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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则天简

 

徐炎极本想开口拒绝他接近,此时黄犬轻吠了一声,耳边向起佘万山之冰丝传话术:“炎郎,唤他过来罢。”

徐炎极疑惑地看向佘万山,又听到传话:“猧子说,此人身上蹊跷…有那人头皮地图之血味。”

徐炎极立即喊道:“兄台有耐心等,不怕耽误,便坐下吧,这野兔就要好了。”

那人也不怕面生,悠然自得,坐在一旁,还拿出了数份卷饼,一斗土窟春酒,笑笑说:“烤食配酒,得当!”

佘万山道:“这位郎君,怎地随身有带土窟春这等美酒?”

那人奇道:“你这小美人眼瞎心不瞎啊!能闻出美酒!”

他言语粗俗,不过听起来不像有恶意。

徐炎极却有点怒了,说道:“我弟兄名唤佘万山!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挠挠头,道歉道:“对不住了!我以为这小郎君是美人男装,实在是狗眼一双!”

佘万山温言道:“无妨,郎君快言快语,爽快。”

那人似是被称赞到点子上,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佘兄弟真是眼盲心不盲!一下道出我最大优点!”

他笑声爽朗,在这山间回响,笑罢,他说道:“我本乃一介私盐贩,为抗官府查缉,练过些许武艺。吏贪赋重,苦于苛征暴敛,逼得我等造反,二位不似俗人,怕是有些手段,若不嫌弃,可入的我王仙芝麾下!”

徐佘二人心里一惊,此人竟然就是起兵于长垣的起义军“天补平均大将军”王仙芝!

徐炎极问道:“自然是识得大将军,但你何以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王仙芝答道:“我收得一人皮地图,来此处寻宝,说是寻宝,却只是在兜圈,怎么都寻不着,本意想是弄点军资…”

此人倒是坦荡,丝毫不掩盖身怀宝图,徐佘二人均觉意外又敬佩,徐炎极一拍身下石头,说道:“奇哉怪哉!我俩也是一般,只是我们以为这人皮宝图上之地,能让我弟弟复明!”

佘万山忍不住轻轻摇头,他本想瞒着,因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徐炎极实在耿直。

三人匆匆吃过米饭和烤兔,便拿出那人皮地图,一拼,原是一件整物。

三人顺着图片血线,慢慢寻得一荆棘小径,徐炎极怕佘万山目不能视摔跤,把大包袱绑在黄犬身上,背上佘万山便走。

佘万山虽然也高大,可是身上轻飘飘的,也体冷,每次背在身上,却也让徐炎极感觉踏实,佘万山本爱在他面前笑,此时有王仙芝在场,徐炎极深觉佘万山仿似披上一层冰冷面孔,变得丝毫不笑。

“你这佘家弟弟,怎地如此可人,日后在我军中,可要小心了,里面也有些流氓地痞。”

王仙芝边走边看着佘万山伏在徐炎极背上的姿态,那副诱人面孔,看得王仙芝心痒痒。

徐炎极刚想婉拒入军,耳边传来佘万山施法传音:“炎郎,先按上一按,此时不宜说破。”

徐炎极就没说话了,佘万山在他背上回应得滴水不漏:“有王大将军在,军纪一定严明,我哥俩若有安身立命之所,岂不稳妥。”

王仙芝听得欢喜,忍不住急急地问:“佘兄弟!我一见你就好生喜欢,不如结作异性兄弟?以后…同寑同襟!定必护你周全!”

此话虽不算露骨,不过色欲意图已经很是明显,徐炎极就要发作发怒,他感到背上传来一似冷冷的气息,又马上按下愤怒。

佘万山回道:“王大将军盛情。只是佘某虽然目瞎无能,也幸有炎郎为兄,生死之交互助相守,也更不愿作军中陪床娈童。”

王仙芝笑道:“佘兄莫要见怪,我有话便说,也不爱掩饰,你有志气,我也敬佩,不似只有貌美皮囊之人,更让人喜欢得要紧。”

佘万山说道:“王大将军看似莽撞,实则大智慧。”

王仙芝伸了一个懒腰,说道:“不敢当,你待时日多了,自然会知道我这人的好,不急。”

徐炎极听得为之气结,又发作不得,见黄犬走的太快,怕跟丢,怒气冲冲赶紧去追黄犬。

王仙芝笑道:“你们这黄猧子,不可一叫便回来吗?竟然要自己去捉?”

