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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西线无战事”

 

这个福利院中经常能见到这样怪异的一幕,胖墩墩的小雌虫艰难的背着一团东西在走廊和花园里散步,等小雌虫将那团东西给放下才能看清,被白布裹着的一团实际是另一个虫崽子,只是过于消瘦。

斯潘捷的求生欲望确实强烈,在他的手脚被医生宣布再无痊愈可能,只能考虑更换义肢后,这个小雌虫的身体产生了奇怪的生化反应,不再为了积蓄能量而长胖,那些已经转化的脂类也被消耗,直到他整个虫子都变成了一具木偶骨架。

骨骼也变得万分脆弱,斯潘捷现在完全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哪怕医生每天都在为他补充矿物针剂,厄洛斯也不辞辛劳地背他去晒太阳,但这些举措都没有效果,一个喷嚏就能让他的肋骨骨折。

可他的生命源在仪器的检测下确实有所增长,虽然速度缓慢且代价巨大,但斯潘捷每次从仪器上下来都会念叨,“这是值得的。”

还会在厄洛斯熟练的背起他时,在厄洛斯的耳旁笑着问:“厄洛斯,你说是不是。”

与他年龄相差不多的厄洛斯只会沉默着,不对此做明确表态,在背着斯潘捷前行时,缓慢的挪动自己的脚步。

这些日子里,厄洛斯越发的胖了,在其他虫子眼中几乎快成一个小皮球,这是他的身体为了迎接抽条而做的准备,但到了他三岁那天,照理该来的飞速生长并没有来临。其他与他年龄相近的,都长成了少年的样貌,厄洛斯现在只有那些同年虫的腰那么高。

但这也让他和斯潘捷又多了一个相似处,为了求生的斯潘捷,四肢日益萎缩,身体更不能为抽条而做准备。袭击的后遗症让他和厄洛斯依旧是福利院中最显眼的存在,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异常也可以用此作为万用解释。

他们俩偏离了正常,但没有偏离预期,福利院中的虫子不会对他俩多加关注。

一如虫族的对外战争不会因为一两次失利就终止。

厄洛斯到四岁时依旧没有抽条的预兆,他已经胖到眼皮快要将眼睛给挤没了,运动也越发的吃力。那些军雌也不敢压着他减肥,怕后面厄洛斯抽条的能量不够,没能长到ss级雌虫该有的身高。但对比起没有定数的抽条期,军雌中的好一部分都在担心厄洛斯这个小虫崽,坚持不到抽条的那一天,就死在心脏疾病上了。哪怕这个的可能性极低。

那个一直给厄洛斯和斯潘捷做身体检查的医生,对厄洛斯的情况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压着小虫崽抽了一下生命源查看情况,却发现之前被判断生命源没有受损的小雌虫,脊柱里的是被血液稀释到几乎看不见金色的液体。

这可是重大的医疗失误。

医生赶忙联系了相邻几个星球上的军医过来对厄洛斯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更加擅长处理这些,在战场上磨砺医术的军医,只消一看就判断出了厄洛斯的问题。他的颅底骨质没能长好,满是稀疏的孔洞,在运动时会有细小的骨头碎片从这里掉进脊髓中。

本来该让他抽条的生命源全都消耗在了修复脊髓上面,但这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

军医没有对厄洛斯说真话,只通知这个听话且安静的小雌虫,他可能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了。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为厄洛斯做了颅底重塑和脊髓清扫手术。

等待恢复的厄洛斯不得不卧床生活,更不幸的是,这段时间又有一个福利院所在的居住星被智慧种袭击了,而这次他们带回了许多个袭击受害者。

和厄洛斯住一起的是个两岁不到的幼崽,被毒气熏得红肿的眼睛,以及那发青的皮肤,让这个小虫崽看着像故事中的精怪。负责带他的军雌也是带厄洛斯的那一个。躺在床上的小雌虫,每天都能看见带自己睡觉的军雌叔叔被那个“小怪物”折磨的精疲力尽。

“小怪物。”

那时的厄洛斯那是这么称呼和自己同屋的小雌虫的。

这个虫崽不像他和斯潘捷,根本就没有正常下来的时候,整天就知道拿着爪子刨墙和尖叫,完全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没有想到这些行为可能打扰到其他虫子。

