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还没到下班时间,共享单车是够的,文禾到便利店买完三明治才去扫车,骑出外面马路时,看到周鸣初的车驶向道闸。
着急赶行程,她没什么时间和上司打招呼,想周鸣初应该也不会停下来听自己一声招呼,于是当没看见,把自行车龙头往里面摆,骑到地铁站后又着急地去赶高铁。
跑这一趟,柳暗花明。
文禾不仅在茹发来的一份医生列表,列表里都是主任级人物,让她去拜访看看。
文禾再一次振奋起来,只是粤北比广州更冷,她回来后就开始发烧,在家躺了两天。
躺到周二下午,毛露露打电话让帮忙收被子,文禾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出门时正好碰到房东提着个五金箱经过,文禾打了声招呼:“梁叔。”
房东点点头看她:“靓女你今天不用上班?”
“今天休息一天。”站着小聊几句,文禾转身收被子去了。
她们这个房东规矩有点多,脾气怪怪的但人又很好,平时要修点什么他都记得,没事也经常糊一下这里的墙,换一下那里的砖,反正自己的楼,当打发时间了。
天要黑不黑,文禾走到楼顶去收被子,她人还有点晕,来阵风直接把被子吹过脑袋,等咳嗽着扒下来后,发现有个男的站在水箱旁边看她。
文禾回望一眼,心里奇怪但也没当回事,折好被子又去等电梯,男的跟她前后脚进去,没按梯键。
电梯一层层下,文禾脸越绷越紧,等电梯门一开她率先走出去,抱着被子快步回到自己房间,接着在群里艾特房东,说有个陌生男性进了房子,还游荡到了她们这一层。
不久房东回复语音,说是他侄子:“我叫他帮手拉点瓷砖的,没事,他不是坏人。”
『呃,好的。』文禾愣愣地回复完,很快又接到毛露露信息:『房东侄子长什么样?』
『不太记得。』文禾确实没太大印象,只记得戴副眼镜,气质有点痞,个子挺高也挺危险,她那时候心咚咚跳,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提防他了。
好在就是一场乌龙。
文禾没再理会毛露露的调侃,比如刚好相亲什么的,她睡一天没吃东西,把冰箱里的菜洗出来煮面,面出锅,刚好下楼去拿糖水外卖。
巷子很窄,房东专用车位上停着辆黑色雅阁,叔侄两个正从后备箱搬瓷砖,刚才被认成坏人的房东侄子最先看了她一眼。
文禾跟房东打声招呼,尴尬地拿着外卖上楼。
楼下叔侄把瓷砖卸完,梁叔跟自己侄子说:“就是刚才那个女孩子,我跟你讲过的。”
梁昆廷说:“人家当我坏人。”
梁叔骂声衰仔:“人家不认识你,当你坏人不正常?”
梁昆廷笑了下,是正常,就是冷着张脸,跟他在医院里看到的不一样。刚刚在电梯里,他猜她大概以为他是什么不要脸的男租客,但没想到直接把他当坏人,警惕心太强。
但个头高的女孩子,不说话时原来也是一副冷艳神态。
“哪里人?”梁昆廷问。
“安徽的。”
“你们以前不是不让找外地的?”
以前是以前,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广州这么多年的发展也离不开外地人,梁叔摸着块瓷砖说:“只要人品好,这些都没所谓的,而且这个外地妹够高,跟你搭得不得了啊。”
梁昆廷笑了下:“意思是只要个子高,跟我都搭。”
“那也不是这么说,但个子高是基本条件,你找个矮残残的在一起不像样,出去也被人笑。”毕竟长相可以整,身高没得变,梁叔边干活边说:“而且那个安徽的女孩子,人家也不比你谈过的女朋友差。”
一大家之长,说话总是少不了一股武断劲,梁昆廷忽然没了兴致,等瓷砖铺完后借口医院找,自己走先了。
但几天后,却又在医院碰见文禾。
那天他下三楼会诊,正好看见文禾走进隔壁诊室,她坐在凳子上,脚尖微微踮起,身体前倾。
虽然看着还是紧张,但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说话时嘴角轻轻上扬。
当医生的多多少少都接触过一些销售,梁昆廷同样,他见过小心翼翼卑微过头的,见过目的性明确到令人反感的,能做到落落大方的谁都愿意多聊两句,起码他是这样。
会诊结束刚好文禾也出来,她走到同一楼层的另一个科室,对着照片墙上的医生介绍看了会,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里要找许主任,张主任上个星期退休了。”
文禾回头见是个白大褂:“谢谢,您……是这个科室的医生吗?”
“很明显不是吧?”梁昆廷看了看那个妇产的牌子:“不过据我所知,他们科刚买了一批超声仪器,估计短期没有采购需求。”
“好的。”文禾感激地对他笑了笑,看眼他的胸牌,再看看这副眉眼,不太确定地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梁昆廷说:“你做好事救人的时候见过。”
文禾看着他,单眼皮,戴眼镜,外科医生工作时的标准视线,鹰一样能把人扫透:“是那天做急救的医生。”她终于想起来了。
梁昆廷把口罩一摘:“上个星期在你住的地方也见过,应该还有印象?”
没了口罩,文禾也慢慢把他和天台那张脸对上,只是穿上白大褂加上里面扣得一丝不苟的衬衫,那股痞劲稍微中和了一些,文禾迟疑了下:“你是梁叔侄子?”
“不是在你们那一层游荡的陌生男性?”梁昆廷故意问。
文禾被他问得脸一红,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也很想笑,而梁昆廷听她还在咳嗽:“感冒还没好?”
“稍微有一点咳,所以……”
“所以刚刚趁感冒挂了个号,又拜访了一位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