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拉开门,把照片指给李好好看。
李好好高兴地指着照片:“鸡。”
我在我的工作日志里夹了一张照片,是除了我的身体之外,唯一能留到战后的东西。
是很旧很旧的,古老的东西。
那时我五岁,踩着凳子趴在柜子旁边去抓猫。
猫蹲着,把四隻爪子藏在身子下,尾巴扫在前爪上,微微眯着眼。
看我不动,李好好激动地戳着猫:“鸡!”
“它是鸡吗?”我问。
李好好确信:“是的,这里是腿,在身体下面藏着,有一条长的,从这里绕过来。”
她指着猫的尾巴:“鸡脖子,难啃。”
又指着猫的脑袋:“屁股,好吃。”
说到这里,她又有点不确定。
我们的那隻鸡的屁股只有小小的一搓,而面前这隻“鸡”的“屁股”很显然非常大。
但其他特征都对得上。
于是她下结论,指着猫的脑袋说:“这里是软的,没有骨骼。”
我指了指她头顶:“猫耳朵。”
李好好愣住了,仔细盯着照片上的生物端详,拿过照片恨不能钻进去把猫吃了一样和它较劲。
较劲了半天,她承认,这边是脑袋,有眼睛有鼻子有耳朵。
于是她得出结论:“这是猫。”
我点头,收走照片。
李好好还想再看看,张着手抢,两隻脚还记得不能越过线,停在原地,上半身直挺挺地扑了过来。
我后退半步,她叮呤咣啷地砸在地上,蓬松的乱发散开,像一大把海草。
把照片夹回日志里,锁上抽屉,李好好仍然趴在地上,像是在讹人。
“我要工作了。”我踢了踢李好好的腿,她一骨碌翻身滚了出去,我回身锁门,她知道我在工作时不能被打扰,匆匆地跑回一楼去了。
我工作时,她就在一楼静悄悄地作妖。
总共四层楼,只有我工作的二楼可以看到外面,好几个房间都配製着特製的玻璃,一览无余地展示着外面的风景。
雨还没有停,外面的铁网偶尔电弧闪烁,不知道是什么找死的变异飞虫撞了上来。
这是我工作的第七年,战争结束了,也还没有完全结束。
偶尔,会有些异兽穿破铁网进来觅食。
但今天是雨天,它们不会来。我也该休息了。
不排除会有些通讯信号,我披了条毛毯,打开接收器,在无限的沙沙声和雨声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