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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渭浊泾清

 

顾恣莲倒未假言,他说要“用”丁八那处,也还真是“用”上了,这一连着几天丁八每夜下身无不湿着,亵裤都换了好几条。元先那着的粗棉都给顾恣莲换成了丝绸,轻软地贴在丁八的髀间,一旦撩开那粗鄙的布袍,还能隐约瞅见他两片花唇的形状。

为丁八备换亵裤便是想着好好保护那处的娇嫩,此举本是无心,却没料到被丁八穿上后竟是如此艳情。

“少爷……”丁八从换上亵裤后便被顾恣莲如此盯着下身,顾恣莲的视线的似一只无形的手,肆意地抚弄着袖珍馒头似的小丘。丁八脸都羞红了,窄窄的肉缝吐出一缕情动的欲液、洇湿了薄薄的布料。他想用手掩住那处,却被顾恣莲拨开钳在头顶,没想到顾恣莲看似瘦弱,却有着那么大的劲。

“少爷,别看了……”

顾恣莲闻言飞给丁八一个眼刀,随后又瞧去丁八的私处,“我要看你,哪还轮着到你同意?”

丁八被顾恣莲作势一凶,也不再言语,一双鹰目可怜兮兮地盯着顾恣莲的俊脸,眼珠子干涩了也不眨一下眼睛。

少爷若盯着他看,那他也盯着少爷看。

顾恣莲觉察到丁八热辣的视线,抬眼瞧了一眼这个傻大汉,被他逗得嗤笑出声。

丁八的脸立刻红了,像是被灌了几巡酒,见顾恣莲笑了又有些痴慕,揉了揉眼睛,继续盯着。

他喜欢这个顾少爷,也喜欢极了少爷的皮囊,丁八虽然忘了许多显得些许痴傻,却没忘了这爱慕之心究竟为何物。他见着少爷的第一面,原本痛到不能动的身体也挣扎了起来,撑着手臂爬了几下,等到近在咫尺,才颤颤抓住顾恣莲的脚踝。

触上顾恣莲的那一刻,说不上如何欣喜。只是不由得生起一阵哀顿,由内而外,浸透了心。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美玉般的公子便是他此生的期待,若是错过了,便再也遇不到了。

“少爷……”丁八眨了眨死盯着顾恣莲的眼睛,无意识地舔了舔唇。顾恣莲见他这副样子,勾起唇角,而眼中却毫无笑意:“这就想要了?”

丁八此时已听不进其他话了,他见顾恣莲薄唇微张似在询问,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说好了晚上才来喂你,现在大白天的,你就暂且给我忍住。”

顾恣莲松开禁锢时丁八这才意识到自己应了些什么,急急忙忙甩了甩头,唤了几声“少爷”,也没留住背过身向房外走去的顾恣莲。

他能隐约感觉到顾恣莲并不开心,那支起亭亭身躯的脊梁愈加直了。丁八记得顾恣莲动怒前,都是直挺着身子、端庄地假笑。

眼见着顾恣莲走远了丁八才想起去追,只可惜自己刚惹他生气,这样贸然追去,会不会令少爷更加不悦?

自己本是贴身役使,却尽不了下人的责任,除了床榻之间侍奉主人便无他用,如今却连跟在主人身后都不敢……

丁八思索着,眉目渐渐染上沉郁之色,若是有人见了此刻的他,定不会将那老实憨厚的傻子与这面色狠戾的青年联系到一块儿。

便在院子的石门口候着吧,丁八琢磨到。随即褪去了乖气,老老实实的像只等待主人归家的大犬。

顾恣莲顺着小径气冲冲地快步到书房,他原以为丁八已经会看他脸色追出来讨好,才选了个这么弯弯绕绕的路走,让丁八尝尝被自己甩掉的滋味。

却没想到他躲在小径口处的桂树后站了一会儿,没见着丁八,还被蝉鸣扰得心烦意乱。

这举动真是蠢极。顾恣莲不由得心想,他心里竟隐隐期待被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下人珍视,这莫非是被那奇特的身子迷昏了头?

