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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她分不清心跳加快的原因是说谎,还是因为和他的距离太近。

没时间思索,她努力睁着眼,伸手去撑开那只眼皮,林誉之看她没什么技巧,叹口气,仍旧伸手帮助她。

凉凉的液体落入眼球。

几乎是瞬间,林格的鼻腔中也泛出那淡淡的、微涩的药水味道。更涩的还是林誉之此刻低头,俯身查看她情况的脸庞——

药水让她的视野蒙上淡淡的雾,这层薄薄的雾让她没有办法看清林誉之的脸庞,微微张着口,她缓慢地呼吸,企图通过空气来过滤掉会让她血液沸腾的东西。只有三秒,三秒钟,林誉之直起身,确认了一件事。

“喝酒了,”林誉之说,“还好吗?”

“一点点葡萄酒,”林格说,“一点点。”

林誉之伸手,试着她额头的温度,颔首:“确实有些烫。”

他没说以后少喝,也没有讲这样不对。

看起来真的像普通的兄长,试了体温后,自然地将手抽离。

林格压制住自己的欲望,控制自己不要再去将他的手拉下。

她不想承认自己的谷欠望。

一点点的酒精,一点点的催化作用,像沉默的、温柔的催化剂,她想,今晚她的异常应该归结为能从她眼睛留气味、留到鼻腔的微涩眼药水。或者归结为两个人离得太近,风太好,她的生理期即将到来,心理医生的建议很有效。

她愿意将自己绷紧的脚尖归咎于任何原因,也不愿承认,今晚的林誉之让她很有性谷欠。

对。

就是最原始的那种感情。

林格第一次的性幻想,发生在偶尔间撞到林誉之换衣之后。她不确定对方是否为自己的启蒙者,直到今日今时今刻,林格未再尝试换个幻想对象。心理医生当初告诉她,这样也正常,抑郁会抑制相应激素的分泌,她冷淡,对男性没有交往的兴趣,都因她没有彻底痊愈。

她已经习惯了低性谷欠的生活,因而对突然的变化感到惊慌。

她捂着眼睛坐起,低着头,不看林誉之,低声道谢。

林誉之微笑着说顺手的事,兄妹间不用这么客气。

林格想,天啊,幸好他不知她此刻的想法。

她仍旧垂着脸,双腿并拢,脚也乖乖地合并在一起,脚尖不自然地相互撞了撞,因用力,袜子上能明显看出筋骨的微微起伏。

林誉之熟知她一切反应的根本原因。

他不说,只是端正地坐着,低头将眼药水的瓶盖拧好,仍旧收起。

剩下的这一瓶,大约会延长使用寿命——毕竟是林格用过的眼药水;在最后一滴用尽后,它的瓶子也会被整整齐齐收好,送往那个专为记忆建造的标本室。

余光看到林格的腿仍旧是绷直、肌肉紧张的姿态。

看起来有些难受。

林誉之的西装裤腿上还有她枕后留下的痕迹,浅浅的痕迹和香味,柔软,淡雅。

1995年,wedekd博士经过实验得出结论,遗传基因能够影响人类在求偶上的选择。多巴胺、费洛蒙,这些被视□□情信号的释放物质,在后来的几十年中,被部分人认定,爱情能够影响人的嗅觉,或者说,一些人身上的体香会吸引着他们的爱人。

这种说法很难证实真假,林誉之唯一确定的是,他敏锐的嗅觉的确能令他判断出喜爱或厌恶。

洁癖,龟毛,挑食。

这些是林格对他的评价,她控诉林誉之挑食、有着变态般的洁癖。

她不知道,敏锐的嗅觉能给林誉之带来什么。

他洁癖是因为能嗅到那些闷热、或潮湿、脏污的气味,被蟑螂爬过的地方有一种辛辣的酸,而被摘下超过24小时的蔬菜是微生物分解的闷;商家以次充好的“僵尸肉”,经过长时间冷冻也是刺鼻的腐臭,香菜、葱、蒜,这些味道刺激的佐料不亚于原子弹的威力。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也不同,林誉之总能被迫判断出周围人早餐吃得是什么,肠胃如何,这些不好而杂乱的信息令他痛苦,只能和人保持适当的距离。

但他不能拒绝和家人住在一起。

姥爷的味道是熬好的、加了甘草和白术的中药汤,路毅重的气味是冷硬的石头;

龙娇嗅起来像一颗辣的甜椒,林臣儒是仓库里落灰的皮革。

而林格。

叽叽喳喳的林格,她闻起来像清新的、被碾碎的月季花叶片。

她是清楚的月季花叶子汁液的气息。

林誉之不排斥林格的靠近,但后者很少会主动接近。刚和他“成为哥哥”时,和现在“重新做兄妹”,她都在刻意保持距离。

但在密闭的空间内,这种距离并不影响林誉之的嗅觉。她身上的味道仍旧源源不断地随着风送来,不单单是被碾碎的月季花叶子,还有初初绽放的月季花朵气味,干净的浓郁。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排,卵期时刻的体味和平常不同,身体机能上的一系列反应让她体温升高,而高体温催化着她的味道,让月季花的香味更浓烈。

林格转脸,快速地瞥了林誉之一眼,旋即低下头。

她不知道,林誉之在安静地看她玻璃窗上的影子,也不知道,林誉之已经嗅到她的谷欠望。

就像多年前,高考之后,林格悄悄地拿走阳台上林誉之的睡衣,躲到房间,夜里将睡衣当作林誉之,把自己玩到筋疲力尽后安静熟睡。疲倦感令她忽略了很多,包括没有关紧的门,以及在门外站了许久的、沉默的林誉之。

那天,被零星声音吸引到她卧室门口的林誉之,安静地站了十分钟,目睹了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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