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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他是有的,但他选择回答:“没有。”猫眼绿望着他。他看到她眼内那上下左右急剧闪动的绿光,他认为她大概知道了些甚么。她说:“霍诺,我想离婚。”≈ap;ap;x679c;≈ap;ap;x7136;。他在心里说。“其实,那只是小事。”“小事?”她不明白。难道他一早知道了?“那不是小事,”她垂下头。“我对你不起。”他的眼神哀伤起来,刹那间不知应说些甚么。“你怎可以怪自己?”“难道要怪你?”霍诺望着她。他想,会不会根本不是那回事?他忽然面露尴尬之色。就在他猜猜度度之时,猫眼绿说出来:“我爱上了别人。”他望着她,听不明白。“甚么?”“我想离婚。”她重申。霍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事情怎可能如此出乎意料?“我对你不起。”她把头重重地垂低。“你说甚么?”他尝试为她解释:“你也聘用了恋爱师吗?有些人初初尝试聘用恋爱师,心情是会迷乱的。”“不是,”她摇头。“我爱上了一个真实的人。我没有如你那样聘用恋爱师。有人告诉我,你与别的女人一起,那是恋爱师吧。”他考虑片刻,承认了。“是的。但你知道,那只是消闲。”她微笑。“我明白。”然后再说:“所以我对不起你。我这边不是消闲。”霍诺开始明白发生了甚么事。他说:“可否详细告诉我事情的始末?”她咬了咬唇。“我爱上了我的顾客。”他开始有点头绪。“你和他进展到甚么地步?”“我们相爱。”霍诺的脸色放松下来。“哪有这么严重?你知道爱是甚么吗?”她抬起头来,直视他。“我想我是知道的。那种感觉叫我日夜都想与他一起,那种感觉,叫我放弃你。”他完全不相信,她竟会说出这种话来。但他依然温柔,他尝试对她说:“这些仿佛很澎湃的感觉,过一阵子便会消失,到头来,你会以为一切只是幻象。”她没作声。他说下去:“或者,你可以尝试服葯。”她再次望向他。“我不想消灭这种感觉。”他有点不相信。“别傻。”“一生人,”她说:“最令我有存在感受的,就是当我爱上他以后。”说罢,绮丽的微笑涌到脸上去。霍诺呆呆的,他从没看过猫眼绿有过这种妩媚。“我希望,把这美丽的感觉,随风随阳光,自然地流散下去。”她再说,充满着憧憬。“你会被组织拘捕然后改造。”他狠下心说了句。“只要你不向组织泄露,我们用理性的理由离婚,便不会有问题。”他噤声,觉得自己刚才太卑鄙。她也不说话了,不知还该说些甚么。镇定下来之后,霍诺说:“阿绿,你有否想过,他日你与新伴侣结合,到头来也只会落得如此下场?”她也就慢慢地回答:“或许吧,我不知道。”“我们其实也是好夫妻。”霍诺这么一说,她不由得不心伤。“只是爱得不够。”“爱得不够可以聘用恋爱师。”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那样子解决了。”她好奇。“你没想过把你与她的恋爱一直延续下去?”“没有。”他答:“那根本是假的。”然后这样对她说:“或许,你那段也是假的。”“恋爱是很珍贵的。”她不肯屈服。“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干甚么!”他动气了。她坐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没回答他。“你令我好失望。”他再说。她一样不说话。“你实在太不理智了!”他呼喝道:“与你的父母无异!”她抬起眼来,目光是空洞的。他痹篇她的目光。她也想痹篇他的。一鼓作气,她走出家门。一直以为是自己背叛她,殊不知,她来了个更大的背叛。教他如何是好?难道要报复?报复也需要帮忙的对象,他一个也没有。恋爱师?曾经对恋爱师放下过心,只因为组织添加了恋爱荷尔蒙。他在街上走得≈ap;ap;x5f88;≈ap;ap;x5feb;。如果没有那荷尔蒙,他还能否恋爱?急步走着的他,继而又想,当初,他是否爱过猫眼绿。好像是有,记忆中,是有。但今天呢?如果仍然有爱,为甚么他不时有那向外之心?