佘万山调皮答道:“猧子耳聋,和我这盲公,是一对儿。”

徐炎极咬牙生气道:“什么黄猧子!有名之犬,叫大黄!”

佘万山笑着附和这徐炎极帮猧子临时起之名,说道:“对,大黄,凉血解毒,在药材里也是好物。”

这不小心一笑,万物生花,妙笔画颜,看得王仙芝都呆了,佘万山目不能视,看不到旁边的王仙芝眼底那种要把他生吞的欲望。

三人走到接近黄昏,终于寻到一鹅卵石状秘洞,洞口却布满大石块,完全无法进入。

黄犬叫了两声,佘万山轻声说:“应该就是此处。”

王仙芝叹道:“如此便难以入内了,只好我回去找弟兄们来挖山砸石。”

佘万山说:“兹事体大,事不宜迟,我俩兄弟在此守着,王大将军连夜下山,应该数日便可来回。”

为消除王仙芝疑心,佘万山还拍拍徐炎极背,暗示其交出半块人头皮地图让王仙芝回来时候不至于迷路。

徐炎极虽然不甚认同,可是也知道这种山体必须军队才能开山,只好又忍着怒气,递出人头皮。

王仙芝道别后,行动极快,几下已经消失不见身影。

徐炎极一路忍着怒气,眉头紧皱,此时简直怒火中烧,又恨自己无能,让佘万山遭王仙芝盯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佘万山坐在地上,捂住肚子突然大笑难以自控。

徐炎极十分不解,一下子呆若木鸡。

佘万山见他如此傻憨,又笑了一阵,才说道:“炎郎真是…实诚,想法都写在眉头眼额中,听你声音都知道你怒了。”

徐炎极说道:“我虽怒极,还是听你的罢了。”

佘万山嗔道:“炎郎勿要怪我,待我开这山口。”

佘万山宜喜宜嗔,徐炎极不舍得发怒,便道:“那适才你…”

他才恍然大悟,继续道:“原来你也不喜那王仙淫词艳语!所以也想赶走他!”

佘万山笑道:“难不成你以为我真要和他床笫寻欢么?”

徐炎极抓抓自己下巴胡子拉碴,羞愧道:“也不是…只是我不喜欢他把你看得轻贱。”

徐炎极听佘万山吩咐,拿出那金简,贴无石壁之上,那些大石块立刻犹如梦幻泡影,无影无形。

洞口传来里面一似若有似无之回声,徐佘二人点起火折子,带着黄犬走了进去。

洞内九曲十三弯,走着走着,佘万山忽然觉得自己身子变的沉重,黄犬也委屈地吠了一声,他们身上之法力完全被消,彼此惊恐地看着对方。

徐炎极不知何事,问道:“你俩怎么不走了?”

佘万山定定神,说道:“炎郎,我们往回走吧,此行实在凶险,我俩身上法力忽然荡然无存。”

徐炎极却满脸坚持,说道:“你俩先出去,我入内探上一探!”

佘万山知他为自己眼睛,定不肯就此作罢,便说:“罢了,我们仨,一齐入内,同生共死,也无甚畏惧。”

黄犬吠了一声,似是回答,只是佘万山失去法力,再也听不懂它所言。

不到一炷香,二人一犬走到尽头,竟然是一深渊巨潭,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巨口,有如渊海,无穷无尽之感。

佘万山百年修行,多次历劫,不知是不是因再无法力,头一回觉得胆颤心寒,他虽目盲,却忍不住凝望深渊巨潭,吓得向后退了数步。

他面色发青,声音颤抖,说道:“就是…就是此深渊,当日我将人头皮破法,便是…便是此深渊回望窥视于我!”

徐炎极正想去安慰他,谁知黄犬一下子吠的激烈,徐炎极还未警觉过来,边有一人把他撞倒,直直地掉入深渊之中!

“炎郎!发生何事了!”

佘万山双手乱摸,却摸到一个不熟悉之人体。

随后那人晃动,也把黄犬踢下深渊。

佘万山急得大喊:“炎郎!大黄!炎郎!”

死寂之中,听到王仙芝痴痴地说道:“佘兄弟,我说过的,你终究会知道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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