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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他这次结束通话倒是干脆利索。

过了十二点,林格才踏入房门,林誉之早就睡下了,房间中静悄悄。

她一身疲惫,往房间浴室里放满热水,打算进去泡一泡,热水发汗也催眠。本只想短暂休息一阵,却在热水浸泡中睡着,脸上敷的面膜、眼罩一块儿随着她滑落沉进水中,猛吸一口水,林格呛住,咳嗽连连不止,挣扎着从浴缸中坐起。

她对水有一定的心理阴影,这和小时后被姥姥遗忘在洗澡桶中有关。怕水的她不会游泳,沉下去后不可避免地呛了一肚子水,爬出后开始猛咳,咳得惊天动地。

房间中的纸已经用光了,林格草草套上睡衣,转身往外面走。

鼻子和口腔里的水还好清理,困难的是耳朵,不知究竟进了多少水进去,整个耳朵都是嗡嗡的杂音。她本身就有耳鸣的毛病,水一冲,又痛又难受。

纸巾无用,太软,林格不得不寻找医用棉签。

这种翻箱倒柜的气势终于惊醒了林誉之。

他看起来已经睡下很久,头发都是乱的,推开卧室门,皱眉看她。

“大半夜不睡觉,”林誉之说,“你这是在扮耗子?”

林格抗议:“能不能用点可爱的词?”

“可以,”林誉之从善如流,“那我重新问一遍,那边翻箱倒柜的小姐,请问你大半夜不睡觉,是在扮演黑夜搬家小精灵吗?”

林格指耳朵:“棉签呢?饿黑暗搬家小精灵耳朵里进水了。”

林誉之松了口气:“幸好不是脑子进水。”

林格撸起睡衣衣袖,示威般地给他展示了下自己锻炼出的手臂肌肉。

林誉之走来,伸手,打开她头顶20公分左右的抽屉,取出一包面前。

林格说:“放那么高,是不想让低于190的人看到吗?”

“没有,”林誉之谦虚,“只怪柜子设计师太高了。”

林格没空和他在这里贫嘴,她的耳朵中还有水,很不舒服,晃来晃去,自己拿棉签也不敢动,犹豫良久,目光放在林誉之身上。

林誉之刚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喝,侧脸,同林格对上视线。

不用说什么,他已然默认,大步走到沙发上,坐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躺这里。”

林格犹豫:“站着不行吗?”

深夜躺在他腿上,这种姿势怎么看都有些暧昧。

“站着也可以,”林誉之说,“不过你要等一下,我先去厨房拿把剁排骨的刀。”

林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刀干什么?”

林誉之平平淡淡:“先把我的腿剁掉二十几厘米,才方便我平视妹妹那尊贵的、进了水的耳朵。”

林格:“滚。”

拌嘴归拌嘴,其他姿势的确也不方便林誉之处理她耳朵中的积水。

林格最终还是躺在林誉之的腿上——他的身体散发着幽幽的、淡淡的香气,柔和的檀香木,一点点的香草。躺下后的瞬间,她才意识到,林誉之今天穿的睡衣,正是从她家中取走的、曾被她使用过的那件。

腰间仍旧一丝不苟地打着蝴蝶结,久洗后纯棉特有的质感,微微的硬。

随着他倾身,这蝴蝶结落在她脸侧,淡淡的茶花洗后的味道,她冷不丁想起咬住它时的触感。

林格闭上眼睛,侧躺着,脸颊向外,整个儿贴靠在林誉之的腿上,感受到耳朵被他轻轻拽起。

他专注看着林格的耳朵,不需要借助镜子,在初步勘测后拿起棉签。

“痛就叫我,”林誉之说,“别动,我不想弄伤你的耳膜。”

林格闷闷地应一声。

棉签的入侵又轻又柔,她耳朵里的积水其实并不多,只是人的耳道敏感,一只小飞虫就能引起不适,更何况是这样的水。她屏住呼吸,清晰地感受到那根长长的棉签在谨慎地试探着她的耳壁,少被触碰到的地方对任何的贯入和摩擦都敏感。林格闭紧嘴巴,不想发出丝毫声响,却仍旧在吸足水的棉签头撞到耳壁时叫了一声。

她的背部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痒,未知的颤栗从尾椎骨沿着脊椎升入大脑,忠诚地向周身神经宣告身体的颤抖。

声音也很颤抖:“哥”。

林誉之的手一顿,他极轻地说声抱歉,没有立刻拿出棉签,而是仔细地清理耳朵中的水,才缓慢抽离。

林格感觉整个耳朵都空旷了。

她坐起来,试着晃晃脑袋。

左耳中积水已经消散,她松了口气,又换角度,打算面对着林誉之侧躺,让他帮忙清理同样进水的右耳——

在脸颊即将贴在林誉之腿上时,对方伸出手,稳稳托住她的脸,掌心抚摸她的脸颊,克制地阻止她继续躺。

“先别躺,有点热,”林誉之淡淡地说,“让我先冷静一下。”

错觉 虚幻与真实

林格右耳中的水还在, 嗡嗡嗡作响,好似有蜜蜂在里面飞。

头发湿淋淋,不适感令焦躁感加重, 手撑着沙发, 林格一垂眼, 看到林誉之的长睡衣,大腿上的布料一大团的濡湿,是她方才枕上去的痕迹,长长的、如海藻一般拖拽出暗色,像一尾鱼垂死挣扎后的漉漉印记。

林格以为他洁癖症又犯了。

“枕一下怎么了,”林格说,“小气鬼,等会儿帮你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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