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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至亲,要互相帮助地一起好好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活下去。”

 

这次,是好长的沉默。瓦尔达里亚在思考,我也没说话。

片刻后,瓦尔达里亚提问了:“卢克西乌斯是白沙之林的公爵,那个叫德拉法伊奥的人是伊利安的伯爵。这其中的分别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我们的老师又谈及了魔族的分封制。白沙之林和伊利安是封地,而公爵和伯爵是头衔。刚才说了,魔族的分封和力量挂钩,所以封地和头衔是这样决定的:封地是别人送的或者自己抢的,头衔是是成年的时候,魔王或者魔王选的代理人考验这些新长成的贵族的力量决定的。封地的名字并不重要,可能变化,自己想怎么改都可以,头衔很重要,因为头衔标定了力量的等级。力量很重要。

最弱的是伯爵,最强的是公爵。伯爵下面还有一个等级,子爵,不过数量很少,是封给那些证明了自己有领主级的实力的半魔。再之下就没了。没有男爵呢。

“从传统上讲,魔界一般有七个公爵,分别是:魔王的两个叔叔,魔王的两个兄弟,魔王的三个儿子。很多年来,下一任魔王都是从这七位大人中诞生的。”

但我们现在的这当口,公爵有点少。我们的父亲,本代魔王的两位公爵叔叔,早都死了。他的两个兄弟,有一个也死了好些年了。他的儿子们,虽然生了也不算少,但最后成年时强到当上公爵的目前就两个,一个是那个杀弟犯卢克西乌斯,而另一个,不久前战死了。

好多死啊,我都快听不懂死这个单词了。

“目前只有两位公爵。有的时候,当公爵比较少的情况下,魔王也会举行一些比赛,看看已经成年的侯爵们和伯爵们中,有没有哪位大人实力又有增长,魔王会提升他的头衔,在这种晋升中就有可能诞生新的公爵……不过已经有两百年没出现过这种晋升了,所以我们的陛下从未举行过这样的比赛。当下可以姑且这样认为:头衔就在成年时那一次考察力量时决定,以后很难再改变了。”

呃……听起来好像高考啊……

“好了,两位大人是否休息好了呢?我们继续来练习对魔力的掌控吧。”

出生后的第一天就这样在学习中度过了。感觉完全不是婴儿,而是直接上小学了,学学学,学学学,教案没有,课件没有,知识很零散,我们问什么或者他们想到什么就教什么。晚上临睡觉,我们被教授了第一个魔法——是用来清洁身体的。因为擅长用魔法,并且魔力储备在各种族里算是杰出的,所以魔族人不洗漱——那些奴隶才需要用水清洁自己。

奴隶,我们的老师也简单给我们解释过。在魔界,所有有魔族血统的都是魔族,而没有任何一点魔族血统的别的种族的人,都是奴隶。奴隶是最底层,最低级,只配被统治和使用,永远不可能成为领主的弱者。

我挺喜欢我们这位担任主要教学工作的老师,但他有时候说话——天啊,好让人不舒服!动不动就提到什么缺陷什么低级,这是奴隶才做的事,那也是奴隶才需要的东西。身上的衣服是奴隶才需要穿,以后我们能熟练用魔力裹住身体,凝出衣服——也就是魔甲——我们就不需要做这种奴隶的打扮了。现在盖的被子也是奴隶才需要。反正就是和奴隶沾边的东西,他们高贵的魔族不碰,碰了就是有辱自尊。

好严重的歧视思想。那几个穿衣服的“奴隶”就在旁边站着呢,好不尊重他们……不过听到我们的老师谈到奴隶时,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言不发,只低着头……

幸好我没有穿越成奴隶。

他们陆续出去了,最后离开的那个仆役关上了灯——是魔法阵操控的魔晶灯,她摸了一下墙上的某个地方,灯就全熄灭了。关上门前,她还轻声细语地告诉我们,他们一直在外面守候,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吩咐他们。

呼……只剩下我们了。

呆在黑暗里时一直期待着改变,现在改变真的出现了,一直感觉到的却不是欣喜,而是压力和不适。现在回到和出生前很相似的黑暗里,反而感觉到了欣喜和安全。

我感觉瓦尔达里亚在戳我,他还在试刚才学的那个魔法,在清洁我——好痒啊!我笑了起来,也去戳他,清洁他。可是无论戳那里,他都不会像我一样笑出来,就像不知道什么是痒一样。四周很暗,但这具身体能凭这点光线就看清物体,我能看到,他甚至都是面无表情的,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有点吓人啊……

他不戳了,他握住了我的手,就像一直以来那样。

“看来这里不是你说的那个地方啊。”他说。

“这里是你的世界。”我用中文回答。果然还是说中文比较流利。

瓦尔德还是能听懂的,他继续对我说:“你是不是很伤心?”

“没有……嗯……就是有点害怕,这里比我那里吓人多了。感觉好危险,好容易就会死……或者受伤……”

“我会努力让我们不死,不受伤的。”他说。

“嗯……那时候把我拉开,还有帮我瞒住……还有后来告诉他们要住在一起……谢谢你,瓦尔德。”

“哦。”他说。哎,他又是一个哦,感觉自己好尴尬啊。

不过,也有点习惯了。我看了一会这双猩红的眼睛,又开口:“瓦尔德,你觉得,那个让我穿越的东西,是‘真魔’吗?”

“没法确定,”他说,“不过,在能够确定前,先当做不是吧。”

“咦,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说‘真魔只会对魔王说话’吗?”他说,“魔王会因为有人打搅他就想杀了这个人,如果知道有人听到了只会对他说话的真魔的声音……感觉,他不会高兴。”

一阵寒意沿着我的后背爬上头顶。我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主要是,这个思维方式——好不适应,好不爽,好……

好害怕……

“你是在害怕吗?”

“是……我……这里和我的常识一点也不一样……最开始也是,说了句话,居然就可能是死罪……我在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别担心,我好像挺适应的,”他说,“我会一直拉着你的,就像那时候一样,把你从危险边拽开。”

“……谢谢,瓦尔德。”

我攥紧了他的手,然后那个举动……怎么说呢,我父母没这样做过,我也没有遇到过别人对我这样做过。但是看影视动画,小说游戏,好像经常有这样的画面。

我去亲了他的额头。

“这是什么?”他问。

“这是晚安吻。”我说,“是表达爱的……还有……嗯……约定……嗯……就是,我们是至亲,要互相帮助地一起好好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活下去。晚安,瓦尔德。”

“哦。”他说。他凑过来,也亲了我的额头。

“晚安,陈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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