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楚不为只觉自己神识倏地一空，紧接着就是一阵巨大的疼痛。他五感尽失，目不能视，耳不能闻，肝脑被搅得稀碎，神识一同被糊成一片混沌，胀胀地发痛。仿若有什么东西在四处游走，剜心割肉，啃噬着他的血肉与脏器，剔他的骨、抽他的筋
有数道不属于他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五脏六腑都为之移位。
恍惚间已不能感血肉之痛，无法触之实物，仿佛被抛上九天又落下，刺骨的寒冷与难以忍受的灼烧交替占据着他的意识。
尽管已经沉入溟蒙感受不到自身的肉体，但是体内力量的每一次冲击都让他的魂魄为之震悚。一股强大的力量尖啸着想要将他的魂魄撕裂、碎为齑粉、灰飞烟灭。而他的身与魂却不知被什么死死困住，无能为力地等待着彻底死亡。
忽地，他感到身躯一震，随着五感稍稍回复，脑中也有了一线清明。楚不为死死攀住这点清明，屏息凝神自观周身，勉强分辨出是有人点住了他的穴道，暂且止住了体内毒物的蔓延。来不及反应，便觉身体腾空，又被人扔在被褥上。他费力聚起涣散的瞳孔，视线一明晰便见一张令人厌烦的俊美面容放大在他面前。那人一手撑在他身侧，修长的手指正抵着他的眼睑，俯身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楚不为心下登时警铃大作，一掌将莫虺拍开。
见他神色逐渐清明，莫虺满是笑意，眼中透着明晃晃的兴奋和不可思议：“你醒了？可真是稀奇！”
楚不为勉力压制住发颤的身体，抬手抹去嘴边黑血，冷冷道：“你给我下的什么毒？”
莫虺暗忖楚不为应已清醒了七八分，便站起离开床畔，倚着拔步床一角，抱臂悠悠道：“啊呀，楚大侠，话不能乱说，分明是你中了蛊，我好心帮你点住几道穴脉才堪堪止住蛊毒蔓延，怎么倒打一耙呢？”他长叹一声，好似惋惜又好似赞许，“真是难得一见的蛊，端的是要让人一息之内毙命的架势，没想到楚大侠竟能撑这么久，还能清醒过来。了不得，真是令莫某拜服！可惜再怎么挣扎，楚大侠你也已是强弩之末啦……”
楚不为被他吵得脑袋嗡嗡地疼，眼见神识又恍惚要离开躯体而去，无心与他周旋，咬牙道：“别废话，滚。”
话音未落，他喉口一甜，又吐出一口血来。莫虺喜闻乐见地看着他八风不动的面容碎裂，浓眉紧紧蹙起，往日锋利有神的双眼现下涣散无神。那英俊冷漠的面容难得染上不正常的红意，双唇和眼底却又泛着青紫。只见涔涔冷汗沿着发鬓，流过下颔，掠过脖颈，最后滴落在颈窝，没入锁骨之下。
莫虺垂眸看他，藏住了正上下打量那人的灼灼眼神：“先别急着让我走。楚大侠发现了吧？此毒并非运气可解，反倒随着你运气在体内四处游走，加速毒发，怕是随时都会暴毙身亡。”他笑起来，明明是小人得志的模样，偏又带了十足十的风流倜傥：“莫某不才，虽不识解蛊之法，却略知以毒攻毒之术。楚大侠和我投缘，我便是愿意出手相助的。只是莫某心胸不甚宽广，却是要讨些好处——莫某欲与楚大侠春风一度。只是不知，楚大侠肯不肯？”
楚不为半晌不语，忽地出声道：“以毒攻毒，用的便是你这身毒血么？”
莫虺一愣，旋即又笑道：“不错。楚大侠想好了么？这笔交易可是稳赚不亏……”
他犹自在那处喋喋不休，不见那人已攀着床沿拖着意识沉重的身躯悄无声息挪到他身边。忽地，一双手死死钳住莫虺的双臂，莫虺一惊，低头却看见那对锋利的、初见即激起了他的征服欲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拼命维持着不多的清醒，眼里的光要散未散，却是第一次一瞬不瞬地直视着他。
然后，回光返照一般猛地跃起扑到他身上。不顾命门大开，一口咬住他的脖颈。
英挺的鼻梁重重撞进他的颈窝。霎时失掉力气的身躯带着他直直往地上倒去。
“嘶——”莫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侧头看见那人闭着眼满嘴鲜血，抖似筛糠，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不禁气极反笑：都穷途末路了，还想着要算计他？！
既然好意不领，就休怪他无情——
他翻身压在楚不为身上，一把扯开他的衣襟，露出剑客精健的胸膛来。楚不为浑身冷汗，身体却又热得仿若将要蒸腾出一股热气，肌肤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意，偏生衬出一股勃勃的生气。
