保证万无一失,而且,你也不希望我们对你使用暴力吧。”

苏誉不想被威胁,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起冲突的时候,半晌,才使自己接受这个苛刻的条件,“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李教授疾声叫住他,“为了方便我们探测到吃药之后的子宫改变情况,每天早饭之后到监测室来一趟,还有,如果这项实验成功,你将是这个人造子宫的母体,之后每一个子宫都会按照你的宫腔进行制定,所以……”李教授神色凝重,直直的盯着苏誉,“请务必将你的身体反应告知我们。”

“李教授,这是你对我的忠告还是对我的不信任?”

“我只是想要这个实验更成功而已,好了,你回去吧,有事我会再单独找你的。”

苏誉望着对方冰冷的黑眸,最终什么都没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他有了出入实验楼的权限,章礼不再跟着他了,所以他也不必急着回去,倒是有机会可以观察周边的环境。

这栋实验楼有六楼,布局就像政府的办公大楼一样,每一个房间门上都有指示,除了一般的资料室,会议室,也有像医院那样的无菌室和体检室,当然,大部分门口都有“禁止入内”的标识,而且四周都有监控,他不可能贸然进去。

此时,楼里非常的安静,准确来说,这所精神病院都很安静,除了不必要的沟通,很少听见交谈的声音。

紧闭的门窗隔绝了一切窥探的视线,楼道上偶尔有一两个人擦肩而过,脸上都是漠然的神色,直到经过楼梯的拐角,他和陈辞差点撞到一起。

他已经很久没去陈辞那里了,两人乍一见面,都觉得有些陌生,还是陈辞先说了句,“苏先生,好久不见。”

“你想让我对你说甚是想念吗?”

陈辞反应过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我可不敢被你惦记,”随后随口问了一句,“和章礼住的习惯吗?”

苏誉一点都不意外对方什么都知道,反正这里的人都是秦邺城的眼线,他轻笑一声,“还行,不过,我更想跟你住。”

陈辞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特想看看周医生从你那搬出去的表情?是愤怒还是……”

苏誉故意拖了一个音,果不其然看见陈辞脸上一阵慌乱,对方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听见,才压低声音说道:“去我办公室说。”

苏誉没拒绝,跟在对方身后下了楼,两个人一到咨询室,陈辞立刻锁了门,“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苏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挑着眼皮说道:“猜的,你信吗?”

“当然不信。”

“信不信在于你,并且我还知道周医生的身份,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你觉得你还能完完整整的从这里出去吗?”

陈辞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好像在确认对方话里的真假,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说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要一把枪。”

“你疯了?我怎么可能弄的到?”陈辞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苏誉,这里别说一把枪,就是录音笔都带不进来,“你要是有别的要求尽管提,但是这个,我真的做不到。”

“你做得到,”苏誉非常肯定的说道:“这里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货物,你想带个东西进来易如反掌。”

“说的轻巧,我们不能随便靠近哪些货物,再说我去哪给你弄枪?”

“枪我有办法,剩下的就交给你。”

陈辞点了一支烟坐在苏誉的对面,这是一件豁出人命的事情,一旦出了差错,他绝对没有好下场,而且苏誉拿到枪以后,必定不会让这里太平,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也不是他能揣测的,但是如果拒绝,那么受到伤害的就是周未楠,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

好像无论怎么选择,都不是一条明路。

“考虑好了吗?陈医生。”苏誉提醒到。

陈辞将剩下的一小截烟按在烟灰缸里,缓缓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其中是否还有礼这种一本正经的人不看道士修仙、男主金手指的,居然看起了你侬我侬的中年爱情故事,而且还是土味十足,字里行间让人不由的两眼一黑。

与之相比,他还是宁愿让自己一黑到底,所以等他从大结局的狗血剧情中回过神来,门口那人已经不在了,还体贴的给他关上了门。

他看了眼时钟,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看来自己看的挺投入的,连关门声都没听到。

章礼接下来会比较忙,可能是特殊时期,a楼那边管理的格外严格,他需要巡逻到后半夜,所以他干脆脱了衣服,浑身赤裸的进了浴室。

这里到处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味,每个房间像是闷泡在淤泥里,混合着从下水道传来的恶臭,几乎让苏誉作呕。即使搬来这边有一段时间了,但是a楼里的味道仍然让他记忆犹新,所以他总是仓促的洗完,然后把自己包裹着塞进被子里。

等他围着浴巾出来,却看见章礼一脸疲惫揉着自己的鼻梁,听到动静,视线朝他看来,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珠微微聚焦,随后转动着,定格在他的胸前。

苏誉全身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他以为对方不会这么早回来,就没带换洗衣物,此时这道视线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站在衣柜前,背对着对方开始换衣服。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脊骨消失在腰间,在白皙的背部留下一道道水印,最后的遮挡物被对方随意的丢在地上,然后弯腰开始套内裤,一瞬间,章礼又看到了那个神秘的花穴,非常的漂亮,像是雨后的玫瑰花,艳丽,清香……

苏誉的皮肤在被监禁的这段时间养的越来越好,在这昏黄的灯光下,似乎在发光,这些光晕变得斑斓,让章礼的眼前呈现出另一幅画面——一副无法言说,足以让人七窍流血的画面。

等他回过神来,看见苏誉坐在床边卷着烟盒玩,坚硬的纸壳被卷的皱皱巴巴的,膝盖上还有几片纸屑。

他夹紧自己的大腿,然后捂着嘴轻咳一声,“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誉动作没停,说道:“还行。”

“那就好,”章礼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的烟盒,才反应过来对方正在禁烟,只好把手收了回来,“这个药在每个人身上的反应不一样,何况你还是男人,所以还是注意些,我把对讲机放在这里,如果你不舒服,可以按这个按钮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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