这让作为过来者的厄洛斯,对新来的小雌虫就很是看不惯。

尤其看不惯对方那一双红色的眼睛。

红色在许多时候都是带来不祥的存在,更何况那个小雌虫在毒气治疗完毕后,露出的眼瞳颜色本就是红色的,这让厄洛斯对他更是难以生出好感。

但管理他的军雌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同样在养伤的小雌虫的心情。为了减轻自己的工作负担,军雌经常对厄洛斯说,作为年长一些的虫崽,他得让着那个小怪物一些。

“他叫凯恩。”

把两个虫崽塞到一个床上的军雌这么介绍道,看向厄洛斯的眼睛甚至有些讨好。

这让本想拒绝的厄洛斯犹豫了那么一会儿,就是这一小会儿,让军雌以为听话懂事的小雌虫同意了自己的请求。

觉得自己可以暂时解脱的军雌在一边动作夸张的表示谢天谢地。

而床上的凯恩,则是盯着厄洛斯饱满且凸起的脸颊,故意用手掐住了那柔软脸颊肉。他还天真无邪的笑着,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力气大到把这个和自己同房好几天的室友给掐疼了。

被掐了脸肉的厄洛斯,那双被肉挤成小三角的眼睛都明显瞪大了不少。

那时的厄洛斯在心中默默发誓道,自己永远不会喜欢这个被军雌叔叔强制塞进自己生活里的小怪物。

但一切又哪是他说得准的呢?

从驻地星球来的军医们,不止治疗了厄洛斯,还治疗了这一批新的袭击受害者。军医中的一位热心的,还专门为斯潘捷做了一套外骨骼。让这个生理上没有瘫痪,但实际生活中瘫痪了好一段时间的小雌虫,可以凭自己的力量运动起来了。

能够重新运动后,这个小雌虫一扫之前的那种颓废,整天刚起床就往带着厄洛斯的那位军雌的宿舍跑,但等厄洛斯真正出院了,他才抓住这个和自己一样的朋友。

以及趴在朋友背上,一直用爪子敲着厄洛斯脑袋的陌生虫崽子。

“他是?”

“凯恩。”

厄洛斯疲惫的扭着身子试图把凯恩甩下来,动作灵活的小虫崽却更过分的往上一爬,直接骑在他脖子上了。

如果不是自己有那么重,这一下绝对会摔倒的,

厄洛斯这么庆幸的想,他对着一脸疑惑的斯潘捷继续解释道:“是最近被送过来的小虫崽,他所在的居民星也被袭击了,我没听他说过一句话。”

斯潘捷了然的点点头,有些高兴的说:“看来又来了个和我们一样的呢。”

一样的袭击受害者,延续“仇恨”的存在。

在这个前提下,不论凯恩做了什么,他和厄洛斯都会选择原谅。

过来者和年长者的身份让斯潘捷对凯恩多有关照,但这个小雌虫也就像厄洛斯所说的那样,没说过一句话,好似根本就不会说话。甚至在厄洛斯都成功抽条了,面对着和记忆里不一样的虫子,这个小虫崽也没有疑惑的张嘴询问,“你是不是厄洛斯。”

而只是眨巴着眼睛又爬到厄洛斯的肩膀上,用手敲厄洛斯的头,听声音是否和之前的一样。

厄洛斯这一次抽条并没能长得多高,他甚至比一些s级雌虫崽抽条后的身高还要矮一些。这让他更加沮丧,也重新捡起了暴食的习惯。很快他又发胖了。

面对着发胖了的厄洛斯,不会说话的凯恩表现得十分惊喜,他也越来越不像样了,经常骑在厄洛斯的脖子上装作在骑马,嘴中也发出尖利的啸声,调子在几近破音时,被“嘣啪!”的拟声代替。

但被当马骑的厄洛斯不会为凯恩的行为和吵闹生气。

他从军雌叔叔那里知道,这是凯恩自遭受袭击后,获得的新语言系统中的一部分。

自扛式导弹炮——在近距离发射时产生的声音。

作为三虫崽里唯一一个有幸抽条长高了的,厄洛斯自然而然地肩负起了照顾另外两个虫崽子的任务。

恢复秩序的福利院依旧和过去一样的运转着,只是厄洛斯作为一个可以开始接受教育的小虫崽,在繁忙的学习之外还获得了一点不能算是特权的特权。

照顾他的军雌把战斗沙盘的钥匙交给了他,让他带着斯潘捷和凯恩去玩耍,但他们之中只有凯恩会对这种模拟战争的小游戏感兴趣。

还是幼崽的凯恩,在被厄洛斯带去沙盘房间后,会像炮弹一样砸进那些沙堆中。他从不理会音响中传来的,主脑经过计算后下达的命令。而是自顾自的抓起那一颗颗拇指长的小兵就开始在沙滩上排列方阵。厄洛斯和斯潘捷就在一边看着他。