一下子,他也迷乱起来,转头望向他与她的家,有那说不出的惘然。猫眼绿很头痛,甚至有点虚脱。阿波罗知道她的状况后,便前来她的家看她。她在喝酒,脸上有那暗红的光晕。他轻抚她的脸,对她说:“你很迷人。”她苦笑。“就只有你才会这样说。”“发生了甚么事?”他问。“我告诉了他。”她凝视阿波罗的脸。他望着她,等待她说下去。“然后他离开了。”她说,喝了一口酒。他抱住她。“希望你不是太难受。”她低吟:“我不知道。”“你要不要来我那边住?”她摇头。“我搬去梦堡。”他没作声。“你还要不要第五、六、七、八集?”她问。他笑。“有那真实的便足够了。”“但为了完整交代整件事和写报告,我还是得继续创作下去。”“要不要意见?”“我想,”她饶有深意地望向他。“我有信心了。”后来猫眼绿便搬进梦堡。余下的梦境就是主角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她说:“对不起,我爱上了别人。”“那是谁?”他问。“是我的同事。”“为甚么?”她回答:“我觉得与他心灵合一。”忽地,丈夫便哭泣起来。她望着,为他的伤心而伤心。她在想,是的,她仍然会因为他伤心而伤心。他的心伤了,她会因他而感到痛。就是这样痛醒了。猫眼绿的心一阵纳闷,她与梦里人一样,心胸有痛。再然后是,梦里人与她的情人一起生活。她有那如花笑脸,而他,因为太辛苦才得来,所以分外留心,对她很好很好。享受着他的好之时,她却会想,为甚么可以放胆接受他的心。不内疚吗?不担心吗?一切,可会是从前那段感情的重蹈覆辙?情人对她说:“你放心,我们的爱可以伸延到永远。”她就这样打了个寒颤。他是谁?竟然够胆这样保证?猫眼绿更是纳闷了。她感受到女主角的哀伤。未必完全一样的情节,但那哀愁,如出一辙。其实,自她创造这辑梦境之时,究竟从中,她代入了多少?皱着眉,她瞪着荧幕上的影像。她对阿波罗的迷惑,有多少是由她亲手制造的梦引发?如果没有这梦,她可会爱上他?她伏在案头上,很不快乐。因为那些梦,她有了恋爱的感觉,在现实中遇上相似的情节后便一触即发。那么,甚么是真,甚么是假?如果,只不过是种感觉恋爱,除了那神魂颠倒之外,还有些甚么?

独自想来想去,不如向别人求助。这别人除了阿波罗,还有谁?“我发现了一件事。”她对他说。“甚么?”“我把梦与现实混淆了。”阿波罗不作声。“这使我觉得一切都是虚假。”阿波罗害怕她胡思乱想。“不是的。你与我一起的感觉真实而美好。”但觉有点绝望了。她抬起眼来,望进他的双眼里。她说:“这感觉究竟是甚么?”他吸一口气,回答说:“把这感觉延续,我与你便会是好伴侣。”她不作声,阿波罗还以为说服了她。正想安下心来之时,她却说:“万一失去了这感觉,我们是不是要靠组织的葯物来维持?”其实他心里已有答案,但他还是坚定地说:“不是的,我们的爱不会消散。”不会?她在心里想。单就这两天,因为霍诺,因为她的反覆思量,再见阿波罗之后,那爱情感觉已不像以往那样纯正。说甚么永恒?阿波罗不安了。“不要想太多。”他告诉她。猫眼绿望着他,忽然,脑内一股记忆信号涌上,这个人的名字--与神话中阿波罗的名字一样。记起了猫眼红替母亲带回来给她的神话故事。故事中有宁变月桂树也不肯去爱的女人,与及拚命追求爱情的男人。她笑。“我是一株月桂树。”“甚么?”他听不明白。她没作声。母亲预言了她的苦况。她抬眼,对他说:“我会离开数天。”“去哪里?”“去探望我的母亲。”他无可奈何。“别一去不返。”她笑起来,然后说:“你怎会爱上我?”“因为,”他说:“你就是我的梦。”她一听,心一动,便跌进他的怀里。当上一个男人的梦。他为追寻这梦而活。她联想起旧世界的浪漫。又或是迂腐。后来,猫眼绿把事情的发展告之猫眼红。地点是“撒旦的情人”自上次与猫眼绿来过之后,猫眼红没有再光顾这间奇异的酒吧。她对这里念念不忘,有那怪异但亲切的触觉,这里有种引力,似乎是息息相关的。她解释不了,一间酒吧,为何会叫她梦萦魂牵。不敢告诉猫眼绿,她对一个地方有不应分的感应。坐下来之后,猫眼红用视线搜索。那双透明眼珠呢?酒吧中的黑色大熔炉在燃烧。猫眼红很好奇,她们在燃烧甚么?猫眼绿一五一十地把细节说出来,结论是:“真不知爱情是甚么!”