莫虺一口咬在了那人的颈窝处，身下人无意识的一激灵。良久，待莫虺起身时，楚不为的颈窝中已留下两个小而深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小缕深色血液。
不知何时，莫虺的两枚虎牙已变得细长尖锐，弯若倒钩，牙尖沾着黑色的血迹。
楚不为喘息着，眉头紧皱。莫虺一瞬不瞬地看着汗水自他下颔滴落，流过青筋暴起的脖颈，淌过起伏不定的胸膛，最后隐入块垒分明的小腹之下。一片湿光淋漓。
他颜色清浅的瞳孔竖成了一道直线，像是某种进食的先兆。
白皙修长的手抚过那人的胸膛，拨弄乳粒良久，又贴着紧实的皮肉一寸一寸向下滑去。及至遽然收窄的腰腹，又向後摩挲着腰窝。楚不为忽地抖了一下，含混不清地“唔”了一声。他呼吸骤然一紧，腾出一只手来在那人的腰带处一扯，一下没扯开倒是死结了，但扯松的腰带已带不住什么衣物，剑客的一身劲装而今只松松垮垮地挂在小臂上，如同展开一柄被包裹着的剑，硬朗的身形一览无余。
却是叫他食指大动。
他将那人亵裤一把扯下，俯身长驱直入。楚不为纵使昏沉，也疼得禁不住蜷缩起来。莫虺也不好受，这地方原不是作交合之用，现下紧紧绞着他的物事，微微翕张着。虽是舒爽，但却进退不得，快感难以抒发。
他俯首，尖牙难耐地在楚不为耳边啃咬厮磨，边微微挺动边促声道：“好哥哥，好大侠，松一松……”
一只纤长的手伸进楚不为口中不断搅弄，搅得涎水从楚不为闭不拢的嘴角丝丝缕缕流下。而后又将涎液胡乱抹在交合处，莫虺再也忍耐不住，喘息着狠狠抽插起来。
莫虺双臂牢牢锁着楚不为的腰，脸颊紧紧贴在楚不为的胸膛上。他体温偏冷，而楚不为现下热得像块烙铁，很是让他眷恋。他身下大力耸动，上身也宛若无骨般紧贴那人的身躯蹭着，蹭到那早已被他逗弄得挺立的乳头处，尖牙叼着乳粒拉扯摩弄。
楚不为原本昏昏沉沉，一会如坠冰窟，一会又如被架在火上炙烤。体感的冰火两极与意识的近乎撕裂令他被拉扯刺激着，在神识里都几乎筋疲力尽却不能自主停下喘息。倏然之间，他感到从脖颈处传来一阵清凉安息之感，令他的魂魄也稍稍镇定下来。如今魂魄几近离体，他只如一个垂髫幼童一般，随着本性而动。有冰凉腻滑的皮肉紧贴这自己挪动，令他十分舒爽，似是缓解了自己体感的冰火两重天，便伸展长臂，将那伏在自己身上的不知什么事物搂入怀中。那物却不知为何异常激动起来，身下也不知什么东西死死抵着自己那处，带着自己上下颠动。这会感官回复，楚不为感受着身下的撕裂与胀痛，疼得眉心紧皱，被刺激得低吟一声，身形大幅颤抖，身下也死死地绞紧体内的那物。那物复又剧烈挺动数下，便感到体内忽地一阵冰凉湿润之感。
莫虺趴在楚不为的怀里，被紧紧搂着，两具身体粘腻着紧紧相贴。竖瞳的眼睛半是餍足半是呆滞，愣愣地盯着一处。他的颈部和腰腹长出了细细的黑色鳞片，泛着莹莹的光泽，在他白皙紧实的肌肤上，仿若什么部落的图腾，十足迷人，也十足危险。
抱着他的那人依然时不时地被魇着，痛苦喃喃道：“大仇未报，我不能死……”
宗门里的弟子都知道，每年夏季楚师叔都会闭关一段时间，但是这段时间楚师叔的闭关时间只是以月计而不以年计，倒不像是闭关而像是消除业障。
每次楚师叔出关也没见功力涨多少，反而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人虽然还是一副丰神俊朗的样子，却总是有些恹恹的。
虽说皆是夏季，但多数时候楚师叔的闭关总是突如其来，指不定哪天青阳山上就见不着道君了。
某年夏季楚道君又猝不及防地闭关了。楚道君门下的弟子本要给楚道君送东西过来，结果在楚道君居所敲了许久门发现无人应答，知道师叔又开始进行诡异的闭关，便留了信放下东西走了。
而就在一门之隔的屋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被另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紧紧扣住十指抵在门板上，道君往日梳得利落的发冠歪斜一旁，衣衫尽褪，只剩一件里衣堪堪搭在臂弯。蓝与黄的外袍搅作一团委顿在地，青丝与青丝交缠，情人间的呓语和喘息也潮湿地黏连在一起。
将人抵在门上的是个容貌旖丽的美人，那双眼睛瞳孔细长，幽幽地泛着光。他拉过楚不为的一只手附在自己脖颈处，眯眼厮磨着他的鬓角，含混不清道：“你摸摸我。”
楚不为在他颈处轻轻摩挲。那一处又长出了黑色夹着金色的鳞片，像是在黑纱上绣着金线。鳞片干燥光滑，指腹轻触感受到微微的凉意，极其细腻。莫虺被他安抚得舒服，喟叹了一声。
这冤家以前现出原形，是修行不够，情至深处不自禁；而今却是故意为之——他知道他喜欢，便显些原形来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