作为凯恩的“下属”,厄洛斯得随时根据凯恩的肢体动作为凯恩募集兵员、收集物资,还有修筑各种军事设施。提着小桶的他经常忙得没有时间坐下,但他的勤奋努力并没有多大用处。选择和主脑当对手的凯恩几乎每次都会被主脑打得丢盔卸甲,被自动飞机追着的小虫崽会疯狂的迈着小短腿跑厄洛斯身后躲起来。但主脑操控的自动飞机不会放过他,鞋盒大小的自动飞机会用电击针把凯恩击倒,电得他头发倒立,而往后这一天,凯恩整个虫崽都会精神恹恹、萎靡不振。不过下一次,他依旧会愈挫愈勇的挥舞爪子,继续指挥着厄洛斯去和主脑那茫茫的兵群对抗。

这种游戏往往要持续七八个小时,出力最大的便是“基层士兵”的厄洛斯。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忙着,除了讨好凯恩外有什么意义,毕竟每一次,他们和主脑的战争都毫无意外的会战败,但因为凯恩对于战争沙盘游戏的热情从不减,自然地,厄洛斯的“基层士兵”身份一时也难以下线。

高于这个年龄段的运动强度让厄洛斯的饭量也越来越大,他越吃越多,也越来越胖。

而凯恩在他抽条后不久也成功抽条了,被军雌取名为竹节虫的凯恩和厄洛斯在体型上是两个极端。

但斯潘捷依旧缓慢的成长着,袭击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是那么明显,连健康都堪忧的小雌虫,连抽条期都不可能有,更别说在抽条期时开始生长的翅膀了,他也渐渐接受了这种身体注定残缺的命运,只是军医为他制作的外骨骼,最后在功能上越来越接近于轮椅了。

他这种对命运妥协的颓废,让厄洛斯无数次推着他闯入医生的诊疗室要求检查,但每一次医生都会当着斯潘捷这个患者的面,语气严厉的斥骂道:“你有力气,也有那个能力进行活动。为什么要故意装出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来让同伴担心?”

被斥责的小雌虫会沉默,好心办坏事的厄洛斯则会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但正如过去那样的。曾经斯潘捷还需要换石膏时,厄洛斯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哪怕清楚的知道自己会受到斯潘捷精神崩溃时抑制不住的泄愤辱骂。而现在情况也是类似的,斯潘捷知道纵容厄洛斯送自己去医生那里检查,会让自己被医生指责,但他也不会选择去阻止厄洛斯,更不会为了不受那份侮辱而强迫自己重新站起来。

这是只存在于斯潘捷和厄洛斯之间怪异的“约定俗成”,正如他们从未改变过的,对对方和自己是同类的认可。

厄洛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习惯于背着斯潘捷,让自己暂时成为斯潘捷健康的身体。但抽条后,开始生长翅膀的小雌虫,背部新生了两块格外敏感的肉膜。微微凸起的两处肌肤下能摸着手感怪异的胶质,它们将在肉囊中形成翅脉,随后长出翅膜,变成一对在现在的虫族中有些罕见的膜翅。

功能更丰富的膜翅,相较于骨翼,在生长时会经历更多的不适。但厄洛斯从没在斯潘捷面前表现出来过,因为他觉得在一个残疾个体面前,展示正常生长带来的不适,是一种不合时宜的炫耀,也是一种残忍。

他不说,斯潘捷自然不知道厄洛斯在背着自己时需要忍受些什么。

负重与摩擦,让厄洛斯的翅膀在一开始长得有些畸形,医生发现后,又叫来了军医给他处理。军医用剪刀生生剪掉了他膜翅的前端,又在他的胸廓和背上打了一层石膏,来避免厄洛斯继续脑子不清楚的去背其他虫崽子,造成,中心绣着“将军”的字样。而厄洛斯,则依旧安静的按照自己的身份行事,他是福利院中的小雌虫,是帝国精心照顾的军雌遗孤,是斯潘捷的同类,是凯恩的临时照看者。