丁八之于他,起先的确是可有可无,他救这脏兮兮的大汉,也不过是迫于名面而已——若救的是个汉人,只要他不作恶多端,根本不成祸患;但若是一个身负重伤的混血种,则很有可能置自己于窘境。

边疆战事吃紧,谁知道这傻大汉是从何处而来的,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顾恣莲仰了仰脖子,叹了口气。他本做足了准备才开始医救,料想以后丁八或许与他彻底翻脸,甚至恩将仇报——他大可以动手杀之。却不料此人有如此能耐,对自己死缠烂打,推也推不开,又恰恰触碰到了顾恣莲的那块儿软肋。

太像了。顾恣莲叹道,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时如此贪恋,简直和与记忆中的那人一模一样——那人也是这样看着自己,怔了好久好久。

正因如此,顾恣莲便痛恨丁八只是见色起意,被自己的外表迷住罢了。

顾恣莲刚进书房便觉察到了异常,他的镇纸被挪动了一寸,砚台也是湿润的。听闻身后细微的动响,他便眯起桃花眼扭头一睐,扬起唇角道:“陈尚远,何必躲躲藏藏?”

只闻琉璃屏风后传出一阵轻笑,一名身着宫绣青衫的男子从屏风后踱步而出,他步态矜贵,身量挺拔,只手持着玉骨折扇,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瞧着顾恣莲。

“许久未见怀瑜,便想着怎么也得留个惊喜。”陈明理握着折扇的手一伸,引着顾恣莲看向堆着纸张的案上,“顾家从徐城河运上京的路子我是帮你买通了,不日便让人把渡牒送来。”

顾恣莲收回视线,冷笑道:“你倒是把要紧的事给做了。”

“可不是吗?你我兄弟一场,怎的也该礼尚往来,联络联络感情才是。”陈明理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顾恣莲的位子上,端起小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我早已不是兄弟,何谈联络感情这一说。”顾恣莲在案前背对着他,暂且将陈明理拟好的凭据置在一旁,铺开一层纸,写写画画了起来。

“徐城的官道刚打通不久,水道盘曲却易停泊,商船多走古运河。你的留的这条道不宜大船驶入,但若留着停泊些战船……倒是绰绰可余。”顾恣莲在纸上勾勾画画,一副水路图便印在了纸上,“只可惜徐城虽远,却历来为朝廷捧出才员、余荫后嗣,眼线多得很。这动静万一一大,瞒也瞒不住。”

“怀瑜聪慧,向来讨人喜欢。”陈明理笑嘻嘻地凑过去,“既然这般聪慧,那便也只有怀瑜能胜任此事了。”

“几日前闻言六皇子接掌了三吴的绫绸渠路。”顾恣莲有意顿了顿,在等他答复。

“五成的渠路,如何?”

“我要七成。”

“七成?”陈明理哈哈一笑,眼底冷意森然,“谁不知道怀瑜近几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攒下的钱财都可以与朝廷换下数座城池了。”

“我要这城池又有何用,守着管着吗?”顾恣莲笑答道,“不过是行在刀尖,多攒下些棺材本罢了。”

陈明理虽然伶牙俐齿能言会道,可要比固执,还是顾恣莲更胜一筹。

傍晚顾恣莲带陈明理命人驱车跑去了徐城的老字号“醉仙楼”,少说也花了二三两纹银在这顿吃食上,可就算饭菜再贵也比不上陈明理方才失去的两成渠路。这菜品放在小老百姓眼里可谓是美味上天了,但陈明理咀嚼起来却有同食粗粝、喝冷茶。

顾恣莲既然答应,陈明理便也有事可做了。此行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顾恣莲做东,便趁着夜色将陈明理送到了城门。

“怀瑜,”陈明理下了顾恣莲的马车,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撩起帘子,“我来时听闻徐州城内进了个外族人,现在可是在你那?”