猫眼红说:“别说是你,我也不知道。”猫眼绿瞄了猫眼红一眼。“你当然不知道啦!你都没经历过真爱情。”猫眼红语带挑衅:“你现在学识丰富了!”“当然!”猫眼绿啜了口饮料。“但大家也不知道爱情是甚么。”猫眼红耸耸肩。猫眼绿叹了口气。“想找母亲。总觉她是知道甚么似的。”猫眼红同意:“母亲可有预知能力?”猫眼绿与猫眼河谠望,两人都答不出来。后来猫眼红经过酒吧的洗手间时,她背后传来一句:“我知道。”她惊异地回头望,看见那双透明的眼珠。她当下怔了怔。透明眼珠说:“我知道爱情是甚么。”猫眼红问:“你怎会知道?”她便笑了,那笑容饶有深意。“不靠我,你不会明白爱情。”猫眼红正想再问,猫眼绿却从后说:“阿红,我赶时间,要回去。”猫眼红回头向猫眼绿应了声之后,透明眼珠便不见了。她惊异地四处张望,就是再看不见那双能望进灵魂的眼睛。她究竟是谁?今次她没头没尾的一句,听在耳里,却又那么亲切。而且,猫眼红自觉有点相信她。透明眼珠也是追寻爱情真相的人吗?回家后,猫眼红找书华倾诉。“我有问题。”她说。“你一向有问题。”书华揶揄她。“今次的问题是我姐姐的,”她也习惯了书华与她说话方法。“她爱上了丈夫以外的人。”“荷尔蒙分泌不平衡?”“有可能。”“她不肯服葯?”“她在享受。”“与人无尤。”“嗯,”猫眼红笑。“但这令她对爱情有了兴趣。”“不良嗜好。”“就是嘛。”她顿了顿。“你相信有人真正知道爱情是甚么吗?”“我们这一代大概不会知道。数百年前的人类,还有可能会明白。”“是吗?”她莞尔。“我向往那个世界。”“那是一个痛苦的世界。原始。”书华不同意。后来,猫眼河诶自想,那双神秘的透明眼珠,是用甚么方法来了解爱情?她怀疑,那双眼珠真的知道。翌日,猫眼红再到“撒旦的情人”猫眼红坐下来,向人说要见那双透明眼珠。不消一刻,她便来了。奇异的透明眼珠,蕴含那流动的幻变的光芒。猫眼红时常听到别人称赞她与猫眼绿那双透着红光与绿光的眼珠,于是自小猫眼河诩以为,没有人类会拥有比她们更美丽的眼睛。到现在才知道,与面前这双透明眼珠比较,根本不是那回事。“你回来了。”透明眼珠对猫眼红说。她也开门见山。“你说你知道爱情。”透明眼珠微笑。“那么,在哪里?”她回答:“爱情只存在于有爱情的地方。譬如五百年前。”猫眼红骇笑起来。“那么,我们永远不会找到。”透明眼珠却说:“回去便可以了。”“回去?”她惊讶。“怎回去?”“靠我。”透明眼珠平静地说。猫眼红望了望这里的布置,吊着的一串串动物内脏,挂在墙上的人头骷髅,脱落了的牙齿给盛在瓶里作装饰,大大的铁锅内是绿色的沸腾液体。透明眼珠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显得太儿戏了,忽然令猫眼红不能投入相信她真有任何奇异的力量。她指着那个大锅,说:“就凭那些?”“不,”透明眼珠的神情始终平静,不动声息。“凭一个梦。”“梦?”“凭一个梦把你送回去经历那有爱情的世界。”猫眼红皱眉。“我不相信。”“你始终会回去的。”透明眼珠说:“我是女巫,我存在的目的就是让你返回过去的世界。”猫眼红不可置信。“女巫?中世纪被烧死吊死的那些?”“对,”透明眼珠仍然没动气半分。“与魔鬼定下契约;不怕痛不流眼泪;在睡梦里与别人交媾的女人。”“今天的宇宙,怎可能存在女巫?”猫眼红的头开始痛。“超自然能力,任谁也阻挡不了。”透明眼珠说。“女巫对宇宙有甚么功用?组织会容许这种职业?”她还是不信服。透明眼珠十分有耐性。“女巫不是我的职业,女巫是我的天生能力,是禀性。经营酒吧才是我的职业。宇宙鼓励酒吧经营者啊。”说得合情合理,猫眼红反驳不了。“你回去冷静一下再回来。”透明眼珠说罢,便转身离开。留下猫眼河诶自在发兽。单单是这一刻她已经觉得太似一个梦了。她找着猫眼绿。“回去从前的世界便能了解爱情。”她说。“为甚么?”猫眼绿问。“因为那个世界有爱情。”猫眼红说。“可惜回不了去。”猫眼绿说。猫眼红告诉她:“酒吧的那双透明眼珠说,可以借助梦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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