三个袭击的受害者不同的性格,注定了他们各自不同的命运。

在厄洛斯八岁的时候,照顾斯潘捷的那名军雌兑现承诺的,带着被皇家科学院提前录取的斯潘捷离开了福利院。只隔几年送信到福利院来。专门给厄洛斯的那封信的内容短小精悍,对首都星的一切都点到为之,斯潘捷只对自己参与的所谓“虫巢计划”中的工作有所描写。不同于和军雌们一样担忧数量持续下降,出生数持续下跌的雄虫会对虫族帝国有什么负面影响的厄洛斯,斯潘捷在福利院中就没接受相应的教育,对一些社会问题只能用朴素道德判定的他巴不得雄虫直接灭绝,这种倾向在他离开福利院去往首都星多年后依旧没有改变,而他对“虫巢计划”虽然没有详细描述,但从遣词造句来看,他对于雄虫的厌恶已经从单纯的思想倾向,朝准备付诸实践进行的。

但那时候的厄洛斯分析不出这层意味,他还数次和凯恩抱怨这样的斯潘捷该如何讨到雄虫的关心组成家庭拥有孩子呢?斯潘捷的信也没说首都星更为先进的医疗就从此治愈了他身体的残缺。他对自己的提及甚至还没有信件最后向厄洛斯“汇报”的武器项目进度的字数长。

而斯潘捷寄给厄洛斯的信中都会附赠一颗只在首都星存在的银杏结出的银杏果。

拇指大小的椭圆果子,放在厄洛斯的手中是那么的小,但好像承载了很多未知的情绪一样,厄洛斯盯着它看一会就会控制不住的掉泪,心情也变得十分忧郁悲伤。他的异常经常把凯恩惊到,自从斯潘捷离开后,取代斯潘捷成为厄洛斯挚友的雌虫会一脸警惕的在厄洛斯的所属物中展开地毯式搜寻,最后以“这东西臭死了”为借口把那个果子抢走,丢到厄洛斯找不到的地方。厄洛斯那突然细腻起来的情绪也会随着果子的失踪而一并消失。

而到他和凯恩一起参军后,随着联系的中断,这样的情绪再难寻找了。

有的虫子因为仇恨参与战争,有的虫子因为梦想参与战争,有的虫子因为麻木参与战争。

战争这种自虫族诞生起就随之一并成长的伴生物,也成了这些个体生命中茁壮成长还影响思维的怪异肿瘤。

面对征兵官的询问,这些虫子也会给出不同的答复。

“你为什么选择成为军雌?”

“因为我想成为将军。”

“你呢?你又为什么选择成为军雌。”

“因为这是我存在的目的。”

昏昏沉沉中,在床上躺了许久的厄洛斯,艰难分析出正传进耳朵里的这段杂音究竟是什么。

“你们皇家医学院可真出息,敢把长效麻醉剂当糖水乱打。”

啊?

迟钝的大脑分析出这句后,厄洛斯感觉情况有点不妙,随着他意识的清醒,身上各种异样也反应过来了,尤其是他的屁股蛋子和大腿根子,仿佛遭受了什么不可描述的虐待一样,又热又刺痛,像是被蜜蜂反复蛰了一般。

接连不断的疼痛信号,刺激得厄洛斯赶忙清醒过来,他“嗷!”的大叫一声,依旧泛红的脸上挂着二细面条宽的泪痕。

过来陪护好几天,没有一点医学知识,全凭自己直觉抓住了皇家医学院非法搞虫体实验证据的凯恩,正准备一口气把过来给厄洛斯打解麻剂的院士骂得狗血淋头,他刚调度好情绪,却听背后传来一声极度凄惨的悲号。

“啊啊啊!屁股!我的屁股!它痛的不像是我的屁股了啊!”

回头一看,这些日子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厄洛斯这时候在床上扑腾的像砧板上的鱼。

凯恩又立马把头转回去,一口气不带喘的骂道:“我们仆吏宰只同意了你们对回归军雌进行治疗的提案,可没同意你们对这些回归还重新分配的军雌进行虫体实验的提案啊,你们倒好,这些天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我的战友打麻醉剂就算了,还给他上钉板,还偷偷背着我动他的屁股!你们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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