顾恣莲听了面不改色,“怎么,六皇子是不相信我?”

“知人知面难知心。”陈明理笑难自禁,“若改天有人告诉我顾怀瑜暗通北戎,我也定是会相信的。”

“一个痴傻的蛮人罢了,呆在宅中安安分分,我留意了许多日都没套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陈明理沉言片刻,道:“但愿如此。”

陈明理没有继续追问道打算,便放下了帘子。绣着云纹的布帘上缀珠轻碰、如泠泠泉音,扰乱了夜的阒寂。

他知道的顾恣莲想藏些什么,陈明理压下了嘴角,摩挲着右手上的玉扳指、面露阴鸷。可那蛮人身上的血腥味是无论顾恣莲如何掩饰也掩盖不住的。

彼时顾恣莲在马车里垂首思虑,他隐约能感觉到陈明理话里有话,也不知是对丁八探查到了哪一步。

丁八此人,对于顾恣莲来说卑卑不足道,既无法知底也难被利用,现今也不过是与故人有几分相像的玩宠。可就算如此,他也难不在意丁八成迷的身世、陈明理怪异的态度。

顾恣莲抬眼望向车外,深空夐远,星子寥寥,心里已是有了打算。

回到顾宅时已是入定,屋子大多熄了灯,就连寻常几个贪玩的侍妾见等不到自家少爷也先行休息去了。顾恣莲勾了勾嘴角,遣散了下人,信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就算顾恣莲坐拥万贯钱财,平日里却熬清受淡的。待在这顾宅里,既没有师门发号出令,也没有知心好友相伴左右;只能盼着陈明理隔三差五地给自己找麻烦,自己顺带着欺负一下这位贵人聊以自乐。

也罢,一年哪得几回赏心乐事,不如倒头就睡,从小睡到老,睡过了今日便去睡明日,死后又在这地底下长眠个百年。看着眼前一片黑着的屋子,顾恣莲兀自轻嘲到。

他沿着小径绕过亭廊,转眼瞧见了自己屋内纸窗透出的亮光,顾恣莲又睐了睐,发现屋旁偏僻的耳室也挂着幽幽灯火,面上的嘲弄霎时收了大半。

那耳室是给丁八住的。顾恣莲打的心思并不深,无非是便利让人贴身侍奉自己,必要时刻还能捉来泄泄火罢了。

谁知丁八甚是感动,连连给顾恣莲道谢,眼里的爱慕都快溢出来了。

若说顾恣莲不得意,那定是假的。

丁八耳目聪明,听见顾恣莲的脚步声便整整衣摆便准备出房门迎接,也不知是什么人惹到了少爷,今日的脚步声竟这般重、像生怕人听不见似的。

“少爷……”丁八推门轻唤,只见顾恣莲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丁八心里慌了,他想起今天上午惹少爷生了气。看来少爷并不想见到自己,那他早已酝酿好的道歉怕也是说不出口了。

顾恣莲躲在房间里既不洗漱也不睡觉,装模作样地拿了本志怪书端在手里,眼睛时不时地瞟向纸窗外的人影,端了老久也没看完一页。

就在此时,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了几下,暗色瞬时抹去了纸窗上的影子,顾恣莲这才有焦急,他以为丁八等待太久要离开了。

“给我滚进来!”

谁知丁八依然候在门外,听到这声眼睛还亮了亮,急急忙忙推开了门、踏入门槛,又背着手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了。眼睛始终未离开过顾恣莲。

顾恣莲装作没在意他的视线,全神贯注地盯着蚂蚁小字,直到丁八小声唤了声“少爷”,他才皱了皱眉,抬眼朝那人看去。

眼前之人身着麻布短打,一头长而微曲的乌发梳在耳后,随意地捏成了个团,仅有几缕碎发垂在鬓边,约莫是被武器削去的,那里的头发总是要短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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